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时候也是夏天,那时候他压根不会想到,七年之后,他能收获到的东西比自己当初想象中多得多。
甜酒是用冰镇过的,甜丝丝冰冰凉的非常顺滑好入口,林飘不知不觉就喝了半瓶,人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米酒虽然比不上别的酒,但喝多了还是有几分飘飘然的,但今天日子好,虽然林飘之前暗暗立下规矩不要再喝酒,但还是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待到他起身要去取生日糕,脚步虚浮被沈鸿扶住,便顺势靠在了沈鸿手臂上,让他的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
家中人都还没离去,看见这一幕都只能假装没看见,玉娘有些惊讶,但见大家都仿佛看不见一般习以为常,便想着大约就是飘哥哥和沈鸿的相处习惯,家里人都是习惯了的,看了一眼二柱,将二柱神情也平常,正在夹着卤肉吃,便也没什么露出什么表情来。
小月和娟儿见状,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开始找借口离开,有人开了头,大家散场便更加名正言顺,众人散去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林飘则由沈鸿扶回了他那边,等到众人各自分开,路上只有他俩之后,沈鸿便将林飘搂得紧了一些,手扶着他的腰,带着他往前走。
林飘一喝酒就晕乎,一晕乎起来便有些没头没脑的,到了屋子里,抓着沈鸿的手拉到眼前来不住的摸。
沈鸿便把手放在他两手中,任由他抚摸。
“飘儿喜欢?”
沈鸿知道林飘喜欢。
他这身皮囊最大的用处,便是让林飘见了便会爱上,在他面前便想伸手摸一摸,他知道林飘爱他的性格,爱他的温存,也爱他的俊朗,他的好看。
沈鸿并不排斥,甚至喜欢这种被心上人仔仔细细欣赏着,一眼一眼迷恋描摹的感觉。
他也如此,喜欢林飘的一切,迷恋林飘的手,林飘的脚。
沈鸿见林飘欣赏了半天,认真的说出一句感言。
“它很好。”
“嗯?”
“它让我快活。”
林飘叹一口气:“比你那个厉害多了。”
沈鸿:“……”
沈鸿倒是想解释一下,但想了想,还是等以后机会成熟,日后再说吧。
“飘儿,今日你生辰,还想要更多礼物吗?”沈鸿突然认真的问。
林飘想了想,点下了头。
……
第二日林飘起床的时候,见自己衣衫整齐,米酒没什么后劲,也不存在头痛头晕,昨天的记忆都还很清晰。
林飘侧头看了一眼沈鸿那一边床榻,枕头边放了一瓶药膏,还留了一张纸条。
林飘拿起来看了一眼。
记得涂药。
林飘感受到自己腿根已经涂过了一层,但还是又补了一层,防止磨得疼。
林飘想沈鸿这个正人君子可真会趁人之危,如今给他穿戴得整整齐齐的,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林飘可是清楚的记得沈鸿昨晚给他穿的什么。
人家穿香奈儿五号睡觉,他就穿了根珍珠发带在腰上。
还是不能喝酒,问题很大。
如今玉娘来了上京,谈婚论嫁的环节便飞快了起来,玉娘对二柱很有好感,这次愿意来上京,自然就是为了这个亲事来的,二柱自然也是等着这一桩婚事的,二婶子前后忙活了一通,三媒六聘准备好了,和玉娘爹娘那边也沟通好了,进入了合八字的流程,八字也合得非常好,日子便定在一个半月后,不能再更快了,不然嫁衣和酒席这些各方面安排不过来。
他们又商量了一通,是让玉娘在这边找个小院子先住着,然后从小院子出嫁,还是先回家,然后从家里那边嫁过来,最后的商议结果是先回家,从家里风光大嫁。
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这是玉娘父母的强烈要求,也算是给家里,给玉娘争一口气,让大家都看看玉娘的二嫁是何等的风光。
然后这边玉娘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二柱便又要被派遣离开上京了。
关山那边有异动,皇帝十分谨慎,让二柱别歇着享福了,麻溜镇守关山去。
这一道命令下来,多少有点鸡飞蛋打的味道,虽然人是跑不了的,但婚事这一时半会又不成了,二婶子急得跳脚:“飘儿,你说怎么一谈婚论嫁就要被派出去打仗,他难不成上辈子是个和尚不成?这辈子佛祖就是不肯让他成亲,难不成不成亲他要去成佛不成?”
