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车戊辰重新接过了话头,“此时此刻,有一支联邦的海陆联合行动部队已在朝着纳尔维克挺近,你们这个据点的具体位置虽然还没有暴露,但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找到你们也只是时间问题;而目前唯一能让你们免于被赶尽杀绝的方案就是……”他耸了耸肩,“……和我们‘逆十字’合作。”
第九章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当你孤身一人,被困在一个隐秘的地下设施之中,且周围尽是些训练有素、全副武装、并试图杀死你的职业杀手时,你的脑子里一般会想些什么?
是放弃求生认命?还是想尽办法逃脱?是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尝试谈判投降?
反正……杰克这会儿想的是:“今天的早饭被耽误了,一会儿该去吃些什么好呢?”
在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一瞬间,他咬紧了牙关,在自己的嘴里制造了一个小小的真空环境,然后利用压力将一根被他嵌在烟身里的牙签推了出去。
刹时,这根牙签犹如子弹一般破空而过,精准地命中了与杰克只有一桌之隔的古斯汀的右眼。
牙签刺入眼球的情景就像是扎破一个水潽蛋,突破表面后便有大量液体从中迸流了出来……而这还远远没完,那牙签的冲击力丝毫没有因为穿过一个眼珠子就减慢,它就这么一路直捣黄龙,贯透眼球、直接通过眼窝处的窟窿突入了古斯汀的颅内,撕裂了大脑皮层和脑灰质,损毁了部分神经,并最终从内部突破了头盖骨、钻出了后脑勺。
于是,在古斯汀本人和房间里那两名杀手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古斯汀这位杀手联盟的老大便突然脸朝下栽倒了下去。
当然了,尽管那两名杀手并不知道杰克究竟做了什么,但这也不影响他们随后的举动——就在古斯汀扑街倒地的瞬间,两名杀手不约而同伸手拔枪,欲对杰克展开夹击。
面对这种狭小空间内的短兵相接,杰克却连时停都懒得用,但见他单手撑桌借力,身形凌空一横,以极为迅疾的速度对自己右后方的杀手来了一记双腿飞踹。
那名杀手的手指刚摸到枪,杰克的脚底板已经贴上来了,结果,他连枪都没握紧,其右臂的骨头就被踹断成了三截。
“唔——”作为一名老练的杀手,他没有惨叫,只是闷哼了一声,但剧烈的疼痛和骨折却是无法像叫声一样通过忍耐来克服的,在那两秒之间,他终究是丧失了行动能力。
而这两秒,已足够杰克闪到他身边,夺走他的枪,并钳制住他,当成人肉盾牌来使用了。
砰砰砰——
刚好在两秒后,站在屋子另外一角的杀手开枪了。
既是专业人士,便不会犹豫,也不会后悔……若是因为同伴被挟持就举枪不射,那最后的结果有很大几率是自己和同伴双双被杀。
杀手不是警察,不用在每次开枪后写事件报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做的唯一“正确”的事,就是不要受人质的影响,立刻开枪,并且……打准一点。
这名杀手的枪法就很准,至少在这个距离上,他几乎不可能失误;而他开的那几枪,全都是冲着杰克那没有被完全挡住的腿去的。
可惜,这也都在杰克的意料之中。
杰克很清楚,能进杀手联盟的杀手,枪法和瞬间判断力必然是过了某条线的;因此对方一不会打头部(和大部分影视作品表现得不同,实际的枪战对峙中,劫持人质者通常都会把自己的头藏得最好,而不是频频从人质的脑袋后面露出来挤眉弄眼、方便别人瞄准),二不会打躯干(那个人质的身形比杰克宽厚、而且西装底下有防弹衣)……他们一定会选择最有效的策略——攻击四肢。
尽管命中四肢在很多时候未必致命,但只要中了,势必会对目标的行动能力产生较大的影响。
“头两枪果然是打支撑腿吗……”那电光石火之间,早有预判的杰克瞬时就变换了支撑腿,并以没被瞄准的那条腿作轴,微转身形,导致对方的头两发子弹落了空。
优先打支撑腿是常识,因为在劫持人质时,劫持者是需要持续对人质施力的,所以其支撑腿无法频繁地移动;再者,腿部中弹时,失血量和失血速度往往比上肢中弹更多更快,还会让人无法正常跑动乃至走动。
“第三枪是打持枪的右手吧……”杰克的思维速度远远超过了现实世界的子弹速度,“很有自信、枪法也确实很准……这个角度的话,即便我收手躲开了,他的子弹也不至于打穿同伴的颈部血管,最多就是蹭破点皮。”
而杰克的动作,如果他愿意的话……也是可以超过子弹速度的。
噗——
砰——
一秒后,这场枪战突兀地结束了。
这一秒间,杰克的左手,侧压了人质的脑袋,这使得使开枪者的第三发子弹恰好击穿了人质的右侧额角;而杰克的右手,则在开枪者因震惊而短暂停滞的刹那,出现在了人质右肋下方的空隙处,放了一枪,爆了开枪者的头。
虽然这一番博弈描述起来颇为费劲,但实际上全过程不过短短数秒罢了。
解决了那两名杀手后,杰克从容地撒手,让人质的尸体倒地,然后,他便朝着屋子的另一角走去。
在路过古斯汀身旁时,杰克在看都没看的状态下,随手就冲着其脑袋补了一枪,还顺脚踩断了对方的脖子,使其整个头颅都和身体分离开了。
倒不是因为杰克有什么独特的嗜好或者很恨古斯汀,只是由于他以前曾见过脑袋中弹并生还的人,再加上古斯汀又是能力者……仅靠一根穿脑而过的牙签就判断对方死透了不太稳妥,所以杰克出于谨慎上了个“补刀双保险”。
