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女子姿态雍容气质华贵,她半卧暖榻,皮肤细腻额角圆润,体态纤美,一双眸子精致淡雅,眼神顾盼生兮皓月生辉,指染红蔻妖娆娇美,分明就是一个二八年华甫才成年的娇俏美人,哪有那威严声音表现出的那般成熟稳重。
六笙看着她,而她看到六笙的脸后也眼神微顿,而后看向先前那丫鬟,眼眸沉寂如水暗藏危险。
绫罗顿时吓得噗通跪倒在地,手紧紧抓着膝头的衣服,头冒虚汗,将妆冲花。
完了!夫人生气了,可她是实话实说,这六姑娘分明就是一介商贾,身份上不得台面,夫人定也是被那张脸与那身气度欺骗了,可现下她不能解释!夫人最厌恶别人对她的看法指手画脚。
绫罗开始磕头,边磕边喊:“奴婢知错,误报贵人身份,差些害的夫人误了事,求夫人责罚!”
榻上女子仍旧不语,一双不符合她年龄的眸子深沉望着六笙。
绫罗磕头的声音更大了些。
“求夫人责罚。”
女子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绫罗,你是本夫人身边最伶俐的丫头,何时竟也这般迟钝了,求本夫人无用,要求也是六姑娘,你误了姑娘的事,现下我与你同样是敏淑面前的罪人,若想讨饶,也该求姑娘不要在敏淑面前说什么才是。”
六笙微微看向她。
她该说不愧是素兰敏德的人么,说话都这么费尽心机。
绫罗听后连忙跪爬到六笙脚下,哀声哭诉:“姑娘,您就不要跟奴婢一般计较,奴婢有错,没看出姑娘尊贵身份,使我家夫人不能及时派人将淑妃娘娘接回来,日后还可能与娘娘心生间隙,绫罗愚笨,一切都是绫罗的错与夫人无关,还望姑娘不要在淑妃娘娘面前说我家夫人的不是,不然绫罗可就成右丞府的罪人了!”
凤眸半敛,六笙不动声色退了一步,看着榻上女子始终面无表情深沉冷然的脸,淡道:“夫人严重了,我性子冷清不喜多言,不存在什么乱嚼舌根的事,此次来也只是受太子所托前来告诉你淑妃晕倒的事。正如这丫鬟所说,我的确不是什么望族小姐,比不得夫人,现下话已说完,所以可以走了?”
“等等。”
转身之际,女子突然阻拦。
“姑娘宅心仁厚,这奴婢跟着我时日已久倒是个凌厉的,不如送与姑娘留在身边侍候,也算是谢过姑娘此次的报信。”
六笙心思百转,最后凤眸含笑,与女子对视一眼,谁也不让:“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妇人心爱的丫鬟,我也不好抢夺,况且我身边也有侍候的人,不劳夫人费心了。”
却不想女子又看了绫罗一眼。
绫罗立马又黏了上来,张嘴准备哭诉。
六笙顿时皱起眉头。
这女人有话都不自己说,偏让这个小丫鬟来烦她,啧!
“停,我最受不得哭喊,你若真想跟便跟,只是日后你若想回来,我不允,现下店里已有两个侍奉的人,所以你去了要归她们管,有怨言也得自己吞,如果都行,那便跟我走。”
说完,六笙没给绫罗答话的时间,径自出了门。
绫罗看了看榻上的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跟了出去。
两人都出门,这时帘内走出来一全身奇装异服的男人,他脸上蒙着布,露出一双凶狠的眼:“为什么要将绫罗送出去。”
榻上女子突然嫣然一笑,想着方才六笙冷凝的神情满是深沉算计:“你不觉得方才那女子会是咱们大业的一颗有力的…垫脚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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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凌晨,只是还发暗有些压抑,远方隐隐传来泥腥味,六笙慢悠悠的在绫罗的带领下到达了与既白约定的右丞府的门口。
刚出门,诺大街道空旷如许,却不见既白的踪影,六笙顿时停在原地。
“小姐在找谁?”绫罗机灵的改了称呼。
凤眸不停在街上来往的人身上来回流转,还是未找到,六神皱眉,心中有些焦躁,执拗的在原地继续等。
绫罗自知没趣,也就不再问。
这时既白突然从街道南边走了过来,脚步稍急,手中拿了什么,源源不断发出响声。
走近一看,竟是油纸伞,伞面青黛色用红墨点染一枝红梅,伞柄处还挂了一串翡翠响铃玲珑精致。
“方才是去买这伞?”六笙皱眉盯着既白额角的汗滴,语含不悦。
既白知道她久等了,桃眸仍旧幽凉这时隐隐带了心虚:“方才我问过司雨下神了,不消一刻钟便会有大雨,我怕…你淋湿。”
说着迟疑的将手中梅伞递了过去。
阿笙这是在生他的气吗。
六笙瞧了眼他挫败的神色,叹口气,还是将伞接了过来。
既白见她收下,浸润寒月凉色的桃眸暗喜,流露出的明媚喜悦,好像将那黯淡的天色都明朗了几分。
“你有心了,只是下次莫让长姐再等这么久,长姐不喜等人,若要去别的地方事前一定要告诉我。”
既白桃眸乖巧,乖乖的点了点头。
“嗯,现下事情已经处理完,回店吧。”
两人向前慢悠悠走起来,后方绫罗却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绫罗看的一阵痴迷,下一刻猛然的掐向自己的腿才稍稍回神,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跟在身后,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总是去看那个极致冷魅却又目含宠溺的男子。
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将极致俊美与霸道宠溺都集于一身。
他一身白衫缥缈出尘,袖口翻飞恣意,连带着上面那枝桃花都好似跟着一起活了过来,身材纤长劲美,最迷炫人眼的却不是他一副玲珑精致的骨架,而是那张冷到极致没有半分表情波动的眸,那眸幽冷如料峭寒峰,如星河深海,深不见底却又因那极似桃花的妖魅而夺人视线。
此时这人神情冷淡如冰,可那双眸子里深藏的宠溺却如一坛最烈的酒引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