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山眼睛直视前方,不屑的笑了声:“呵,你家小姐又是谁?本公子要的人她拦得住么!美人儿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你家小姐就算找上门来要人也要不走的。除非…”
“除非你不想活了。”
周竹山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惑人声音,那声音清冽空灵,带着长居上位自然而成的倨傲与矜贵,带着藐视众生的不屑与幽冷,那般惑人却又那般让人心生折服,于是顿时忘了她那番大逆不道足以让他发难的话,转而心生涟漪。
周竹山脚步一顿,一双倒三角的眼跟着了魔似的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张脸。
那是怎样绝美超凡的容貌啊,那般…嗯?!这小子居然敢挡在他面前!
周竹山当即眉头狠皱不耐烦的向身前这人瞥瞥头示意道:“识相的赶紧躲开,别打扰本公子欣赏美人!”
既白长着一副仙美到极致的脸,但周竹山现下只对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女子感兴趣,于是根本没看他是何模样,直接向前走着想看看那女子的绝貌。
可手中重量着实碍事,看了看怀中绫罗满头的鸡蛋液与凌乱的发髻银钗,在对比了下方才那女子勾魂摄魄的一眼,草鸡见凤凰相形见绌,惋惜摇摇头,二话不说当即一把将人给扔了出去。
同时忽略了姿容也上佳的李菁华,周竹山勾着手指轻浮笑着道:“美人!快来让本公子看看。”
绫罗狠摔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皮都磨破了几层才勉强停下,此时她一头鸡蛋液成了泥土,原先华美秀丽的衣服滚满别人扔下的烂菜叶,简直难堪到了极点,周围的人虽怜悯但也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二娘听到骚动,微微抬头,看到了既白,看到了李菁华,又看到既白身后的墨色衣角,当即挣扎的扭了扭,虚脱的喊了声:“小姐…”
六笙将既白退去一边,一张脸瞬时暴露在众人眼下。
周竹山当即惊为天人,被那张脸那身风姿震慑的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他自十五岁第一次去青楼如今也有十年,混迹红尘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刁钻的眼睛,什么妖艳清纯的绝色没见过,就连绫罗也只有一双眸子稍稍出彩。
但面前这人他实在找不出她的眉眼她的腰身她的风姿有任何不足,反而已经达到了一中脱俗的美,她的美空冽雍容,她的美淡然优雅,她的美让人仰望!
周竹山怔怔的咽下一口口水,回神,连忙摆上一个谦谦君子的笑脸,轻柔道:“不知小姐…”
“是你打伤了二娘。”
六笙截断他的话,周竹山当即一愣,后来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二娘是他手下的人正押着的那个,又笑道:“不知小姐与这刁妇是何关系?她可是个不讲理的泼皮,随时随地都向人发难,小姐还是离远些的好。”
随后还挥了挥手让大汉押着二娘走远些。
李菁华看着二娘冷汗涔涔的虚脱模样,当即气的一笑:“呵!周大人,不知我家二娘到底哪里得罪了您,竟要被您的手下卸掉了肩膀!今天您最好给我家小姐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六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竹山听到‘六劫’当即一愣。
这六劫他听右丞说过。六劫的掌柜六姑娘是个修道有成之人,弄死了清虚道长,弄疯了素兰佳敏,救了太子的命,之后更是将那弄得京城人心惶惶的女鬼给收了,本事通天,皇帝敬畏,手腕凌厉,在朝里但凡是个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皇帝申令不许对她无礼。
难道这个绝美的女子就是那传说中的六姑娘,那…
周竹山眼中的色欲顿时给巧妙的掩下去转而换上客气的讨好的语气笑道:“原来是传说中的六姑娘!幸会幸会!”
可六笙却连理都没理他,径自向前走了起来。
众人显然都见识过那日她将那西北军大汉手腕掰折了的狠辣,默默的给她让开了路。
本以为她要去扶崔二娘,可谁都没想到竟转了个弯绕到了绫罗前面。
绫罗一身脏污泥土,看着她自惭形秽,眼中划过嫉恨,仰起头却还是那副柔弱惹人怜的委屈面容,绫罗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地上,扒着六笙的腿便哭喊:“小姐!您惩罚奴婢吧!奴婢已经劝过二娘,但她说何也听不进去,奴婢别无办法只能求助公子,却不知公子手底下的人下手重了些才伤了她,小姐您明察啊!周围这些好心人也都看到了!不信您问他们。”
众人见状皆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是实话。
可六笙却突然诡异的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点的笑容,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将捂住眼的发丝勾去一边,淡道:“绫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我想罚想赏,又何时问过他人的意见。”
绫罗当即一愣,哭声更哀切柔弱了几分:“小姐!您难道不相信绫罗?方才那位公子也可以作证的!”
周竹山见她将自己拉了进来,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六笙的神色,见她虽笑但周围的气息却越来越冷,顿时明白了这绫罗是个不受宠的,所以方才说的那些动不动就鞭笞她的话八成也是胡说八道引人同情的。
看着她投过来的求救目光,周竹山无奈摊摊手。
虽然他喜欢美人,但相比美人他还更看重自己的前程,她一个小丫头顶多有两分姿色,但还不至于让他得罪六笙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
“姑娘,说话可要讲良心,我手底下的人伤了六姑娘的人完全是因为你啊。”
绫罗一阵懵然,手指怔愣的指着自己:“我?”
周竹山无辜点头“对!那时如果不是你在我耳边轻轻说:公子,如果你将这刁妇的膀子卸下来,那奴家从此以后便是你的人了。那我又怎会平白无故的让我手下的人伤人呢?本公子只是一时受美色迷惑,现下已经清醒过来,可你却像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六姑娘,方才不知那妇人是您家的,才错手伤了,竹山在这里先向你赔个罪。”
绫罗顿时急了,放开六笙的腿,挣扎起身,看着周竹山那副置身事外的无辜模样,哀痛道:“公子,您怎能这般诬陷奴婢呢,奴婢何时说过那番话,您这分明是见小姐来了,您惹不起想要推脱责任吧,公子!您可是说过要带奴婢回家的啊。”
周竹山见这一副赖上他的姿态,顿时好笑的笑出了声。
他流连青楼十几载,什么样的难缠女人没处理过,就这低级的招数也想缠住他,这也太小瞧他了吧。
“你这话可就错了,本公子与六姑娘之间并无矛盾,又何来惹不起推脱责任一说呢,再者方才要带你回家也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天下谁人不知我周竹山没个正行爱开玩笑呢,难不成你还当真了?六姑娘,我看你这奴婢着实该管教管教了。”
绫罗瞪着他当即气噎说不出话。
这个小人!竟然真的翻脸不认人了!
“公子倒是个明事理的,既如此你若把二娘的医药费与惊吓费给出了那我便不再追究此事,怎样。”
六笙望着周竹山道。
周竹山当即豪气一笑:“自然要出的,来人,拿一百两银子给那妇人。”
众人哗然。
一百两啊!够他们普通人家用十年了!
可六笙却凤眸微眯,伸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优美的晃了晃,“我说的是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