说完二狗先行离去,去找了大壮,如今大壮做生意,倒是有了新的恋情。
是一家商户中的女子,本来也只是说相看一下,大壮为了秋叔才去看的,但去见了一面,虽然没有一眼就爱上,但还挺有好感的,便先来往了起来。
商户的女儿不像大户人家规矩那么严,有时候戴上羃篱,也照样能出来做生意,谈货源,这个女子尤其爽朗,是从小就胆大心细的,模样也长得端正秀气,一派落落大方,打起算盘来稍稍低着头的样子专注又动人。
大壮是这样形容的,他看见她打算盘的时候,那声音嘣嘣嘣的,清脆又好听,他见竟然能有人把算盘都打得这么好听,便觉得她很独特。
大壮这次没恋爱,但已经走在了议亲的路上,林飘觉得他很有先婚后爱的潜质,对这件事是大力鼓励的。
毕竟秋叔终于要完成了一个心结,秋叔对这件事热络得不得了,估计三个月内要么直接定亲过礼,要么直接成不了。
林飘觉得大家不愧是一家人,没恋爱谈的时候个个都孤寡,一要成婚就好几个种子选手将要进入议亲流程。
林飘溜达得差不多了,等到天色黑了就早早的洗漱上床,躺在床上睡觉。
快睡着的时候听见有一些响动,便睁开了眼,撩开帘子看出去,看见沈鸿正从外面回来,身形被昏暗的夜色勾勒出轮廓,显得格外的高达。
“点一盏灯吧。”林飘有些困倦想睡觉,便一盏灯都没点。
“这样便好。”
沈鸿听见林飘慵懒的声音,知他是睡着了,也不点灯扰他,行到床旁在床沿坐下。
他靠近了林飘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不得不说,虽然酒并不好喝,但这样轻淡的一点沾在衣服上,尤其是在沈鸿的身上,闻着颇有些动人。
林飘便动了动,凑上去,顺势躺在了他腿上,闭着眼睛躺在他柔软的衣料上,在困意未消中闻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沈鸿,好香。”
“飘儿想喝酒了?”
“只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黑暗中静默了片刻,然后便是沈鸿温柔的声音。
“原是想我了,是吗?”他说完还要问,非要得到一个确凿的答案一般。
林飘点头,睡眼惺忪:“是啊,你总不回来,我孤枕难眠,辗转反侧,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想你想得厉害得很。”
“我也想飘儿,人事繁杂,宴饮无聊,若不是有事要做,在家中陪飘儿才是头等大事。”
林飘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能瞎说了,没想到沈鸿也挺能吹。
林飘一边觉得他挺能说的,一边又觉得。
不像假的。
应该是真的。
“我去沐浴更衣,不用等我。”
林飘点了点头,然后从他的腿上下去,自己抱着软枕继续睡了,过了好一会,又听见声响,还带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澡豆香气一起进了帐内,林飘便知道是沈鸿来了,便伸手抱住他,两人拥在一起睡下。
林飘声音还带着睡意的问:“你今日谈得怎么样了。”
“陛下想要先礼后兵,让世家管束家中的子弟,走正经的科举路子,家中有能读书的就罢了,读不出来的,如何肯答应。”
“习惯了特权的人,取消特权好像都是在迫害他们一样。”林飘迷迷糊糊的嘟囔。
沈鸿笑了一声,摸着林飘的头发:“飘儿此言倒是一针见血,生动形象,明日还有酒宴,取了陈年好酒来招待我,还得继续去谈。”
林飘在他怀里探头,向上在沈鸿的下颌上轻轻亲了一下:“别喝醉了。”
“我不会醉着回来。”
林飘听他这样说:“不醉最好,但若是醉了,直接回来也没什么,我照顾你就是了,不用事事都做得这么完美。”
第179章
沈鸿点点头,显然对他这番话很受用,将他抱紧了几分,揽在怀里,便细细的和他说起来这酒宴。
“杨大人是好酒之人,有酒中君子之称。”
“他酒品很好?醉酒不发疯?”
