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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代之前,阮家乃镇守凉州之军户。后因齐朝军备糜烂,军官多吃空饷,而逃离驻地,落草为寇,化为马匪。
  阮家先祖心黑手辣,不多时便发展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军事力量,纵横凉州。
  齐朝灭亡后,周代齐兴,清缴匪患。
  阮家为求自保,与统治西疆的高然人部落积极接触,达成合作关系,由此定居陇西,经营马场。
  三代之后,周又分裂为北周南秦。中原局势混乱不休,周朝需要西疆良马置办骑兵,然而阮家垄断马市,价格居高不下。
  月明楼楼主下令灭杀阮家满门,将三代累积之财搜刮一空,马场之中的千余好马尽皆掳走。
  第三十四章
  “喂。”
  就在姚玉容看起来像是靠在角落里发呆的时候, 凤惊蛰突然走到近旁, 开口喊了她一声。
  一身素衣, 乌发雪肤的小女孩儿还沉浸在【孤陋寡闻】的卡牌文字上, 突然被打扰, 下意识就惊得一抖。
  她抬头一看,见是凤惊蛰, 不由得暗叫一声“晦气”——刚被鸾丙申吓了一跳, 现在又碰上了另一个“凶手”,心中一股怨气憋不下去, 只好抚着胸口,面色苍白的怨道:“吓死我了。”
  凤惊蛰也不恼, 他淡淡道:“你在这做什么?”
  姚玉容拿不准他过来想干什么, 迟疑道:“没什么好做的……就在这发发呆。”
  “你知道么?”凤惊蛰听她说完, 自顾自的忽然没头没尾道:“我以前认识一个人, 她也喜欢跟你一样发呆。”
  “然后……?”
  “然后,她就死了。”
  “……”
  姚玉容一时之间还以为凤惊蛰在逗着她玩,可是他看起来却很是认真的继续道:“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 发呆的时候,就是一个人闷着想事情。然后我就知道了, 想得太多的人,往往活得很痛苦,又往往会死的很早。”
  说到这里, 凤惊蛰低下头来, 盯着姚玉容道:“你不想自找苦吃, 也不想自寻死路,对吧?”
  他说这话好像别有深意,姚玉容忍不住道:“教官是知道刚才青叶姐姐的搭档跟我说了什么,特地过来的吗?”
  可她这么一说,凤惊蛰却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鸾丙申?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我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谁?”
  姚玉容紧紧的盯着他的反应,“阮盈盈。”
  可凤惊蛰却只是困惑的皱了皱眉头:“那是谁?红颜坊的么?”
  他的疑惑看起来并非作伪,反而让姚玉容十分吃惊。
  怎么回事?
  那么大的一个家族——那么多的人!就死在他们手上啊?
  怎么一个人耿耿于怀唯一的幸存者至今,一个人却好像失忆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姚玉容压下心中的惊异,回答道:“不是……据说是他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的一个女孩。他好像很……那个任务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了,但他好像还记得很清楚……教官你还记得你执行过的任务吗?”
  凤惊蛰嗤笑了一声:“那种事情……记得清楚有什么用?倒不如全部忘记的好。”
  “教官都忘了?”
  “全部都忘了。”
  可姚玉容却忽然冷笑了一声,一瞬间,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年岁尚幼的孩子,而是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飞雪站在那里,她那双十指纤纤,柔嫩白皙的手,已被人齐腕砍下。
  她流着血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凤惊蛰,你以为你忘了,那些血债就不再存在了吗?”
  这话让凤惊蛰自睡梦中豁然惊醒,他只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全身汗涔涔的,却没空擦拭,只是心悸难平。
  他掀开薄被,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然而勉力思索,却也想不起自己梦中究竟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那最后的一声怨毒质问,让他心中一阵郁燥。
  杀了飞雪之后,凤惊蛰就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忘记很多事情。那些令人烦恼的,苦闷的,忧郁的,痛苦的事情……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似乎拥有了一项特殊的能力——在他毫不犹豫的割破一人咽喉后,只要他静止不动,他就会怀疑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到了后来,他甚至可以在灭杀他人满门之后,下一瞬间看着自己滴血的弯刀,感觉自己从没做过。
  凤惊蛰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正常了。但没什么,无缺院里能活到现在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鸾丙申一开口就神神叨叨的,麒甲辰平日不近女色,可一年之中总有一段时间会欲念暴涨,九乙辛爱好割腕,那双终日藏在宽袍大袖中的手臂上,不知道有多少割痕……
  相比之下,凤惊蛰觉得自己还好。
  终于缓过了神来,他松了口气,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情——
  清明节那天,准备守夜之前,他看见惜玉院的流烟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垂着眼眸,呆呆的盯着地面出神。
  她肤白似雪,发如鸦羽,一袭白袍,裙袂风流,正是黑白对比到极致的素净之景。
  却恰好院外一株杜鹃花探入墙头,那别名映山红的花枝值此清明,盛开如血,夭夭灼灼。
  清明本是追念先人,寄托哀思的节日,杜鹃花又因“杜鹃啼血”的传说,多与悲苦之事相关。可此刻,这映山红却红的叫人看了高兴,那生命的热烈可爱,仿佛是在告诫所见之人,活着本就是一件高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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