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胸口衣服上的一片血渍上停留了片刻,可见她活力十足,完全不像是受过伤的模样,蓝渊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出声询问什么。
姚玉容连忙问道:“我来晚了吗?”
“没有晚多少——差不多刚刚好。我们刚把还有活动能力的南秦士兵们缴械不久……”蓝渊以“凭借神力,安公子做了什么都不稀奇”的念头将自己洗了一遍脑,然后松了口气道:“你的士兵——那些北梁士兵……他们不听我的命令。你再不来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他一句话刚说完,就看清了她身后的少年,顿时惊愕的愣住了,“你……他……?”
他显然还记得,就是这个少年,不久前刚率领南秦最后的有生力量,在丛林里和他们来了一场遭遇战——真刀真枪的,完全看不出任何放水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蓝渊还以为姚玉容被挟持了,或者已经投敌了,又或者干脆就是个卧底。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这几个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都不靠谱——
蓝渊皱着眉头看着凤十六,直接问道:“他是谁?”
“是一个朋友。”姚玉容安抚他道:“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只是后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没想到我去了大梁,他却去了南秦。刚才见面的时候,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后来你们走了,我们……才不打不相认。”
事实上,如果真要较真的讲究精确的说法的话——根本就没开始“打”起来。
因为姚玉容连一招都接不下来,完全算是被凤十六单方面秒杀。
不过,凤十六很给面子,并没有戳穿她的笑了笑,甚至还带着些歉疚。
那个笑容毫无敌意,显得十分柔软,蓝渊愣了一下,很是惊讶他们之间的幼年情谊,居然可以让一个之前显得那么冷酷凶狠的人,改变如此之大:“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倒戈了是吗?”
这话让姚玉容看了凤十六一眼,在他的神色中没有察觉到对“倒戈”这一形容的不满与排斥后,她便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蓝渊感觉到了她对他的信心。
于是在她问道:“谢珰现在在哪里……?”的时候,他没再深究他们小时候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厚,而是回答道:“在主帐里。”
……
凤十二被严密的看守在帐篷里,不过姚玉容一看见他帐篷外面围了这么多人,就知道他肯定没被绑住。
其实她觉得把他绑住更好一点——不仅更让人放心,还节省了看守警戒的人力。
但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总能让他得到更多的优待。
考虑到凤十二过于漂亮的外表,总是让人低估他的身手,为了防止动起手来不是对手,姚玉容带着凤十六一起进入了帐篷。
——凤十二果然没受到任何约束。
只见他甚至连铠甲都没穿,只是一袭宽松舒适的青衣,盘腿坐在软塌上。
他长发松散,似乎正在闭目冥想,根本不像是军营中的俘虏,而像是在自己家里的书房中一样放松悠闲。
不过,那无法舒展的紧蹙眉头,绷紧了的嘴唇,已经握在膝盖上,用力到关节发白的手,还是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听到了声响,凤十二睁开了眼睛,他冷冷的看着两位不速之客,俊美的容貌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冷峻尊贵的神祗。
“是我。”但姚玉容知道他大概看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干脆开口说明道:“还有十六。”
“是你。”凤十二怔了一瞬,旋即自嘲的“哈”了一声,“居然是你。”
“显然你们的情报传递不够及时。”姚玉容淡淡的回答道,“这次是你输了。”
“我没有输。”凤十二一字一顿,竭力忍住那不甘的怒火反驳道:“若不是那场大雨……”
“好了,好了,我知道,此天之亡你,非战之罪嘛。”姚玉容并不在意的借用了项羽的名言用在此处,“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输了。”
“那你想怎样?”凤十二阴沉的看着她道:“杀了我?”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姚玉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沉默着没有回答,心里却在想:
要怎么处置凤十二呢?
杀了他?
但他真的罪大恶极到了这份上吗?
他们两个……真的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吗?
好像都不是。
但就这么放了他?
好像也不行……
“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既然暂时想不出办法,姚玉容决定先把无法回答的问题放到一边。
“我需要你离开红药。”
闻言,凤十二微微挑了挑眉头。
“离开红药?”
“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利用她利用了这么久,也该够了。不要一直耽误她。”
凤十二盯着她,却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喜欢被我利用?你又怎么知道,你这样做,不是在自以为是的伤害她?你觉得她值得更好的?那也许我就是她值得的最好的呢?”
他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嘲讽:“她喜欢我。就算我不喜欢她,你也只是个干涉的外人。你以为她知道你让我离开她,会感激你吗?”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姚玉容很坚持,“我只知道,没有真心的感情,是不会带来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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