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柱在军营中等信,如今他率领三军,虽然无法主宰决策,要受到上方和上京传来的命令的压制,但在军中依然有极高的地位。
二柱之前收到信,说大壮成婚了,他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成了的那个婚,心里牵挂得很,给家里的人写了信去,尤其是玉娘,他写了很长一篇,叫玉娘在上京要好好的,不要太惦记他,也不要太担心他,在上京好好的生活要紧。
如今两人有了婚约,玉娘回信不会再只是短短几句或者只回一些客套的花语,也会长长的写上一封信,一封封信件从天南到地北,传递着两人最简单质朴的思量。
二柱除了打仗研究敌军之外的时间就是在等信,今日终于又来了一摞,都是他的。
二柱拿着厚厚一摞信非常得意,虽然嘴上不说,但拿着信的动作十分的显眼,笑容在脸上也十分的明显,毕竟整个军营,每次信最多的都是他,惦记他的人这么多,没有人是不羡慕的。
所以他从不叫人把信送到他的营帐里,每次都要亲自来取,每一步都走得脚下带风。
然后拿着一摞显目的信,再威风凛凛的离开。
到了营帐里,二柱赶紧把信拆开,先拆开了他娘送来的信,玉娘如今写的信是和他娘的信放在一起的,里面有厚厚的三张纸,他娘写的只有一张纸,玉娘的有三张纸。
他打开仔仔细细的看,看得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止不住,虽然都是些日常很小的琐事,但听着对方这样娓娓道来,就好像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一样,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一般。
上京的日常,二狗最近又怎么了,两个妹子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妹子邀着玉娘一起出去玩,见识了些什么东西,还有小嫂子和沈鸿成婚了。
嗯?
二柱一下双目聚焦,虎目圆睁,仔仔细细的看着信纸上的字,感觉没看懂。
他把纸斜了斜,依然没看懂,是什么暗号吗?在暗示他什么?
上京不对劲?发生了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有人在造反?
皇帝不行了?
这才上位,正是日子好的时候,不至于吧?
二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先放下了这边的信,打开了下一封信件,里面的内容感觉都很好,可是二柱看到一半又僵住了,后面又说小嫂子和沈鸿成婚了,说她们感到很意外,但也很开心,很替小嫂子高兴。
二柱挠了挠头,到底什么意思啊。
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吗?
等到把所有人的信看完之后,二柱依然感觉很奇怪,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什么成婚?成的什么婚?
二柱真的纳闷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来想去,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事情。
不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嫂子和沈鸿成婚了的意思就是小嫂子和沈鸿成婚了?
二柱被自己的念头蠢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很自信,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何况他才离开上京多久,感情又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培养起来的,之前小嫂子和沈鸿在他还在上京的时候半点征兆都没有,这点事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二柱想了一圈,还是想不清楚这件事,决定写信回去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便开始提笔写信,然后附带上自己之前已经提前写好的信,这些信在他思念家人的时候便会写下一封,再写下当下对信件内容的回答,这样厚厚一摞便一起邮了出去。
如今边境荒凉,他从关山领命来到这里和戚大将军汇合,戚家是他心中真正的好军队,他们对待百姓和善,维护边境的秩序,有他们在的地方,百姓的生存环境都要变得好得多,也不存在向家那种杀良冒功,内外挑拨的事情。
但这些优点之中也有一个缺点,便是没什么自由度,以前向家不管他,戚大将军却不喜欢不听话的兵,虽然戚大将军信赖他,几位戚将军因为小嫂子和沈鸿的关系也格外照顾他,但该守的军纪还是得守。
但二柱毕竟野惯了,知道戚家人对自己好,有心想要培养自己,但还是觉得有些憋闷。
打仗讲究一个先机,讲究一个勇猛,太瞻前顾后实在是麻烦。
但戚大将军却说他必须学会用兵法,而不是凭着本能一味的干,如果他能够足够理智和聪慧,这时候再配上他的本能和勇猛,绝对是所向披靡。
二柱只能慢慢接受这份磨练。
可是异动异动,到处都是异动。
二柱怀疑边境都要成筛子了,他们怎么打都平息不了这份窥探的野心。
二柱在信中偷偷给沈鸿写了暗号,希望沈鸿能帮自己争取到一些自由,让他能自行带兵,他想速战速决,不然继续这样拖下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上京,大宁的儿郎们也不知道要在这战场上耗费多少大好时光。
如今二柱最大的感悟就是,练武是快乐的,战争是无法避免的,打仗是无聊的,还是得回家娶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正经的过日子。
沈鸿在上京和林飘度蜜月中,两人新婚燕尔,在家中如胶似漆,走到哪里都是马尔代夫,牵手游沙滩一般的架势在庭院的小池塘旁边散步。
“沈鸿,咱们其实也该出去旅旅游。”
“旅旅游?”
“旅便是旅人的旅,游便是游玩的游,旅人出行游玩,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咱们得度蜜月呢。”
林飘在沈鸿看过来的目光下,解释道:“就是新婚燕尔,出去一趟只有两个人的旅行,看新的景色,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玩乐,这样的一段日子。”
沈鸿看着林飘:“飘儿想去那里呢?”
