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萤欣然接过,看到傅大夫捂着嘴往院外跑去,知道他又去吐了,她想拔腿跟上,但是一想,现在只有赶紧熬好药让傅大夫服下才是正事。
于是她赶紧冲进厨房里,升火熬药。
还好,灶膛里埋着炭火,夜萤只往里面添了把干草就引火成功,接着,她赶紧洗净了一个陶罐,把草药倒在里面,加上水,大火先熬煮起来。
待陶罐里的水沸了,她便抽出柴草,把火势减弱,让药在里面慢慢熬,力求把药力所部熬煮出来。
终于,屋内闻到了扑鼻的药香,夜萤这才撤去柴火,把熬得俨俨的药汁倒在碗里,端到厢房里。
傅大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仍在桌上摊开的纸上写着什么。
“傅大夫,药熬好了,快趁热喝下。”
中药重在讲究一个药气,所以一定要趁热喝下,如果凉了,功效就大为减半。
傅大夫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拿起碗,感激地冲着夜萤一笑,哎,还好靖王爷不在此,要不然,他哪能喝到夜萤亲手熬的药?
傅大夫拿起药碗,稍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然后一口一口趁热把药都喝到肚子里。
“如何?”
夜萤表情紧张地看着他。
“呃,才刚喝下去呢。”
看着夜萤紧张的小模样,傅大夫脸上反倒露出愉悦的神情,一脸不以为意。
“哎,你倒是上点心啊!”
夜萤真着急了。
这时疫真的会死人的。
眼见着才抬出去一个,傅大夫的心也太大了。
“嗯,喝下去肚子舒服许多。”傅大夫闭目静静感觉,“这药加了一些消积理气的药物,还有治疗发烧的小柴胡。我看那赵小宝和赵氏,都是在呕吐之后便发起烧来,所以预先加了小柴胡,若一会儿我没有发烧,就说明这药还是有效的。”
傅大夫独自一个人扮演医生和病患两个角色,夜萤听在心里,又钦佩又心酸。
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悲秋伤月的时候,傅大夫是在与时疫赛跑,如果他能跑赢,村民们就有希望了。
宝瓶和宝器处理完赵氏,和赵大友一起回来,赵大友失魂落魄地去厢房独自躺着了。
夜萤告诉他们傅大夫也染上时疫的事,宝瓶和宝器都惊呆了。
疫情发生以来,傅大夫就是他们最大的倚仗,现在倒好,傅大夫也病倒了,联想到赵氏从发病到身亡,也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这时疫之凶险可想而知,他们不禁更为傅大夫担心了。
“你们先别乱了阵脚,傅大夫还很镇定,他说得了病,他更能体会患者的感受,现在他给自已开药,也喝了,已经睡了。我看情况还算稳定,宝器你一会时不时去照顾一下傅大夫,看看他有什么情况赶紧来知会一声。”
三个人里,也只有宝器是男的,方便随时照看傅大夫,他自是领命而去。
宝瓶和夜萤回到厢房休息,两个人都忧心忡忡,自是不能安睡,辗转反侧,直到听到鸡叫,宝器又没进来报告不好的情况,两个人这才疲惫已极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夜萤鼻端迷糊地闻到一股霉味,她不禁哼了一声,模模糊糊地道:
“冬雪,是什么味道这么臭?”
话才出口,她就整个人清醒了,呃,得了,她现在身处疫区,根本不是在她香喷喷的闺房里好不好。
夜里正的旧宅,未久住人,自然入鼻都是一股霉味,昨天晚上她们太累,也没觉着,睡了一阵,人精神多了,顿时原来娇养的脾性又回来了。
夜萤起身,见宝瓶已经不在屋内,晓得她大抵是去做早饭了,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她记挂着傅大夫不知道身体如何,便信步抬脚往傅大夫住的厢房走去,却见宝器正从傅大夫厢房内出来,便问道:
“如何?”
“没事,傅大夫安睡了一夜。我刚拿毛巾给他擦脸呢。”
“没发烧吧?”夜萤关切地问。
“不光没发烧,连吐也止了。”宝器回答道。
“嗯,看来药起效了。”
夜萤眉眼有点笑意了。
不曾想,傅大夫一早也起来了,听到夜萤问他病情,傅大夫便道:
“夜姑娘,别担心,我好好的呢,一会再对症喝一贴,现在我的感觉是虽然没有吐,但是肚子还是有点恶心,臌胀,我想继续用消积化滞的药,然后再加大大青叶的用量。”
“大青叶不是对赵氏无效吗?”
夜萤疑惑地问。
“对赵氏无效,是我用了常规的用量,我发现,对付时疫,必须用两倍的用量,我昨晚上就是用了两倍的大青叶和小柴胡。”
傅大夫总结出心得。
夜萤点点头,道:
“那你赶紧开药,我再帮你熬。”
“嗯,好,我先吃了早饭,不急。”
傅大夫镇定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