搞定了古斯汀之后,杰克又拾起了方才那名开了枪的杀手身上的手枪和弹夹,并从尸体的脚踝处搜到了一把藏在皮鞘里的小刀。
接着,他便揣着武器,来到了房间的门前。
此刻,门外的廊上,大量的杀手已聚集过来,且个个儿都已举枪待战;刚才屋里的枪声他们自然都听到了,如果他们发现门打开时、走出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杰克,那他们会怎样也是不言自明的。
“呼……”手持双枪,站在门前的杰克,做了一次深呼吸,就仿佛自己正准备去游泳或跑步似的。
他并未去数自己获得了多少弹药,因为但凡是他认识的枪型,在将枪和弹夹拿在手里时,他就已经知道里面有多少发子弹了。
况且,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能缴获到的东西还多着呢……
乓——
一息过后,杰克一个侧踢就把那整扇门的门板踹飞了出去,随后他就纵身一跃,踏上那门板,像是冲浪一样朝前滑行移动起来。
与此同时,周围杀手们的子弹也如海浪般汹涌而来。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走廊中回响,盖住了一具具人类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响动。
十秒后,当那门板停止滑行之际,杰克仍是毫发无伤地站在上面,但他身后的那条走廊上,已经躺满了尸体。
“难怪只能守在外面,枪法不如屋里那个厉害呢……”杰克换弹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他本来以为自己需要用时停才能冲过这段走廊,但开打了才发现没必要。
念叨完,杰克又转身回走几步,多捡了两把枪塞在腰间,并拿了几个弹夹。
做完这些,他还抬起头,看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监控探头,用清晰的口型冲着镜头来了句:“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第十章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在这个宇宙的二十三世纪,早已没什么人把所谓皇室特定称谓之类的东西当回事儿了,就算有人想给孩子起名叫“太子”或者“陛下”,那也是可以的。
一个称谓之所以具备特殊的意义,并非是由于构成它的文字本身有什么特别,而是在于其背后所代表的权力、财富、社会地位或是力量……
在清朝的时候提起“王爷”、“贝勒”这样的词,和在新中国提起这样的词,人们脑中所浮现的东西、心中产生的感觉,自是截然不同。
同理,在一个联邦制度已经推行了一百多年的星球上,“公主”、“王子”、“伯爵”之类的词,其受重视程度势必还不如“局长”、“所长”乃至“主任”。
对于“盛宫雅子内亲王”这个名字,榊和索利德自然也没有很放在心上,即便让他们称呼雅子“女王大人”,他们也不介意,因为那代表不了什么。
雅子自己,也明白这点。
事实上,她很讨厌这个名字……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在乎这个所谓皇室正统称谓的,那就是雅子的父亲了。
这个名叫“崇宫廉仁”的男人,自称是“后东山天皇”,连年号都有;纵然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每天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维持生命,但只要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恐怕他就永远不会舍弃这些在旁人看来像是笑话一样的东西。
人类能从血统上得到的优越感其实是很强的,因为财富和权力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取、力量和知识也可以通过锻炼和学习去积累,但来自血统的优越感不需要任何的成本、且可以伴随终生。
这就是为什么……地域/种族歧视者永远都无法彻底消灭,最多就是用社会的压力和规则遏制他们的数量和行为。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那些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们,不管是不是通过继承上位,都要编一些自己血统纯贵或属天神下凡的故事。
崇宫廉仁无疑也是这类人,比起他这一生打下的基业,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这一脉的血统、以及他那套“皇室传统”可以传承下去。
可惜他运气不好,二十二岁那年,他就查出了自己不育,且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案,这对一个重视血统传承的人来说是致命般的打击。
但他没有放弃,他选择在积极地寻找办法的同时,等待……等待科技的进步。
他甚至和一个医疗机构签好了协议,假如在自己四十五岁之前,这个世界上仍然没有出现可以治好自己不育症的方法,他就准备把自己扔进冷冻仓给冷冻了,等到哪年有办法了再解冻。