“不知道,去风景很有名的地方吧。”
“如今走不开,若是得了空闲我便陪飘儿游便四海。”
“我也是,可惜我身子弱,不然一定每天都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林飘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空饼,当然,他知道沈鸿是真的走不开,出游更是一个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东西,毕竟沈鸿自从入了上京之后,就没离开过上京了。
他家中没有父母长辈,也不存在要奔丧守孝的人,开始科举之后连回家上坟祭拜祖先的时间都没抽出来,基本都是在家中立了小牌位,清明过年都在小祠堂里烧上一大堆。
沈鸿听他忽然这样说,惊讶于他的话语,目光看向他:“我们常常在一起,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林飘接收到他的目光,那目光是温柔的,安抚的,还带有一丝赤裸。
林飘火速收回眼神:“场面话而已啊,和你客套一下。”
沈鸿浅笑:“飘儿如今说话还是这般的风趣。”
“哈哈哈,你习惯了就好。”
林飘享受了一个纯情男大生的守身如玉,自然逃不过承受纯情男大生的炮火,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就……
年轻人确实身体蛮好的……
林飘新婚燕尔,倒是会装扮装扮自己给沈鸿看,尤其是挽起全部发髻,他来上京之后基本很少挽起发髻,就算挽起也不过就是扎一个丸子头,如今为了给生活找一些小趣味,倒也挽上了,戴上一些珍珠小钗子,玉石的小点缀,鬓发乌黑,倒也好看,显得贵气,尤其是长发挽起来之后,脖颈这一段的线条一览无余,林飘本就脖颈修长线条漂亮,一举一动显得十分动人。
林飘倒是无所谓盘发的意义,但他喜欢沈鸿看着自己的模样,他装扮之后,每把一份美感装点出来,沈鸿便沉迷其中。
他享受沈鸿迷恋他,沈鸿因他的装扮而愉悦的模样。
沈鸿自然也没有掉链子,华服玉佩,衣袂岱风,玉冠束发,林飘每次见他如此华美的装扮,都会亲手替他卸下玉冠,为他散下头发。
林飘很喜欢这个过程,尤其是沈鸿守在旁边不动,等待着他为他取下发冠的过程,就像一个很听话的大型犬,活着的bjd。
彼此亲密的距离之间,方寸之间,感受着对方的眼神,对方的心意,这般蜜里调油,日子倒是过得飞快。
他们再次接到二柱来信的时候,看着二柱在信中用暗字认真的问,成婚了是什么意思,可否明白点说。
沈鸿拿着显出字形状的信纸从桌边站起身,走到软榻边递给林飘看,林飘躺在软榻上,接到沈鸿递过来的信纸看了一眼,愣怔之后哈哈大笑,再看一眼,还是很好笑。
“二柱怎么回事啊,脑瓜子感觉真的不太行,写过去的信都是直接告诉了他的,他居然还悄悄的问。”
林飘笑得肚子都要痛了,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消息对二柱来说冲击太大了,已经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沈鸿你说,要是他知道我俩真的在一起了,这就是我俩在一起的意思,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很吃惊,会很纳闷,但对他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
林飘点了点头:“对,他肯定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要把头都抓破,但是这和打仗不是一回事,他脑子本就是分开用的,两边谁都不管谁的事。”
暗字中不止问这个暗号是什么意思,还想要他帮着想想办法,为他争取一些自主的权利,否则什么都要听戚大将军的,他感觉自己被缚住了手脚一般。
沈鸿把和林飘有关的这部分拓了出来,另一部分还留在桌上。
他觉得二柱太莽撞了,但对于二柱来说,莽撞本就是他性格中很大的一部分,如果不莽撞他就不是二柱了,莽撞是由他的勇气,直觉,果决,种种最适合他的东西组成的,他需要学习一点新的东西并不代表他需要舍弃掉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优点。
沈鸿思索着,就听见林飘叫他,便垂眼看过去:“嗯?”
“那你打算直接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
“自然,这是事实不是吗。”
第191章
林飘不禁为二柱掬了一把同情泪,虽然两人结婚的事是好消息,但对于二柱来说,真正理解这个消息的时候估计人都要裂开了吧。
林飘在沈鸿身边坐下,看着他给二柱写回信,提醒道:“你用词委婉点,这句改一改。”
“这句?”沈鸿指了指纸页上的字。
飘儿如今已是我的妻。
林飘麻烦你小子秀恩爱也看看场合,也不怕二柱看了昏迷过去。
“飘儿说如何改?”
林飘见他把难题抛给自己,便想了想:“你就说我俩成婚了。”
沈鸿道:“若是不说清楚,恐怕虎臣会以为我们成婚是有什么苦衷。”
林飘:“……”
“好吧好吧,随你写。”
暂时就不管二柱的死活了。
……
二柱那边接到回信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他抖开信件,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然后又在末尾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沈鸿给他的信里说,飘儿如今已是我的妻。
二柱一看见这句话,鸡皮疙瘩起来了半边,觉得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很不合理,他俩没道理在一起啊,他俩在一起做什么?不会是被别人陷害了吧?还是有谁乱点鸳鸯谱?或者是有什么苦衷,这个成婚只是做做样子?
二柱想不明白,上京的事从来复杂,沈鸿和二狗还算捋得清,那些弯弯绕绕二柱是不太弄得明白的,一件事背后的原因总是复杂得让人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