二婶子很恼怒,一个坚定的有神论者逐渐开始产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心,果断把玉娘留了下来,让玉娘在上京陪着自己,要把这个准儿媳紧紧的抓在手里,防止后面有什么意外。
如此,他们收拾收拾,送二柱离京,一时半会也说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一去是多久都是未知数,只能先安慰玉娘。
玉娘倒是很想得开:“二柱哥是武将,这是他的使命,有我没我日子都得这样过的,不算什么大事。”
如此,二柱的婚事就此搁浅,被动进入搞事业的轨道,反倒是大壮那边顺顺利利的,边谈边发展,没有什么起伏,也没有什么波澜的和花如穗进入了谈论论嫁的流程。
而且因为花如穗的父亲本就是在上京行走的商人,家里银钱不缺,给花如穗的嫁妆也早就准备好了,甚至嫁衣都是提前做好了的,这些并不需要大壮这边准备,便省下了准备这一环节中的许多时间,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便把事情定下来了。
那边始终没问他们是要在沈府迎娶还是分府,林飘觉得这边宅子很大,单独给花如穗准备一个院子来住都可以,但大壮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府邸这种东西属于是一个必备品,何况取了媳妇,花如穗也是大商户之女,没有寄人篱下的道理。
林飘去问了一下大壮的意见,大壮说花如穗那边另有一个宅子做陪嫁,是他们本就在上京的资产。
林飘听了这个安排,倒也可以。
这事大壮和花如穗商量过,他不想另外置宅,他本就住在沈府,若是置一个小宅子做模样,委屈了花如穗,但若置办一个大府邸,却也是不去住的空架子,他们总是要在这边住得比较多。
花如穗便提出陪嫁一个宅子,因本就是花家在上京的资产,也不需要另外置办什么,本就在手上的东西,也不用担心空置着没用。
大壮感谢她愿意如此为自己着想,在聘礼里又添了一万两,同之前的八千八百八十八凑成了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另外的衣衫,头面,首饰,宝珠,山珍海味也一个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是极体面的一份聘礼了。
大壮知道花如穗骄傲,便在花家家族中给她做足了面子,每次去花家见亲族,都是嘘寒问暖,体贴入微,百般呵护,学着沈鸿对小嫂子那般的模样,看得花家上下没有一个女眷不艳羡,让花如穗在一群姐妹中得到了足够的羡慕。
花如穗感谢他的愿意用心,被小月邀到沈府这边的时候,也是做足了贤妻良母的模样,导致不明所以的林飘怀疑花如穗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大壮一条命,世上居然真的能有人温柔贤良成这样,半点脾气都没有。
他们两人虽感情淡了些,没那份要死要活的执念,但因很为彼此着想,平淡的相处下来,反倒十分有模范夫妻的感觉。
两人心中都觉得满意,相守一生的人虽然不是挚爱,但被爱情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两人,如今知道了性格和人品的重要性,在这种点滴中感受到了踏实和心安,也渐渐品出一丝举案齐眉的温暖,无论把对方看做是亲密的家人还是好友,都觉得十分顺眼。
第184章
进入筹备婚事的流程,家中自然人人都忙了起来,虽然花如穗家大业大,有多年的嫁妆积累,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但他们这边酒席,软装,摆酒,该打点的都得打点。
“大壮哥可是家里第一个成婚的,要把他的婚事办好,前面的顺了,后面的才能顺。”小月很认真的道,虽然大家都是一家子血亲,谈不上什么长幼顺序,但这头一个成婚的,就是得重视。
二婶子很认同,同时也有点失落,她还以为二柱会是头一个成亲的,毕竟二柱是最先开始筹备婚事的,就等着日子了,但没想到大壮后来居上。
“好好办,将大壮的婚事好好办好了,后头我二柱的婚事肯定也顺顺溜溜的。”
“那是肯定的。”秋叔附和道,秋叔之前因为二婶子忧愁,也想过要不要让大壮晚一点成婚,倒不是怕抢了这头一个的名额,而是二柱毕竟不在,参加不了这场婚礼,少了一个人,总感觉心里少了一点什么。
二婶子劝了两遍,叫他快些的准备好,别拖延了,人家花家又不是嫁不出女儿,等得久了也是要恼的,何况谁也没把握二柱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顾着当下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大家在小仓库里边走边商量,挑选着合适的布料,从做红绸,到衣衫彩带,需要的布料是很多的。