或许是命运要跟这个男人开玩笑,恰在他四十四岁那年,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在樱之府有一名尚在读大学的实验室助教,发明出了一种针对他这种病的特效药,且那种药已经在动物实验中取得了良好的数据。
然而,就在崇宫廉仁燃起希望,准备去联系那名年轻人所在的大学时,紧接着又有一条消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那名助教因为瞒着伦理委员会私下做人体实验而遭到通缉,目前已下落不明。
崇宫廉仁又岂会因为这种原因就放弃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幸好……那时的联邦政府已经足够腐败,廉仁通过层层关系,花了一点钱,便成功搞到了那名助教留下的实验数据和被警方缴获的实验室样本。
随后,廉仁又以重金聘请了一群世界顶尖的医药学权威来帮他研究那名年轻人留下的配方。
可是……进展并不顺利。
按照某位权威的原话来说:“虽然我这话可能有失妥当,但我必须承认,发明这个配方的通缉犯,有着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才能。”
当一位已经不需要再去证明自己的学者说出这种话时,便代表他已经在学术方面彻底投降了。
当然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托尼·斯塔克可以在山洞里造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方舟反应炉,但和他同时代的一大群科学家在实验室里也只能造出一个跟水缸那么大的,效果还不如那个小的。
廉仁也明白,即使让这些人继续研究下去,他们恐怕也无法让这配方变得更加完善和安全了,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于是,廉仁直接使用了那名助教留下的原配方……
他总共找了五名待孕妇女,最终成功受孕的仅有一人;九个月后,雅子出生了。
那是廉仁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他对这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恨不得将其呵护在无菌环境之中,生怕她受半点伤害。
他没想到的是,命运跟她开的玩笑还没结束,只是笑点拖得比较久。
十六年后,廉仁和雅子本人都逐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雅子的外貌在过去的几年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因为正处青春期,她和同龄人之间的差距几乎每年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开。
隐隐的不安,慢慢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忧虑和恐惧。
十八岁那年,女儿外貌停留在十三岁左右的事实已经非常明确了,尽管自她出生起,几乎每年她都要做好几次细致的全身检查……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发生这样的事。
即便是在症状明确之后,医生们也给不出切实的解释和解决方案,只是猜测她存在某种“无法检测出的先天染色体异常”。
这年,廉仁已经快六十四岁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留下后代的可能。
就是从这年开始,他变得偏执起来……他寄期望于雅子可以和他一样,用尽一切办法在有生之年留下后代。
但雅子和父亲并不一样,且不说她的身体根本还不具备生育的条件,她这并不算长的人生中所承担的压力也让她非常厌恶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室血统”,她甚至觉得这是一种伴随她家族的诅咒,在她这一代断绝再好不过。
父女间的矛盾日渐加深,直到廉仁七十五岁那年,一场急病,让他变成了除了思考和说话之外什么都不能做的状态(进食也不能、只能输液,排泄也无自觉),才告一段落。
那之后,雅子便成为了神武会的实际掌控和经营者。
在明面上,神武会以巨型企业“出云集团”作为掩护,于世界各地开设以博彩业为核心的各种业务;而在地下世界,神武会则是所有赌界公认的龙头老大,雅子也是传说级的赌徒。
当然了,这些情报……除了雅子的外貌不会长大的相关部分外,其余的那些,榊和索利德也都知道。
只有赌徒才理解赌徒,也只能赌徒才能真正地击败赌徒。
今天,榊就是为了击败“传说”而来。
……
“对了,既然我已赌上了整个神武会,我相信你们应该也会拿出相应的赌注来吧?”在前往赌博地点的路上,雅子才用悠然的、随性的语气抛出了这个其实相当重要的问题。
“樱之府。”而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了这三个字。
这个赌注,并不是他决定的,而是来之前子临亲口承诺的。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