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博士一听,当时就咋呼起来,“几个意思?你竟然敢杀我?”他指着杰克嚷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毁掉了一项全人类共有的重要财富?”
“大家都看到啦……”薛叔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这位被杀的理由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我觉得你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杰克却道,“即便十号很欠揍,我也不至于仅因为这个就动手杀他。”
“但我告诉了你以后,你再杀他一次咋办?”薛叔问道。
“嗯……”杰克沉吟数秒,“这样吧,如果我听完以后还是打算杀他,我可以等到不会给你造成额外麻烦的时候再动手。”
“喂!你们两个自说自话的!当我死人啊!”博士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但没人理他……
薛叔思索了几秒后,接道:“好吧……”他耸耸肩,对杰克说道,“你上一次杀他时,他正高调地宣称自己认识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并准备把你的名号给报出来。”
“哦。”杰克一听,当即就推测到了什么,他的视线转向了博士,言道,“明白了……你是‘富兰克林博士’吧?”
光凭“外表”或是光凭“对方知道很多人的身份”都不能确定什么,但如果这两点结合在一起,杰克便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富兰克林博士了。
“是又怎么样?”博士不爽地反问道。
“杀一个抓活人做实验的、臭名昭著的疯子……有什么不妥吗?”杰克用反问回答了一个反问。
“笑话!你一个收钱办事的杀手,跟我谈伸张正义?”博士的性格也是相当火爆,嘴上完全不落下风。
此言一出,杰克确是微微一怔。
他没有回答博士,而是再度看向了薛叔,说道:“顺便问一下,回溯前,我攻击你又是为了什么?”
“由于能力的属性类似,你杀十号的时候我看破了你的异能,并下意识地对你放出了能力和些许的敌意……”薛叔靠在椅背上,略显无奈地回道,“当然了,我要是知道你这家伙的反应如此果断和激烈,我肯定会控制住自己的。”
“说了半天……”此时,孟夆寒打断了他们对话,“四号老哥,你到底是谁啊?”
由于回溯过时间,关于杰克的那篇文档只有薛叔还记得,除了本就认识他的几人,其他人并不知他究竟是谁。
“喂喂……兄弟。”下一秒,兰斯又抢过了话头,“还没投票呢,你急什么?一个一个来,假设下次投票也没能通过,那要被揭露身份也是你才对吧?”
“那就……”杰克沉稳的嗓音再度响起,他的神情与之前相比也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投票吧。”
话音落时,他已将右手作掌、摆到了桌面上。
根据先前的规矩,放右手即是“有罪”,放左手则是“无罪”。
“呵……怎么?被我说了两句,良心发现啊!”博士看到此前始终没有投票的杰克竟投了有罪票,便顺势喷道,“你这‘有罪’是不是投给自己的啊?”
“是,是。”不料,杰克居然一脸淡定地回了他两个“是”。
这下反倒是博士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愣了几秒后,嘴里嘀咕了两句谁也没听清的脏话,然后也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悻悻然地喝道:“烦死了!有罪!”
