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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哭了。”景博渊这才发现女孩哭了,视线下移,发现自己胸口的领带和西装布料上有两团深色的湿痕。
  他捧着叶倾心的小脸,两只大拇指指腹揩去女孩脸颊的泪痕,深邃的眼底闪烁着心疼,声音轻柔道:“别哭。”
  叶倾心从他脸上看到熟悉的温柔,心里却更加委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般委屈,或许是因为他一个多月的不闻不问,或许是因为他刚刚陌生淡然的那一眼。
  那些,都让她有种自己与他彻底没有关系了的错觉。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可是真的发生,她难以接受。
  她内心矛盾。
  一面不想拖累这个为她付出了太多的男人,一面又不想离开他。
  如何能两全?
  指尖的眼泪越擦越多,景博渊无奈地叹息一声,将面前梨花带雨的小姑娘重新搂进怀里,眼睛里划过一抹自责。
  他似乎用力过猛了。
  “别哭,要是舍不得我,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身边。”
  头顶男人沉稳有力的话砸下来,叶倾心抱着他,没回应。
  窦薇儿见叶倾心这么久还不回来,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忍不住出来寻人,远远的就瞧见卫生间门口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撇撇嘴感叹世风日下,待走近一些,才发现被她吐槽世风日下的两人竟是景博渊和叶倾心。
  她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忽然一点都不觉得世风日下,反而觉得这一幕格外顺眼。
  她没多做停留,悄无声息返回。
  过了一会儿,景博渊拍了拍怀中人儿肩胛骨的位置,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索索的包厢,等派对结束,在一楼大厅等我。”
  叶倾心慢腾腾从他怀里退出来。
  景博渊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再次叮嘱:“别到处乱跑,知道?”
  语气像极了长辈在叮嘱不听话的晚辈。
  叶倾心仰头看着他,忽地发现自己竟可耻地怀念着被他管束的生活。
  她点点头。
  景博渊勾唇笑了下,说:“乖。”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包厢。
  叶倾心跟在景博渊身后,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心头一动,悄悄伸手揪住他板正挺括的西装下摆。
  景博渊察觉到她的举动,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摆。
  到了包厢门口,他转身摸了摸叶倾心的脑袋,顺手撸顺她有些乱的马尾辫,语气里透着宠溺与温和,“去吧。”
  叶倾心一步一回头回了景索索的包厢。
  看着她进来=了景索索的包厢,景博渊才推开面前的包厢门。
  长虹的老总见景博渊回来,大声玩笑道:“景总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卫生间捞人了。”
  景博渊淡笑,气度沉稳:“让金总久等了,抱歉。”
  四五十岁的金总视线忽地落在景博渊胸口的衣服上,阅女无数的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出那湿痕是怎么来的,暧昧地笑起来,“原来景总是去会佳人了,那倒是情有可原,男人辛苦打拼赚钱除了名利,可不就是为了美人在怀嘛!哈哈哈!”
  在场的都是男人,男人跟男人说话,没那么多忌讳。
  众人听了跟着笑了笑。
  景博渊淡淡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慢条斯理转了话题,气度从容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道:“这次的游乐场项目,很荣幸能与金总合作,我敬金总一杯。”
  “不敢,应该是我敬景总才对,能和景总合作,我期盼已久。”金总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景博渊碰了一下,发出‘叮’一声脆响。
  景博渊抿了口酒,放下酒杯,胳膊肘轻搭在桌沿,双手在桌上交握,一双看向金总的眸子带着沉笃和稳重,继续道:“想必刚刚曲副总已经向金总阐述了博威的合作方案,现在我想听听长虹的意见和建议。”
  说到生意,金总立刻正襟危坐,神色严肃起来,只是景博渊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名让他心头发憷。
  明明自己比面前这个三十四岁的青年男人大了十几岁,但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在这个小辈面前矮了一截的错觉。
  曲琦目光在自家老板的胸口扫了几眼,这两个多月,景总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工作上,除了出差和应酬,其余时间都在公司里,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又回到了以前没有和叶小姐在一起的单身状态。
  虽然没有什么风声走漏出来,但他也猜到,老板肯定是和那个小女孩闹掰了。
  到底年龄差距太大,各方面都不合,时间长了,难免会腻了小女孩的闹腾。
  没想到,人小姑娘一泡眼泪就让景总缴械。
  女人的眼泪呀,是对付男人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前提,那个男人爱着那个女人。
  景索索的包厢。
  叶倾心低着头进去,窦薇儿看见她,嘴角浮上一抹揶揄。
  等她坐下,窦薇儿贱兮兮地凑过去,“去了那么久,厕所里有帅哥让你挪不动脚了?”
  叶倾心眼眶还是红的,低眉敛目不做声,脸颊微微泛红。
  窦薇儿还想再揶揄几句,却眼尖地瞧见她睫毛湿湿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闭了嘴没再说话。
  窦薇儿实在是不明白,叶倾心这样子分明是在意景博渊在意得不行,而景博渊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成熟男人,肯在公共场合那样毫不避讳地抱着她,已经用行动向外人宣告了叶倾心在他心中的位置。
  两个相互在意的人,干嘛要这么累?
