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是匆匆赶过来的,院子里没有别人的,青俞守在院子外面,脸色很不好的站在外面。
秋雨赶到想进院子的时候,被青俞拦下了。
秋雨急忙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山子叫我过来服侍,叫我仔细些。”
青俞摇了摇头,不敢说话,秋雨见她脸色不好:“青俞,是怎么了?”
秋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才隐隐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声音,这院子广阔,院中有松木山石隔绝,若不是很大的声响,绝不会在门外听见。
秋雨这下脸色也变了。
夫人哭叫得厉害……
像是强迫受辱一般。
“夫人和大人今日有什么不愉快?大人……”秋雨咬住了嘴唇,心里发痛:“大人以前从不这样对夫人的。”
青俞摇了摇头:“初时还好,进屋过了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就这样了。”
她们虽然不知道沈大人和夫人今日到底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但都没道理这样对夫人,夫人平日稍微忧愁一些,大人都十分关切,更别说掉一滴泪,哭成这样。
青俞叹了一口气,过去她总觉得大人不该如此迷恋夫人,如今却觉得,夫人不该同大人如此纠缠,没名没分的,突然变如此发作起来,找谁伸冤?找谁抱怨,翻了脸关起门来,既缠绵,又可怖。
“大人平日就不是个厉害的,夫人向来吃得消,如今这样,恐怕是喝得有些昏头动手了,我去准备些伤药。”秋雨说完便先转身离开,心里将沈鸿骂了一百遍,过去她觉得沈鸿高大英俊又温润如玉,可他这样对夫人,管他有多好,都叫人觉得可恨。
热水已经提前备好了,伤药也准备好了,青俞和秋雨守在门口,如今天气热,夜里也并不难熬,她俩就在外面等着,秋雨抬头,看着天上升上正中间的月亮,心情已经麻木了。
“后半夜了……”
她们又等了快小半个时辰,忽然听见嘎吱一声,回头一看,院门被拉开半扇,沈鸿披衣站在门口,看向她俩。
他神色有些倦怠的冷意,眉眼间有着一缕餍足的舒展,一双眼睛如同深渊,是看不到底的莫测。
青俞急忙道:“大人,热水已经备好了……”
“有伤药吗。”沈鸿打断她的声音。
秋雨把自己带来的篮子送了上去,满满一篮子都是府中备着的日常伤药,还有小院子那边珍藏的好膏药,基本都在这里了。
沈鸿接了过去:“这边不用伺候,你俩去休息吧。”
秋雨想说什么,门已经在面前合上了,将院子内外轻易隔绝。
沈鸿转身回了院子里,先将伤药提进了屋子,点上灯,到床榻边撩开一半帘子,抚摸亲吻侧脸伏在软枕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然后又转身去了厨房,取了热水,一勺勺仔细的往里面掺冷水,用手指试探水温,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取了帕子走入房内,拧干帕子,坐在床尾仔仔细细的给林飘擦拭。
林飘脸上泪痕斑驳,眼睫还是湿润的,沈鸿仔细用温热的帕子轻轻的擦拭,从头脸到脚尖,全都整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为他仔细的涂上伤药,林飘肩头和胸膛上有几处淤痕斑驳,稍微有些破皮了。
涂好伤药之后,沈鸿将手擦干净,将帕子扔回水中,看着沉睡在软枕上的人,心里有着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的本能依然强大,知道循序渐进,没有把林飘伤得太厉害。
不然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备受折磨的林飘,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那样的画面。
沈鸿去了鞋,在林飘身旁睡下,伸手将林飘揽进怀里,吻了吻他的脸颊,抚着他鬓边的发。
他感受到了极大的餍足,快乐,但这和他一开始的计划并不一样,他看重鱼水之欢,但始终能把控住,不过是因为在他的眼中,心比□□更重要,他要林飘爱他,毫无保留的爱他。
他也爱林飘,毫无保留的爱他。
如今却将事情变成了这样。
无媒媾和。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当初林飘问过他,问他什么打算,问他要怎么办,咄咄的问。
林飘当初这么生气,大约最怕的就是这个偷字,他虽说笑的时候也会提起,但没有婚约,他始终不想给,便是不想落得那一个偷字。
如今他们还是偷了。
沈鸿心中爱怜,甚至愧疚,一遍遍轻吻着他。
他最爱的人,此刻在他面前甘心被剥干净了尊严。
他如何偿得起这一夜。
林飘呼呼大睡,直睡到日上三竿,一觉睡到下午,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日头都斜了,阳光打在纱窗上,一看都已经过中午了。
林飘心想怎么没人来叫他起床,念头一动,躺在床上的身体才稍微动弹了一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啊,是被车碾了吗。
随着这个念头,昨夜的记忆也像海水涨潮一下,全都汹涌的涌进了脑海中,后面那一段更是全都被撞得破碎混乱了。
林飘脸色几经变幻。
恐怖如斯。
张了张嘴,声音也哑了:“秋雨……”
林飘怀疑自己在叫宝娟。
秋雨听见声音,快步走进来,给他倒了茶水,喂到他唇边。
林飘喝了水,感觉好了一些,身上酸痛得很厉害,腰腹大腿甚至连带着小腿都是酸痛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林飘只能躺着。
幸好身上是清爽的,后面他有些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处理的,身上干干净净,还穿了一套整齐的里衣里裤,起床这一刻不会太尴尬。
“夫人,厨房准备了粥,喝些粥吧。”
林飘觉得没有胃口:“喝点米汤吧,才睡醒一点胃口都没有。”
秋雨点头,给他送了米汤进来,服侍着他喝了半碗,然后又去了外面。
林飘让她去外面候着,自己一个人躺着缓一缓更好。
林飘拉开自己衣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情况,默默收回了视线躺好。
惨不忍睹。
林飘感觉身上有些黏,伸手探进衣衫里,在有些刺痛的地方摸了摸,脸色变了好几下。
沾着的东西手感微黏微滑。
沈鸿是故意不给他清理干净吗?把东西弄在他胸膛上?这个混蛋。
林飘试着闻了闻,脸色平复了下来,是乳白的药膏,稍微沾一点在指尖放在鼻端下闻,就能闻到浓郁的药香。
林飘安心躺下,想沈鸿这么讲究的人,也干不出这样轻狂的事情,安慰自己的时刻,心里想到昨夜沈鸿抓住他脚踝时的恐怖,又觉得自己对他的评价未必准确……
林飘躺了一会,就听见外面传来秋雨的声音:“沈大人。”
沈鸿回来了?