婚事不可能在沈府举行,将花如穗迎进沈府多少是有些丢花家和大壮的面子了,一切都在花如穗陪嫁的那个宅子里举行,要说花老爷也是个极其客气的,因为宅子的事情大壮多贴了一万两银子进去,小月和娟儿知道这个消息,又另外补了几百匹布给大壮,让他一起送去更体面,加上之前的那些便极其的多了,花老爷子不缺银钱,选大壮也是见这个小伙子能做事,会来事,对花如穗好,便说除去他送的吃喝物品,其余布料和白银,全都作为花如穗的陪嫁送过来。
花老爷是个典型的商人,这个时候已经选中的大壮,对他的栽培和施恩自然全方位的做了起来,好叫大壮知道这个岳家对他的好。
这本来就是一种场面,看的是态度,一方大方,另一方自然更大方,来来回回倒腾几次,最后所有的银钱都汇聚到了这场婚事上,府邸都被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豪横得不得了。
月明坊和同喜楼自然倾情赞助,小月和娟儿设计了好几天,绸布,纱帘,珠帘,软装,全都下足够了功夫,尤其是拜堂的主堂,里面的帘子都全部换成了红绸和红纱,层层递进,颜色和花纹都是精挑细选的,装点得轻巧又漂亮,摆件也换成了红珊瑚,连茶碗都是全套的红连理双喜纹。
如今摆开架势的准备,武装到每一个细节,别说二婶子和秋叔觉得哇塞,林飘都觉得很哇塞,这些林林总总堆积如山的昂贵小东西把气氛彻底烘托起来了,一切的物件相互呼应,仿佛在无形中见证一场伟大的爱情一样。
因是夏日,虽然待到成婚当日也是夏末了,但那正是最燥的日子,所以西瓜和冰块这种东西也得提前准备好,花家的冰窖自然是全程开放的,同喜楼这边也得火速跟上供应。
然后便是定菜单,八荤八素自然是要有的,这八荤鸡鸭鱼猪羊兔都得有,煎炒烹炸各式做法都得齐全,素菜里清炒的嫩尖蔬菜,香油拌的黄瓜,素三鲜,炒杂鲜菇,豆沙小包子,山药枣泥的点心,奶油小蛋糕一类的东西一应俱全。
林飘提前把府里的能调动的人都稍微做了一个迎宾训练,让他们当日好去那边招待客人,做一做工作人员。
这样前后一同打点下来,一家上下都累得够呛,尤其是样样都是仔细盯着,防止出什么错漏,大壮知道大家辛苦,自己已经把大头揽去,但一边忙店里的事情,一边忙婚礼的事,两边跑没有不累的道理。
林飘傍晚回到家里,倒在床上挣不开眼睛,离倒头就睡也就差那么一点了。
沈鸿见他如此疲倦,便坐在床沿将人抱了起来,让林飘躺在他大腿上。
林飘顺势躺上去,蜷缩身体侧躺在他大腿上,呢喃道:“好累啊,今天我们去检查那个刺绣,又去看了大壮的婚服,后面又去府邸那边看了一圈。”
沈鸿道:“那个双喜刺绣?”
“嗯。”说到这里林飘倒是微微睁开了眼睛:“那个有好几幅,都很好看,用红布金线绣的双喜,最大的一幅的主刺绣,到时候是用来挂在拜堂的地方的,用的是小金珠,一排一排的这样修过去,凑成双喜,金光灿灿的,说是珠圆玉润,圆满双喜。”
如今小月已经深得林飘瞎扯的精髓,在这方面十分的能扯,随便一张口就能说出一些有的没的吉祥话来,但这个东西的确吉祥,在喜事里看了叫人心里开心。
“就是费工夫得很,但赶工到婚事前还是赶得出来的。”
沈鸿垂眼看着林飘,想他若是穿着红色嫁衣,在房中等着自己掀开盖头,该是如何的景色。
沈鸿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大约会嫌无聊,自己掀开盖头先满屋打转起来,等发现他来了,又手忙脚乱的赶紧盖上。
林飘见他笑意弥漫:“在想什么坏事呢?”
“在想飘儿穿嫁衣的模样。”
林飘如今倒不是很在乎成婚不成婚这件事了,只要沈鸿心里能坦然,将沈鸿毫不顾及的提起这件事,便仰躺看向他:“你想看?”
“自然想。”
“那你给我准备一套嫁衣,我穿给你看。”林飘见他楞了一下,不想煽情,火速坐起身来哈哈笑道:“做成睡衣也无碍,我叫你夜夜做新郎,如何?”
沈鸿见林飘如此,无奈的笑了一下:“飘儿,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不许说吗?”林飘挑眉。
沈鸿浅笑:“夜夜做新郎,你可别后悔。”
林飘:“……”
被这小子一句话ko了。
林飘打算背书挽尊一下:“素女经一开始说的是什么,要爱精,要节谷欠!”
沈鸿笑着,看林飘侃侃而谈的模样,那副心虚的模样也极可爱,眼神微微躲避却又亮晶晶的。
沈鸿倾身,凑了上去,贴住他还在争辩的唇,仔细的吻了吻。
“今日你累得厉害了,我叫你放松一番如何。”
“我得先去洗澡,然后得睡觉了。”林飘在外面风尘仆仆跑了一天,对今天的计划是洗澡后就睡觉。
沈鸿垂眸看着他的眼眸,眼底一片温润:“我可以陪你吗?”
林飘望着他的眼眸,有些被他的眼神蛊惑了。
“陪我什么……”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