最终,这一轮中,二号兰斯,四号杰克,七号薛叔,十号富兰克林博士,十二号索利德,都很快地投了有罪;化身为影织的六号暗水,五号车探员,也在等待了片刻后,加入了他们行列。
投“有罪”的票数,从上一轮的三票,一下变成了七票,已经过半了。
而其他陪审员,则仍是全体投弃权票,没有人投无罪。
待他们全都投完之后,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杰克一言不发地把那部老式电话推到了车戊辰的面前,车探员也是理所当然一般将其接了起来。
“喂?”在说完这个字之后,车探员默默地听了一分钟,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三号,‘摆渡人’,孟夆寒,自称是正一道门下的道士,与多起诈骗和盗窃案有关,虽然联邦官方没有发布任何关于他的通缉令,但有不少联邦高层都在不遗余力地试图暗中将其抓住。”车戊辰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就报出了三号陪审员的身份。
在说这段话的同时,他已经刚才收到的密码解锁了自己手中的i—pen,并打开了一个文档。
“各位没什么意见的话,我要开始念这第五份文档了。”
接着,他就开始读了。
车戊辰花了十分钟左右将这篇文字读完,读的过程中没有遗漏、也没有什么异常。
但当他放下i—pen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立刻忽略了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们也不是“遗忘”了那些内容,只是莫名地对其感到不在乎……
我们的大脑,每天都会接收海量的信息,就在此时此刻,你视线范围中的每一个细节,以及你听到、闻到、尝到、触到的所有声、味、感……其实都传入了脑中,但这些信息的95%以上都被视为垃圾信息给过滤掉了。
举个例子,你去街上走一圈,回来的时候,除了你刻意去记的、以及那些能让你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其他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这一路上你经过了多少个信号灯、多少个垃圾桶、有多少行人跟你擦肩而过、你每天都经过的路上有多少个窨井盖……这些信息全都曾进入过你的大脑,但也全都像从没来过一样无迹可寻。
这种过滤机制,是一种保护措施,因为我们普通人的大脑无法时时刻刻都去处理如此庞大的、不断涌入的信息量。
但眼下,陪审员们对这“第五篇文档”的忽视,却与他们本身的大脑机能无关,而是某个人的“能力”所致。
第二章 打杂的
时过午夜,荒僻的小街上早已空无一人。
在魔都,你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飘散的、踩碎的绝对不是梦,而是一些别的东西,比如雾霾、垃圾、痰、或者狗屎……
潮湿的空气是这座沿海城市的特色之一,它能在夏天带给你难耐的粘热,也能在冬天给你送来彻骨的阴寒。
不过,今晚,有那么几个人,好像也并不介意到这湿冷的夜里走上一遭。
凌晨一点,两道人影齐身出现在了街上。
走在左边的那位是个黄种人,男性,其身高接近两米,长了一张如同鬼神般凶悍的脸;他穿着一袭扎眼的白西装,全身上下那魁梧坚实的肌肉仿佛要把衣裤都撑开般隆起着……别说是在晚上了,就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你看到这么一位从街对面走过来,你也会有点儿发憷。
而走在右边的那位,是一名小个子白人男子,其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身穿一套十分合身的茶色小西装;虽然他的衣着品味让人不敢恭维,但和左边那位一比,至少在外表上,他绝对算是个平易近人的正常人了。
夜色下,这两人以不同的步幅和步率前进着,但却保持着完全相同的速度。
不多时,他们便接近了位于小街中段的一家书店。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扇紧闭着的书店大门和印有“close”的挂牌显然无法让他们停下脚步。
但,就在他们距离书店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突然出现的另一道人影,迫使他们停下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即便穿着外套,你也能看出他身上的肌肉轮廓来,要形容的话……他简直就像是个从格斗游戏中走出的人物,仅看体型和站姿就能知道他十分能打。
“‘喧哗师’,花冢葬我……”络腮胡的视线先是在左边那位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继而又看向了右边的那位,“‘辛迪加’,保罗·阿克蒙……”他报完那两人的名和号后,微顿半秒,再道,“这三更半夜的,二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呐?”
“呵……”辛迪加冷笑一声,应道,“我们还没进去呢,谈何‘光临’?”他舔了下嘴唇,“亦或是说……你们‘逆十字’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站在街上吹冷风?”
“你说的……”络腮胡若有所思地念道,“……没错。”他用很正经的表情点了点头,“我们对待不速之客,一般都是先站在街上跟他们聊会儿,然后再请他们去参观养猪场。”
“嗯……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辛迪加不想顺着对方那莫名其妙的思路聊下去,故而转变话题、试探道,“但我还是尊重你们的习惯……总之,咱们先来聊聊阁下的身份如何?”
“我叫cc99,你们可以叫我凯九。”凯九回道。
“哦。”辛迪加道,“不知凯兄在‘逆十字’是……”
“打杂的。”还没等对方问完,凯九就抢着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样啊……”辛迪加也不跟他客气,“既然只是个打杂的,那我们还跟你聊个什么劲儿呢?你进去帮我们找个能话事的出来聊嘛。”
“你好像没听明白。”凯九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雪茄,直接用嘴咬掉一截……并把那截雪茄头给咽了下去,然后再叼起雪茄、点上火;他的下一句话,与一口呛人的浓烟同时从其嘴里冒了出来,“所谓‘打杂的’,就是当有你们这样的杂碎企图靠近书店时……出来把你们打一顿的人。”
“那就是没得谈了咯?”辛迪加的脸上浮现了微笑,笑容中透出的却是毫不收敛的杀意。
话至此处,双方确是已经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凯九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人来的目的,这两人也很清楚凯九是不会放他们过去的。
靠语言不能解决的问题,就用拳头来解决,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则。
那一瞬,昏黄的路灯下,却见……辟夜之光,破云而升,那是花冢将自身能量外放时所产生的光芒,即“力量”的光芒。
花冢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用的是全力。
他并不在乎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也没有打算跟对手“较量”,只要能完成任务、避免节外生枝,“杀鸡用牛刀”又有何不可?
