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又抢不过她们,明明都是一起用晚食,可她们每次都比我们提前回来。而且那炭也太不经烧了,一盆炭就烧那么一会儿。”
秦艽目光暗了暗,没有说话。
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三人往回走。
连翘突然问:“茱萸呢?”
“茱萸没来。”
回到屋子,刚踏进门屋里的气氛就冷了,茱萸脸色有点尴尬,因为连翘几个进门时,正好撞见她正和银朱说话。
“你不是去告状吗?秋兰姐姐怎么说?”半夏扬着下巴问。
连翘脸色难看,正想跟她吵,被秦艽拉了一把。
“时间不早了,再不熄灯,等会秋兰姐姐该来骂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很快屋子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夜无话。
*
一场春雨而至,天又凉了几分,竟倒起春寒来。
早上起来,秦艽就发现丁香的情况有点不对,有点咳嗽,连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去井边打水洗漱的时候,同屋的几人谁也没理谁,茱萸有几次想找连翘说话,都被她躲过了。
茱萸红着眼圈,端着脸盆走了。
丁香对连翘说:“算了连翘,你也别不理茱萸,我看她挺可怜的。”
“她可怜?她明知道我为炭火的事,和银朱她们吵过两次,扭头就跟她们好上了,既然好了就别来找我。”
“茱萸也是,也是……”丁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这事确实是茱萸做的不地道,茱萸和连翘是同乡,两人一同进的宫,平时关系总要比旁人来得亲近一些。就因为一盆炭火,她明知道连翘和半夏她们闹得不愉快,偏偏也不知忌讳,最近行走进出都与她们一处,甚至比以往还亲近了几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半夏她们行走带上她,她也不用发愁没炭火烤头发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连翘和茱萸吵了一架,两人彻底不说话了,而茱萸的倒向,致使连翘也跟着站了队,站到了秦艽和丁香这一边。
“先别说这些了,别等会去训导司迟了。”秦艽说。
三人顿时顾不得说话了,回屋放好脸盆,就匆匆去了饭堂。
吃早食的时候,秦艽三个听旁的小宫女说,昨晚有两个小宫女被送走了。
跟她们不是一个院子的,不过昨晚三人都听见了哭声,因为当时已经熄灯,外面又黑,也不敢出去看,此时想来哭声大抵和这件事有关。
丁香的脸被吓得发白,连翘也神色难看。
“秦艽,你说她们是不是被送去了安乐堂?”丁香抖着嗓子问。
安乐堂是这群小宫女们才知道的地方,这次采选入宫的小宫女大约有一百多人,免不了有几个体质虚弱,或者不习惯宫里的环境生病了的。刚开始大家也没把生病放在心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病了请大夫开点药吃,或者用些土方法治都行,可这些在宫里是完全不存在。
宫里有规矩,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也就是说生病全靠自己扛,能扛过最好,不能扛过,若是越来越严重,上级宫女就会请示管事姑姑将之送走,以免过病给其他人。
送到哪里?
就是这安乐堂。
安乐堂是专门收容一些患了病的宫女和内侍们的地方,若是宫女内侍一生没有出宫,待到年老体迈了,也是送到这里。
这里本就是收容患病者的地方,病这东西最怕过病气,再加上无人照料,又缺衣少食,被送进安乐堂的宫女和内侍,极少能有人从里面再出去。
之前就有两个小宫女病得太严重,被送去安乐堂,没想到又来了两个。
果然之后她们听来的消息,证实了这一想法。
据说那两个小宫女都烧得说胡话了,管她们的大宫女实在留不住人,昨晚就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人送走了。
会挑晚上送走,就是怕会吓到这群小宫女们,谁知还是走漏了消息,所以整整一个上午,大家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中午用午食的时候,打了饭后,秦艽没有忙着去吃,而是端着碗去找了银朱几个。
见秦艽突然出现,几个人都有些诧异,但都佯装没有看见她,甚至还彼此说笑着。
秦艽走到银朱面前。
“你干什么?”看秦艽直戳戳地看着自己,银朱忍不住道。
“银朱,如果我之前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你看现在天突然变冷,你还这么挤兑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昨天刚送走了两个人,这事你们也知道,如果因为这事害得我们生了病,到时候你也逃不了干系。”
银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道:“秦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挤兑你们?你也太可笑了吧,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事实上,半夏那日谁也不挑,就挑中秦艽诬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银朱。
不光是因为改名的事,还因为当初在进京路上,秦艽就和银朱因为她欺负丁香的事起过争执。
秦艽性格孤僻,相反银朱就会笼络人多了,如果没有她的挑唆,半夏不会那么凑巧就诬陷上了秦艽。
当然,也有一屋子八个人中,就属秦艽样貌最好的原因,一个样貌出众又有点不合群的人,不怪大家会针对她。可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现在这事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银朱板着脸道。
“秦艽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欺负银朱?你天天欺负人还不够?”豆蔻义愤填膺道。
匆忙跟过来的丁香,上前拉住秦艽:“秦艽,算了。”
又?天天欺负?
