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背影,白牡嵘无言的轻嗤了一声,抬起自己的腿看了看脚,果然是有划破的地方。不过,肯定不严重,否则也不会感受不到疼痛。
看着那些婢女在忙活着清理鲜血,台阶下面夷南兵也在整理尸体,真是堆积如山。这白家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剩下的就是些柔弱的婢女了。
而姓白的人也差不多都没了,白长士眼下不可谓是孤家寡人。他会给她送兰花示好,都是看在宇文玠的面子上。他是大梁的小王爷,如今在南方掌控了十几座城,兵马又很多,她那夷南的确是没法儿和人家比。
唉,还以为白长士真是发现了夷南的潜力了呢,弄了半天是她自大了。
瞧瞧她那些夷南兵,各个野性十足,战斗力强盛,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潜力股呀。
世人眼瞎,她也只能长叹口气,到头来还是被宇文玠这小子耍了,居然利用她。自己没带多少人来,就想法子利用能利用的,她是被美色糊住了眼睛,以至于大脑都失灵了。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白牡嵘闭上眼睛往后仰头,险些从石墩上掉下去。
慌忙的抓住屁股底下的石墩,一边直起身体,而宇文玠也回来了。
他一手拎着个木桶,另一手拎着一双新的绣鞋,也不知从哪儿弄来那么女气的鞋,她不喜欢。
这种鞋穿在脚上会很神奇,走着走着就会掉,即便是鞋子很小,都挤脚的程度,但也还是会掉。
这种绣鞋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东西,故意折磨女人的,因为穿上这些鞋,是不能跑的。
走过来,宇文玠直接将水桶放在了白牡嵘的脚底下,绣鞋放到了一边。直接一手抓住她两只脚踝,然后另一手撩水清洗她的脚。
白牡嵘皱着眉心低头看他,微凉的水浸湿了脚,她也才觉得有点疼。
“前夫,你是因为良心不安才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么?那你失算了,我是不会接受的。”往时总是把主子该做的事和下人该做的事区分的清楚明白,这会儿倒是自己动手了。
“单单以本王的名义去要挟白长士,他怎么可能会妥协?那岂不是离开了狼窝又进了虎口。是因为你,本王告诉他你和本王是共成一体,他才彻底放心的。”给她洗脚,宇文玠一边低声道。
“这么说,白长士以为夷南也是你的,正好连接他鹭阙坞。这样,正好保护他。不过,你倒是真的会占便宜。”若是被那些夷南兵听到了,非得暴怒不可。他们夷人可是不想做谁的下属跟班的,能这般效忠她,那也是最初她豁出性命去救了他们,他们感受到了平等对待。
“你自己清楚这是假的不就行了么?”看了她一眼,宇文玠将她的脚抬高了一些,看脚底的伤口有没有洗干净。
“这么说,你如此光明正大,又心中无愧。那你现在做什么呢?又没做错事,干嘛还跪在地上给我洗脚?”那他这举动就更奇怪了,让她生疑,以至于眼睛都瞪大了数倍。
“本王只是蹲着,没有跪下。”哪知眼睛看到他下跪了。他的膝盖是很金贵的,岂能跪下。
白牡嵘歪头看了看,然后点头,“就算你是蹲着的,但这种事儿你以前是绝对不会做的。说,你有什么目的?”直接抬起一只脚来,脚趾头都拧成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麻花劲儿,险些怼到他脸上去。
宇文玠身体向后躲避开,然后一把抓住,“你不疼么?”
