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这话的意思是盯上了师父,要对师父不利!
“我当什么事,”司樾笑道,“这话昨夜不就告诉过你了么。”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吸我呀。”她一摊手,“人有人法,鬼有鬼法,妖魔鬼怪取人性命也是要讲道理的嘛。”
“司仙子这么说,”赵尘瑄偏头,脸上笑着,盯着她的双眼里却毫无笑意,“莫非,赵某就和他们有冤有仇了?”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赵尘瑄轻笑一声,背过身去。
片刻,他背对着司樾道,“司仙子,可有兴趣入我禛武宗?”
“没兴趣。”
“仙子不先听听条件?”赵尘瑄一挥手,桌上多出一支木箱。
他单手将木箱掀开,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灵叶。
“哇……”纱羊不自觉地叹出了声。
“以仙子的能力,这不过是沧海一粟。”他笑道,“仙子若是愿意,赵某愿力荐仙子为天云峰副峰主一职,往后峰内仙器、法宝、灵草、灵果全都与仙子同享,仙子意下如何?”
司樾望着桌上的木盒,站起来,伸手搭上了盒子。
“这给我?”她挑眉望向赵尘瑄。
赵尘瑄笑着点头,“不成敬意。”
“诶呀,啊哈哈哈哈……”司樾把木盒收入囊中,“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司樾!”纱羊叫了她一声。
司樾道,“不过副峰主嘛就算了,你以后只分享钱给我就行。”
赵尘瑄一顿,“那不知仙子,要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赵尘瑄心里冷嗤,面上道,“仙子既然不愿和赵某回去,日后往来恐怕不便,不如一次性说清楚,做个了断。”
“也好。”司樾打量了赵尘瑄一眼,“那你身上带了多少,就给多少吧啊。”
“好。”赵尘瑄又摸出两张钱票拍在桌上,“这是两万灵叶,请仙子收下。”
司樾抬手去拿,被赵尘瑄按住了手背。
“仙子,”他看着司樾,一字一句道,“拿了这些,你我就是朋友了。望仙子保守秘密,否则,您日后在修真界行走也不方便。”
“说得可真吓人呐。”司樾从他手下把钱票抽了出来,揣进怀里,“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最清楚了。”
“如此,就好。”
“师父……”恒子箫蹙眉望着司樾,司樾却只看着赵尘瑄,“那么赵峰主、赵朋友,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呢。”
赵尘瑄道,“这也不难,既然知道了那些小鬼惧怕月光,我便等一个月夜,将它们一网打尽。”
“好。”司樾喝道,“那就祝您旗开得胜了。”
她带着一大票灵叶走了,回到屋里,把那木箱搬出来,坐在床上一片片地数。
“司樾!”纱羊掀了她的木盒,怒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干什么干什么,”司樾扶住木盒,搂住灵叶堆,“这可是钱!你怎能对钱如此不敬!”
“我看你才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纱羊一脚踢开她怀里的灵叶,“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怎么能为了这点钱就、就和赵尘瑄沆瀣一气,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师姐,”恒子箫劝道,“师父不会是这样的人,她一定另有用意。”
“看看,”司樾下巴指向恒子箫,“还是亲手养大的贴心。”
“什么亲手养大,你也好意思说这话!”纱羊揪住她的头发,“你说,你为什么要答应赵尘瑄给他保守秘密!”
司樾皱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纱羊吃惊地看着她,“那你刚才…”
“人家又没说要我给他保守秘密。”司樾搂着灵叶道,“你呀,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是说了吗,就是想和我交个朋友。”
纱羊瞪大了眼睛,“你、你真觉得这些钱,是因为他想和你交朋友?”
“怎么了,这些钱能和我交个朋友还不划算?”司樾哼笑一声,“搁从前,十倍、百倍都不够。”
纱羊心塞得说不出话来,“我单以为你可恨,没想到你还这么不要脸!罢了罢了,你是无所谓,可赵尘瑄在修真界多得是人脉,到时候子箫可怎么办呢,他总有单独行走的一天呀。”
“那他不去修真界不就得了。”司樾理直气壮道。
纱羊快被她气死了。
司樾敲着木盒,“反正我不收,他也得恨我,那不如收了再恨。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说不过你!”纱羊飞到恒子箫身旁,“子箫,你来告诉她什么是仁义礼智信!”
恒子箫扭头看向纱羊,“师姐……师父说的不无道理。”
“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纱羊一跺脚,飞去了后院,不想和这人共处一室。
她飞走了,留下恒子箫站在床边,听司樾继续数钱。
“师父。”恒子箫坐在床边,轻声问道,“那些骷髅真的怕月光么?”
