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看着沈灵清安稳地睡了，宋景湛吻了吻她的额头，吩咐似霁看好门后转身离开了。
梁升顾，他得好好照看照看了。
宅院里有一处柴房，不向阳而且满是尘灰，干燥的木柴放在这里都潮湿地发了霉。柴房角落满是蜘蛛网的地方，躺着不断咽口水的梁升顾。
梁升顾看着走进来的宋景湛，整个人忍不住颤栗起来。
“你爹是江城的梁县令？”
梁升顾以为他会因此心有顾忌，忙点点头。定睛一看，宋景湛手里把玩着自己送给沈灵清的玉扳指，心下大喜。
“只要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金银财宝，我都让我爹给你！”
宋景湛冷笑一声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杀气，手中的扳指顷刻化为齑粉。
“一个小县令，东西倒不少么？”
战场厮杀之人的杀气与旁人的威压却是不同的，那是真正双手鲜血堆成的气场。梁升顾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威压，整个人又开始发抖，慌忙辩解起来。
“家里就这么些金银，没有更多......我只是来看看小娘......将军夫人是否安好，送了些礼物来，没有别......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
宋景湛轻飘飘地抬起手，手上的玉沫纷纷扬扬地落下去煞是好看。梁升顾却是满心的惧怕，他要是说了实话，只怕要死在这儿！
“嗯！没有！”
宋景湛脸色一变，一脚踹裂面前的矮木几，厉声道：“有或没有，你真当我看不到？！”
那小几碎成几块把梁升顾吓到了，他蜷缩成球的身子快速舒展开，跪着爬到宋景湛脚边拉住他的衣角，讨好地笑道：“真没有，我发誓！”
“发誓，如何发誓？”宋景湛阴沉着脸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梁升顾没想到他问这么多，环视了柴房一圈发现只有他二人，于是咽咽口水想着：反正没第三个人知道他发誓......
“我梁升顾对天发誓，我对将军夫人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如果说谎就天打雷劈！”
他这一番话说的雄赳赳气昂昂，不知道的人还真要信了他。宋景湛好脾气地笑起来，俊逸的面庞让梁升顾看着都呆了呆。
“来人，绑起来！”
柴房里木头多的是，不过是难闻些潮湿不舒服了些，拿两根木头架起来就是个十字桩。梁升顾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紧紧绑在了发绿的木桩上。
“我都发誓了啊！”梁升顾向来被人惯着，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登时就慌了。
若说之前宋景湛对他是拳脚相向，这次可就是动冷兵器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呀！
“你发的誓若是应验，此刻就该被雷劈成粉末了。”
宋景湛接过侍从呈上来的皮鞭随手挥了挥，破空之声飒然入耳。
“你不能打我！我爹可是县令！”
“啪”！
“啊”！
宋景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灵雯曾是你的妻子，如今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不能打我！啊！”
宋景湛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她是你夫人的姐妹，你不能打我......啊！......”
梁升顾身上的衣服都被抽裂了，宋景湛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想而知。
身上的疼让梁升顾大哭起来，他撒泼般地大喊：“你问什么我都说，干嘛上来就打啊！”
随手将皮鞭扔在地上，宋景湛一步步逼近他：“我只听实话。”
“我说啊！”
他这语气，倒好像平白挨了宋景湛的打委屈得紧。配上他鼻青脸肿的丑态，真是......不堪入目。
宋景湛皱眉离他远一些，问：“你将所有和我夫人相关的事，全部说出来。”
“全部？就......”梁升顾这时突然顾虑起来，要是他说他给将军夫人送堕胎药，会不会立即死在这儿？......
“不说么？”
宋景湛说着就要拾起地上皮鞭，梁升顾瞪大眼睛制止他：“我说我说！别动手啊......”
横竖是个死了......他斟酌着开口了。
“就是最开始的时候，我看到小娘子......将军夫人找我爹，我第一次见那么美的人啊，你不知道，她那天穿着青粉色对襟和幻色罗裙，站在我家院子里就像是九天玄女下凡......”
“说重点！”
“呃......”梁升顾咽了咽口水，“我见夫人长的和沈灵雯有些像，又从我爹那儿知道了她的名字，就想和将军多亲近......就让她和夫人多亲近些。”
梁升顾紧张地停住了，左思右想，道：“沈灵雯听说自家姐妹来了，那个开心呐，可跟我说了好一会，说她二人如何地相亲相爱，如何地相互扶持，如何亲昵如何......”
他说着说着瞟了一眼嘴角带笑的宋景湛，不知怎的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咳咳......”
“我只听实话，别让我说第三次。”
梁升顾被他一噎，面上有些尴尬。
“......沈灵雯和夫人看不对眼，又嫉妒你们恩爱，就让我给她送安胎药......”
说到这看着宋景湛脸色阴下来，梁升顾忙道：“我一开始很抗拒，但是沈灵雯......呃......但是我妻子在家权力很大，我不能不听她的，被她逼迫着来送药的，总之我是无辜的......”
“无辜？”
“嗯嗯！”梁升顾以为他信了，接着道，“她让我送药，说是安胎药其实是堕胎药，我旁敲侧击让她别喝，专程多次来问她，暗示她别喝。今天正是来告诉她实话的，谁知道她相信沈灵雯......相信我妻子不相信我。我没办法，把我家那位毒妇给的蒙汗药撒给她看，她还是不信......我正要给她解释，你就冲了进来。虽然计划中是我要对她图谋不轨，但是我没有那样做！......”
宋景湛心中冷笑，有没有那样做，当他是瞎子吗？！
但是不得不说梁升顾编瞎话很有一套，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前后关节想的十分通透，还将自己摘出来把屎盆子全扣在沈灵雯头上。
“我说完啦，可以走了吧？”梁升顾用眼神示意宋景湛他仍被捆着的手脚。
“不肯说实话么？”宋景湛轻飘飘地拿起皮鞭，神情异常温和地走向他。
梁升顾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把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