“没感觉。”刚刚沾水的时候还有点痛感,但现在没有了,估摸着已经麻木了。
不再言语,宇文玠拿起自己的袍子擦干净她脚上的水,然后将绣鞋给她穿上了。
“穿这种鞋的女人就是自虐,想私奔都跑不快,走几步鞋就掉,而且价钱还特别贵,没天理。”绣鞋套上,白牡嵘晃了晃脚,一边吐槽道。
宇文玠深吸口气,“你的脑子里整日都在计算些什么?穿什么样儿的鞋私奔会跑的比较快?”她有时出口的话简直能把人气死。
“我就是对这种不合理的商品进行评价,这个世界没有三一五,不然生产这种鞋的厂家都得倒闭关门。”设计不合理,价格还贵。
把两只绣鞋都给她穿上,宇文玠站起身,看着她那要去查封绣坊的模样,“也不知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王在白家多时,没人会如你这般言语。就是贤夫人,也十分正常。只有你,只有你如此疯癫。”
听他训话,白牡嵘倒是也知道自己说话跟不上这些古人的节奏,总是会把那个时代的东西拿过来说。他们大部分时候听不懂的话,就装作听懂了,不会多嘴的问,可能因为怕显得自己没文化。
“白姐一如既往,始终都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行,我得进去和白长士掰扯掰扯,事成了就把我撂一边,张嘴闭嘴都是你。”作势往下跳,但是却被宇文玠按住了。
“他在善后,等他处理完了,自会来找你。”白长士有求于他们,根本不用着急,他会自动上门来求助的。
往金鹭厅里看,但是看不到什么,想想也就听他的了。但是又隐隐觉得不对,自己干嘛总是听他指挥,难道是成惯性了么?
掐住她的腰,直接将她从石墩上举了下来,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双脚落地,白牡嵘低头看着套在自己脚上的鞋,真的不舒服,感觉脚后跟都是露在外头的。
最后又扫了一眼金鹭厅里,白牡嵘便转身朝着台阶走过去。果然没走两步,脚后跟露了出来,鞋也险些飞出去。
“看吧看吧,就是这样的。你应该也穿上这鞋试试,有多不舒服。”抬起脚给他看,这鞋就不合理。所以那些穿着这种鞋的女人走路才会小心翼翼,一步挪腾十几厘米。
宇文玠也没吱声,如今瞧着这种鞋确实是不实用,只是他没穿过,所以不知道而已。
顺着台阶走下去,白牡嵘吩咐夷南兵将这里的尸体都处理了,然后去分拨用饭。眼下这里已经没有护卫队了,他们要暂时控制住这里,同时也要小心可能会有藏起来的大术师。如果见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然后来通知她,她自有法子应对。
吩咐完毕,白牡嵘就离开了,黑夜深浓,她走在这空旷的白家,好像听到了冤魂在哭泣的声音。
宇文玠就跟在自己身后,像个跟班,实际上他是隐藏大佬,而且一直觉得自己是大佬。偶尔的做一些低声下气的事情,也是业余爱好。
“诶,你看,那个院子不止亮着灯,好像还有人呢。今天的接风宴,白长士的那些小老婆们都去了,但是他妻子没去,住在那个院子的应当就是他妻子吧。”停下脚步,白牡嵘看着那个院子,一边说道。
“白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对了,她年纪比白老爷大。”所以,看起来有些苍老。
“那还真是挺可怜的。”白牡嵘那时也来这边转过,但都是婢女,而且楼里静悄悄,婢女都不说话的,她见没什么可打探的,就很痛快的溜走了。
“走吧,去休息。”单手推着她,宇文玠说道。
“唉,这鞋啊,又掉了。”用力的踏上去,其实这鞋也不大,但就是总掉。
宇文玠看着也几分无言,“日后,可以多定制一些靴子储备,丢掉一双,也不至于没有鞋子穿。”
“多谢你替我操心啊。不过,你现在的关心让人很受惊,前夫。”看着他,白牡嵘如实道,这小子总是默默地做一些事情,即便是跟她说的时候,也说一半藏一半。
“本王现在或许可以做一个更让你心惊的事儿。”垂眸看着她的脸,不知是不是在水里泡过的原因,有些发白。
“你又想出什么主意来了?”和她杠上了这是。
没说话,宇文玠直接向前伸出一条腿,然后脚尖踩在了她的鞋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