林飘立刻闭上了双眼,继续装睡。
门被推开,脚步声靠近,一直停在床边,然后是衣料的摩挲声,像是沈鸿停在了床沿。
沈鸿看着林飘的面庞,很快发现他神色微微有些紧绷,眼睫也时不时轻颤,显然是在装睡。
是不愿看见他吗。
沈鸿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半跪在脚踏上:“飘儿,起来吃些东西吧。”
他轻声的唤,像是要把林飘从睡梦中唤醒,林飘只能睁开了眼睛,对上正在床畔看着自己的眼眸,沈鸿眼眸低垂,目光柔润,是一种能滴出水的温柔,仿佛这个时候林飘就是起身扇他两个耳光,他都能如此温柔的受下。
林飘在他的眼神中感觉好多了,原本蜷缩起来的精神开始慢慢舒展,他其实挺担心一睁眼就看见沈鸿兴高采烈的表情,那他估计要无地自容了,要是沈鸿再说什么,飘儿,昨夜太棒了,他马上梆梆给沈鸿两拳。
林飘张了张嘴,轻易冒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沈鸿,我好痛……”
他也想牛逼一下,表示洒洒水啦,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是真的很痛。
不后悔,但是很痛,对着爱的人,就变得更难忍耐,只想要倾诉,只想要得到安慰。
沈鸿俯身,抱住林飘肩背:“飘儿,抱歉。”
“你别说抱歉。”
林飘在他怀里缓了缓:“我的意思是,现在很痛,之前其实还好,一半爽快一半痛吧。”
看得出来沈鸿私底下提前做过功课,详细的流程他都懂,而且关键时刻也都做得还行,至少不会让人伤势惨重。
沈鸿安抚着他,又道:“你先喝些软粥,吃些东西身上有力气会感觉好一些。”
林飘点了点头,沈鸿便去取了粥来,守在床榻旁,一勺勺吹去温度喂在林飘嘴边。
前面有了米汤开胃,现在吃米粥,林飘感觉也比较顺滑好咽,便断断续续的吃了大半碗。
吃过米粥,林飘暂时下不了床,沈鸿便让人送了热水来,伺候他洗漱,然后为他擦手脚,又给他身上有破皮伤口的地方擦了一边药。
至于某处,林飘主张不用上药了,沈鸿却坚持上药,并且用诚恳的眼神看着他。
“相信我,飘儿。”
林飘:“……”
“飘儿,我希望你能快一些恢复。”
林飘只能接受,想着上药而已,沈鸿话也不是白说的,动作轻柔端正,里外仔细的涂了一层,便为林飘穿好衣衫,盖好薄被,自己站在床榻旁,将指节上的药膏细细擦干净。
林飘见他擦手指的动作,默默把头别开了。
沈鸿的手生得好看,林飘不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了,可如今见他手指指节分明,段段修长,手背青筋微凸围绕,就觉得有些色气。
沈鸿看见林飘这细微的动作,擦干净便把帕子扔开,一直在房里陪着林飘,端茶倒水,说些闲话解闷。
沈鸿以为林飘醒来,免不得要斥责他一番,或是觉得难堪,他昨夜的确有些过火,林飘却并没有说他什么,只是默默的躺着养伤。
林飘见他默默守在一旁,隐约有些做小伏低的感觉,便伸出了手。
沈鸿见状凑上来:“飘儿。要什么?”
“要你。”林飘让他低下一些,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沈鸿,我没有怪你。”
沈鸿感受着林飘的怀抱,伸手托住他的背,让他能少用一些力气。
“你今日没事了吗?”
“是,飘儿要做什么?”
“我要你陪着我。”
“今日的时间本就是用来陪你的,我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