霎时,但见拳能爆发,轰凝成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能量的光痕,正中了凯九的胸膛。
但一秒后……这一拳的能量便消散了;那足以裂山分海的拳能,击打在凯九的身上时,却像是一道水柱冲到了水泥板上,柱碎为珠,化向四方,渐归于无……
“哦?”看到这一幕的辛迪加,竟是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竟有这种事儿?”
当——
就在他打算自己动手上去会会凯九的刹那,一声硬物相击的异响忽从他自己的脸上响起。
辛迪加的右眼在这一刻突然迸出了几点火星,他的上半身也因为某种冲击而朝右后方仰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摔倒,一息之后他就一使劲儿重新站直了,笑道:“呵……还有个狙击手在是吗……”他瞪着充血的右眼,扫视着夜色下的街,“枪法不错嘛,不瞄心脏、瞄我右眼,用的子弹也是特制的,看起来是想针对我啊……”
辛迪加无疑是一名能力者,而他的能力就是“硬度”,目前强级的他,全身的皮肤就像一层钻石盔甲一样坚硬,骨骼则像是合金一样结实,即便是他的粘膜组织和内脏,都有着超过普通装甲板的硬度。
虽然这个能力并不是“无意识情况下也存在”的,但使用起来也并不费劲,只要付出类似于“攥住拳头”所需的体能消耗,就能维持住。
很显然,早在走近这家书店的过程中,辛迪加就已经开启自己的能力了,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突然从暗处杀来的冷枪。
“几点钟方向?”看到同伴的异状后,花冢立刻沉声问道。
“十一点。”辛迪加的回应也很平常。
但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就比较可怕了……
在得到了狙击手的大致方位后,花冢便转过身来,冲着那个方向稍微走了两步,接着,他猛然抬起一条腿,高抬过肩,并朝着地面跺了下去。
他这一脚若是踩实了,其脚尖所对的那个方向整片区域都将天塌地陷:平坦厚实的路面会被撕裂、震碎;建筑的地基会被毁坏、房屋会因而崩塌;地下的管道也会断裂,从中泄露的瓦斯则会引起连锁的爆炸和火灾……
这种无差别的破坏是否能杀死那名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不好说,但至少能将他逼离原本的位置,继而暴露行踪。
好在……花冢的这一脚,最终没能踩下去。
因为凯九在对方的脚落下之际,一个闪身就扑了上去……他用一个擒抱动作环臂钳住花冢那条抬起的腿,粗壮的手臂刚好横在了花冢大腿和小腿之间的夹角处;触身之瞬,凯九巧施推力,将花冢朝后挑翻,使其两脚离地,随即再出左手,绕至对手的肩部,将几乎已经横在半空的花冢朝地面推摁而下。
花冢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为“喧哗师”,他怎会让对手在肉搏中对自己为所欲为?
说时迟,那时快!已然体势全失的花冢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竟然仅凭自身的腰力和臂力,就朝着凯九的脑袋挥出了一记极为猛烈的摆拳。
那拳威之盛,骇人异常,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铁打的罗汉被这拳头打中,怕是也得碎成瓜瓤。
可凯九的应对却是泰然自若,他就像理所当然一般歪头一闪,将这又疾又险的奇袭轻松避过。
嘭——
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
花冢的身体摔在地上的动静,好似一头恐龙从高处坠地,其身下的地面都被砸出了裂痕。
当然了,对花冢来说,这种程度的“摔投”所造成的损伤,跟他自己踩到香蕉皮摔倒的伤差不多……根本不叫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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