  派对八点钟结束,景索索招呼众人去酒吧继续,叶倾心跟景索索说了自己不去,景索索精神处在亢奋中,挽留了两句,见说不动她,也就没再勉强,嗨嗨地领着一众人开车走了。
  窦薇儿也没去。
  酒店大门前,叶倾心裹紧身上的呢子大衣,京城初冬的夜寒意袭人。
  “我们回去?”窦薇儿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叶倾心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大厅,笑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窦薇儿立刻明白了什么,拿胳膊肘暧昧地怼了怼叶倾心的腰侧,道:“要跟你家大老板约会?”
  叶倾心抿了抿唇,唇角透着几分羞赧。
  窦薇儿替她高兴,“想通啦?不分手啦?你早该这样,好端端的闹什么呀?景大老板多好,有钱有权又有颜,身材又好,我当初想勾引都没勾引上,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薇儿。”叶倾心忽然喊窦薇儿,神情严肃,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如果贺际帆没有小孩,一定要娶你,而且他从此以后不再跟任何女人有暧昧,只一心一意对你一人,而你……你的身体可能给不了他一个正常家庭的圆满,你……你会同意吗?”
  叶倾心说这话有些愧疚,她揭开了窦薇儿的伤疤。
  窦薇儿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一副浑不在意的没心没肺的德性,道:“我才不要,他妈跟他妹我可搞不定。”
  叶倾心看着她,“排除外人的干扰,你愿意吗?”
  窦薇儿脸上的笑容微敛,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噤,抬手搓了搓胳膊,嘴角勾起的弧度淡了一些,实话实说道:“如果我爱他,也许我不会同意,如果我不爱他……”说着,她忽然笑容璀璨起来,“那我估计会同意,让他断子绝孙好了!哈哈哈……”
  夜风里,叶倾心脸色微白,削瘦的身形越发显得单薄。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窦薇儿收回咧出去的嘴角,莫名有点心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说错什么了吗?”
  叶倾心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薇儿,这也是我要跟他分手的原因。”
  窦薇儿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倾心说的什么意思。
  她目光下移,落在叶倾心的小肚子上,“你说你……怎么会?”顿了一顿,她恍然大悟,“是因为上次流产?”
  很多女人流产之后,都会造成不孕,所以女人在怀孕这一块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叶倾心垂下睫毛,唇畔的弧度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声音轻得好似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是啊。”
  窦薇儿怔了怔,鼻子一酸,就这么掉下泪来。
  “心心……”
  因为知道这是件多么难受的事情,窦薇儿感同身受。
  叶倾心说:“干嘛这么伤感。”
  两人在门口又站了好一阵,叶倾心说:“薇儿,你回去吧。”
  九点。
  景博渊一行人乘电梯下楼,经过酒店大厅,景博渊一眼就看见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叶倾心。
  女孩两手反撑在大腿两侧的沙发垫上,身子微微前倾,低头盯着鞋子看,两条腿无聊地在半空中一前一后地晃动,小女孩的心性显露出来。
  听见说话声,她抬头望过来,望见他的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迸射出喜悦的光。
  不自觉的,他勾唇笑了一下。
  “景总笑什么?”旁边金总见他很高兴的样子,开口问了句。
  景博渊收回目光的同时,也敛了脸上愉悦的神情,重新恢复在生意场上惯有的似笑非笑和高深莫测。
  一行人走出酒店大门。
  景博渊和长虹金总握手告别,等对方的车子开走,他转头吩咐身边的人先走。
  然后转身想回大厅,却见原本坐在沙发里的小女孩朝自己跑过来,她双手背在身后,跑过来的步子一蹦一蹦的,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透着俏皮与朝气,越发显出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稚嫩和娇气。
  “忙完了吗?”女孩在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仰着小脸,笑嘻嘻地望着她,那笑容,干净又纯粹,让人莫名心情舒畅起来。
  景博渊伸手将她朝身边拉了拉,抬手撩开一缕黏在她眼角的发丝,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润:“等久了?”
  叶倾心伸手勾缠住景博渊的食指,垂着睫毛说:“没有啊。”
  嘴里说没有,可那表情,分明流露着怨念。
  景博渊看着她,笑了笑,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捏出一根塞进嘴里,刚从另一个裤兜摸出打火机,嘴里的烟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拿走。
  叶倾心把景博渊咬过的烟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烟很好抽吗?给我一根试试。”
  景博渊失笑,伸手从她嘴里拿走那根烟,顺势弹了下她的脑门,端着长辈的口吻训道:“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叶倾心摸着脑门,“抽烟不好吗?”
  景博渊反问:“你说呢?”
  叶倾心笑:“既然不好,那你也不要抽了。”
  景博渊笑起来,右手夹着那根烟,左手牵起叶倾心的手,说:“带你去吃夜宵。”
  叶倾心本想说自己不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老老实实跟在景博渊身后坐进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