沈鸿听他这样问,不禁笑了:“若是发疯,还是容易发疯的,只是他酒后喜欢吟诗草书,倒是有一些不错的作品出来。”
林飘了然,原来是个酒蒙子,但口碑被吹得比较高就是了:“醉个两三次就能有一次好的作品吗?”
沈鸿仔细想了一下,似乎在心里默算,过了一会才道:“大约醉个三十几次,能有一首不错的诗词。”
林飘呆呆的看着沈鸿:“……”
好冷,感觉像个冷笑话。
“你同他喝酒就算了,这种酒品不好又才吹嘘才名的人可少和他学,学坏了便要招人嫌了。”
沈鸿点头:“自然。”
杨大人能有今日的成就,和他醉酒写诗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出身世家,又是他们那一代的只一个的嫡子,身份尊荣,他的母亲也是世家嫡女,所谓名门世家,汗牛充栋,放浪形骸,这些词都只适合用来形容这种出身不凡的人。
说完酒蒙子的事情,林飘便和他提起大壮议亲的事:“如今他也到成婚的年龄了,他这一档子事要是成了,秋叔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沈鸿淡淡道:“大壮喜欢更重要。”
“当然,这是肯定的,如今正找机会相处着,一开始相处得还不错,后面如何得看他俩的缘分了,只是之前大壮和那个哥儿的事情伤了他许久,现在有了别人做念想,也好走出来些。”
沈鸿点了点头。
林飘倒在他怀里,想着大壮之前的那段恋情,越想越觉得大壮可怜,纯纯的怨种,别人美滋滋的跑了,只剩他一个人收拾残局,好久都缓不过来劲。
两人睡下,便不再说什么,到了第二天一早,林飘半梦半醒间感受到沈鸿正在起身,细微的声响和衣料的摩挲声让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正在穿衣的沈鸿。
外面的天色都还没大亮,外面的天色透过纱窗透进来都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林飘已经习惯了他的早起,便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眼睛困倦的睁不开,便干脆闭上了。
“辛苦了……”他喃喃。
随即感觉到沈鸿的靠近。
沈鸿坐在床沿,俯身在林飘唇角轻轻吻了一下,摸了摸他脸颊,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林飘感受到沈鸿的吻,便安心的睡去,侧身将沈鸿睡过的软枕拉了下来抱在怀里接着睡,他知道沈鸿去了隔壁房间,起床后要洗漱梳理,他怕扰了林飘的睡眠,起床后便会去隔壁房间整理,一切完备之后才准备出门。
林飘在床上睡到了天光大亮,睡意慢慢褪去正躺在床上养神的时候,听见有脚步声轻轻走进来,随即感受到有人靠近了床边,小声的唤他。
“小嫂子,小嫂子,你睡醒了没有。”
林飘睁开眼,侧头看过去,是小月正蹲在床边,手扒着床沿,脸枕在上面看着他。
林飘侧头,半睁眼看着她:“怎么了?”
小月这个点等不到他,应该是自己吃了早饭就和娟儿去月明坊了,平日是不会到这边来叫他起床的。
小月眼巴巴的看着他:“小嫂子,我和你说一件事。”
“你说。”
“我约了花小姐来府上玩。”
林飘点了点头:“嗯,你将人招待着就是了,你想叫人来玩叫便是了,不用和我商量。”林飘想他们如今换了新府邸,那气派的程度是直线飙升,换了豪华大别野之后想要来朋友来参观参观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小姑娘嘛,交朋友很正常,想要炫耀一下也很正常。
小月听他如此说,再次强调:“小嫂子,花小姐啊,花小姐!”
林飘睁眼,有些茫然的看了她,又不是花姑娘,这么强调做什么。
小月有些无奈:“花小姐,花如穗,大壮的议亲对象!”
林飘一下把眼睛全都睁开了,支着手臂撑了起来:“大壮的议亲对象?!”
“嗯!”
“今天就要过来?!”
“对啊!”