秦艽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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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等秦艽和丁香走后,白芷有点忐忑道:“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去找冯姑姑告状?”
豆蔻翻了她一眼:“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给她们留火,谁叫她们回来的晚,秋兰姐姐都不管的事,你觉得冯姑姑会管?”
茱萸犹豫道:“可昨天才送走了两个人,要是她们生病……”“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舍不得连翘?我们都跟你说了,你要是能把连翘拉过来更好,可她反倒跟秦艽一起怼我们。生什么病,哪有那么容易就生病的,谁这么矫情啊!”
半夏十分不乐意地嚷着,吓得茱萸顿时不敢吭声了。
“又没有谁想害她们,炭火拢共就这么多,让着她们,我们怎么办?这宫里格外比家里冷,我这两天感觉嗓子有点不舒服,怕是着凉了。”银朱说。
“我也感觉有点不舒服。”
“算了,赶紧吃饭吧,等会还要去训导司,去晚了又要挨训。”
*
晚上沐浴时,丁香和连翘正打算洗发,被秦艽拉住:“别洗了,把外面一层头发沾湿就行。”
丁香和连翘有点发愣,秦艽又道:“现在天气转凉,又没有炭火烤头发,你们想生病被扔去安乐堂?”
一提起安乐堂,丁香就想到那晚的哭声:“我不想去安乐堂!”
“我也不想。”连翘说。
“可门口会有大宫女检查。”怕这些小宫女敷衍了事,或者洗不干净,浴房门口专门有个大宫女守着,检查她们是不是洗干净了。
“她只会看,不会去翻你们的头发,银朱她们都敢敷衍了事,洗发时连头发都不通,你们怕什么?”秦艽说。
“可这药浴还要泡六七日,难道我们每天都这样?”
“你们别急,等我想想办法再说。”
*
等浴房里出来,秦艽三人没回住处,去了饭堂。
丁香和连翘一头雾水,秦艽让两人找个背风的地方站着,她则摸去了饭堂后面的厨房。
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灶火都熄了,就只有几个烧热水的灶还燃着,一个小火者正看着火。
见秦艽走进来,小火者松了口气道:“你可算来了,姜汤我已经帮你熬好了,你快拿走吧,别让人看见。”
“来喜哥哥,谢谢你了。”秦艽笑容甜甜地道。
说是叫哥哥,实际来喜比秦艽没大多少,瘦长的身条,长得倒是清秀,穿着一身姜黄色小火者的衣裳,大约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他平时管着给小宫女们打饭,秦艽主动跟他说了两回话,两人就熟了。
见秦艽叫他哥哥,又看她笑容明艳,眼睛好看得不敢让人直视,来喜不禁红着脸挠了挠头:“这不当什么。”
他转身去灶上舀姜汤,趁着他转身之际,秦艽往后退了几步,背着手伸进一个坛子里抓了一把什么,悄悄塞进袖子里。
来喜舀好姜汤递给她:“你快回去吧,不然等会让人看见了,咱俩都要受罚。喝完了把碗藏好,偷空给我送来就行。”
“嗯,来喜哥哥,不用等明日,我马上就给你送来。”说完,秦艽就端着碗匆匆走了。
丁香和连翘已经等她有一会儿了,正疑问她怎么还不回来,就见秦艽端了一个大碗走过来。
“这是姜汤,你们快喝了,回去发了一身汗,再睡一觉,明天就能好。”
“秦艽你这是从厨房里弄来的?怎么弄来的?”
“你们别管,快喝吧,我还等着给人送碗。再说回去晚了,被秋兰姐姐知道了会挨罚。”
两人也顾不得说话了,忙分着把姜汤喝完了。
秦艽把碗送回去,正打算离开,来喜又拿出一碗姜汤递给她。
“我就猜你就是帮小姐妹们讨的,专门留了一碗给你。”
“来喜哥哥。”秦艽微微怔忪。
“快喝吧,我在里面帮你放了糖,千万别跟别人说。”
“嗯。”
秦艽把姜汤喝完,临走时复杂地看了来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