司樾抬头,丢了个灵叶给他,冲他一笑,“你倒是聪明。”
“师父步步为营,我不过是跟着看罢了。”恒子箫接过了那片灵叶,从司樾狡黠的笑容里,落实了心中猜想。
司樾独独放过了赵尘瑄,没有吸走他的功力,是不想打草惊蛇。
若是赵尘瑄这等元婴大能都倒下了,那禛武宗上下必引起轩然大波。
一旦禛武宗发现赵尘瑄所做勾当,为保门派名誉,定会全力善后,撤去所有痕迹,使菜人一事再无法得见天日。
这是其一。
其二,皇上已派钦差秘密调查此事,但人力不比法力,从皇城到洛城尚需几日工夫。
司樾诱使赵尘瑄排算月夜,目的是把他拖在这里,抓一个现行。
从一开始,司樾便安排好了一切。
恒子箫愈发心惊,师父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测算无遗……
“不止要跟着看,还要跟着学。”司樾对他道,“那小虫说得不错,我只能带你一段,你终归是要独自上路的。往后遇到事了,我不在身边,你得自己处理。”
“是。”恒子箫道,“洛城一行,弟子受益匪浅。”
他心里明白,司樾在这里停留月余,就是专为了让他看、让他学的。
经此一事,他也的确学到许多,心中对司樾愈发敬慕。
“钦差一来,姓赵的就要和我们翻脸了。”司樾道,“你修为太浅,要是落入他的手里可就麻烦了。我想了想,之后就不回修真界了,好歹等你破了金丹、有独当一面之力了再回去。”
恒子箫一愣,“金丹之前,都在凡俗界吗?”
“凡界怎么了,”司樾笑道,“凡界也多得是你小子该学的事哩。”
“弟子明白。”恒子箫低头,“弟子一定尽快突破金丹。”
司樾摆手,“修行这事儿欲速则不达,慢慢来,早晚会到的。”
恒子箫点头。又想起白笙和他提的三年后有青年大会。
他三年内怕是到不了金丹、回不了修真界,如此,这一届的大会只能作罢了。
虽然可惜,但师父说得不错,凡尘界里也有很多东西是他要学的,留在凡界,一样能够增长见识、积累经验。
司樾收了赵尘瑄的钱后,便再也没有找过赵尘瑄。
赵尘瑄心里满意。
他调查了一番,司樾遛狗时要经过城西乱葬岗,她大约是从那里发现了端倪,以此来要挟他。
乱葬岗周围贴些符纸并不为奇,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做法,只不过正好让她撞见了洪府闹鬼一事,再加上别的蛛丝马迹,这才漏了陷。
赵尘瑄不是没有被敲响警钟,可到了这个地步,他既不能立刻阻止洛城内外的菜人买卖,也不能把乱葬岗的符都收了。
不收符尚且出了这么多骷髅,要是把符收了,那便真是乌云压城,群魔乱舞了。
他心烦得不行,洛城这事儿已是骑虎难下,只求尽快降服闹事的小鬼,别把事捅到门主那里去。
门主倒还有商量的余地,讨厌的是岳景天那个老顽固,一身的清高,偏禛武宗又仰仗着他第一剑修的名号,所以宗门上下都对他惟命是从。
若被岳景天知道了,他就不止是被革除职位那么简单,怕是不仅要被废掉半生功力、押去刑台笞掉半条命,还会被赶出禛武宗去。
若真如此,倒不如死了算了。
赵尘瑄在房里来回踱步,心脏突突地跳,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望向床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弟子,走去了他们身边,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
此事非同小可,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务必把自己摘出去。
男人手腕一翻,指尖多了两颗漆黑的丹药。
他将丹药送入两名弟子口中,右手掐咒,细长的凤眸里闪过一道狠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怪不得他了。
第84章
天蒙蒙亮, 县衙门口已有了人影。
半晌,一顶青色轿子落在了县衙门口。
捕快掀了轿帘,县令从轿中走出, 还未站直身子, 在门口等待了一个时辰的男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老爷、县老爷!”他跑到轿前, 县令一见他便啧了一声,“怎么又是你。”
“老爷,”胡老爷弯着腰求道,“我女儿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县令越过他便走, 胡老爷连忙拦他, 从袖子里颤巍巍地取出一包银子来,“老爷,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县令瞅了他一眼,把银子接过, 脸色稍霁,语气却依旧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