林飘这下彻底醒了,猛的坐起了身:“这事我和秋叔婶子都聊得比较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姑娘,都不知道名字,原来叫花如穗,真是个好名字。”
“我和娟儿也这样觉得,这名字取得好,喜庆又吉祥。”
“今日你们叫她过来,是?”林飘起身穿衣看向她。
小月站起来帮他理衣衫,绑衣带,捋衣领:“也不做什么,就是来往一下,看看她人好不好,也算是交个朋友,咱们这么一大家子,她要是个不好相处的,没得破坏了咱们自己的情分。”
林飘听她这样说,知道是这个道理:“小月,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话不能这样说,一大家子,后面只会人越来越多,肯定是想要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不管是原先的,还是后面来的,都能好好相处,但硬要说,她和大壮才是一家人,她要是能和大壮处得好,也不必看我们的脸色,虽然秋叔不是个挑剔脾气差的人,但嫁人上头有个婆婆就已经难顾了,再看咱们这一大家子的脸色,能把人眼睛看花。”
小月道:“小嫂子,道理我都知道,我肯定不会为难她的,做媳妇艰辛,但也得她好相处,不然怎么着也白搭,看看脾性罢了,要是脾性好,不拘是活泼的还是羞涩的,总能做个朋友。”
林飘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感觉自己像个调解节目的调解员,试图用现代思维让身边的人都能更开放一点快乐一点,且有点风声鹤唳。
他好紧张。
他从来没搞过婆媳关系,妯娌关系,这些东西的所有经验都是在家里掌握不了遥控板主权,跟着爷爷奶奶看了好几年金牌调解和各种大爆家庭剧得来的。
林飘已经开始惊慌了。
虽然隔着屏幕看的时候挺好笑的,但是想到这种事可能要在身边开始出现,林飘就瑟瑟发抖。
到了中午,花如穗如期赴约,林飘他们已经在家里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饭菜备好了在厨房,只等着人一来,坐着说几句话,便能开饭。
今日秋叔也在场,二婶子有事要忙暂且不在,然后便是娟儿和小月做陪,主要名头是花如穗和娟儿小月来往,她们三个先见面吃喝聊,然后林飘和秋叔再去偶遇,该有的样子得做足。
场地安排是小月和娟儿先在小院子里见花如穗,林飘和秋叔先吃饭,吃完饭之后去外面的庭院找个地方坐着等她们出来逛的时候偶遇就行了。
林飘和秋叔坐在一起,在小亭子里乘凉,仆从搬了屏风出来,防止这夏风太厉害吹得头疼,桌上放了一小盘时令水果,另外一盘小糕点,配一壶茶两个杯子,林飘和秋叔在一起聊花如穗,说起花如穗,秋叔一脸的幸福,好像正在谈恋爱的是他一样。
“飘儿你不知道,那花姑娘……”
林飘一口茶喷了出来。
“飘儿咋了,没呛着吧?快擦擦。”
“没事没事。”林飘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秋叔你继续,你继续。”
“那花姑娘,真是端庄漂亮,我们大壮真是时运好,这话二嫂在我也是要说的,他比二柱运气好点,二柱那时候谈的亲事,但凡是商户人家的女子哥儿,要么过于傲气,眼高于顶瞧不起人,要么斤斤计较,说话总有几分阴阳怪气,就没遇到一个好的,如今却给我们大壮遇见了花姑娘。”
林飘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又放下了,怕自己在某个节点没憋住又喷了出来。
“这自然是不同的,二柱那时候才中武举人,上赶着来议亲的都是家里没点路子又想要攀附权贵的人,也不管二柱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二话不说便要议亲,由此可见他们品行差了些,只看重权势不看重自家女儿哥儿的未来幸福,养出来的女儿哥儿自然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加上日常相处,又染了爹娘的坏习惯,学得刻薄,花……花小姐自然不一样,她爹是在上京做生意的人,眼界也有,见识也有,又从没想着随意把花小姐嫁给什么权贵做个妾室,而是一心要找一个能一同经营的好相公,这方方面面比起来,自然就拉开天堑一样的距离了。”林飘没见过这位花小姐,但秋叔喜欢,他顺着话头夸一夸总没有错,他说的也都是一些客观条件的总结,也不算夸得多过分。
秋叔一听他这话便更加高兴了:“还是飘儿你看得细,我就只看见谁好谁不好,却没把这下面的事看得这么仔细,当真是一眼看到了根,这样说,花姑娘是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