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席慕身上的衣裳还在湿哒哒的滴水,大夫怕他等尤妙等出毛病来,才有了后面一句。
不过上了马车,席慕也是先帮尤妙换了衣裳,才开始穿自己的。
尤妙身上的衣裳完整的留在了马车里,而他的就是一边换一边往马车外扔,估计是觉得晦气的很。
换衣裳的时候目光触到尤妙胸前明显的痕迹,席慕嘴角勾了勾,吃自己的醋,他在尤妙面前表现的大方,但自个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傻气。
反正碰到尤妙后,他就没怎么聪明过。
想起尤妙昏迷之前在船上答应他的事,席慕嘴角咧开,这回的笑看着还真有些傻。
“爷,你就让大夫看了看吧,腿别落下什么病根了。”柏福给席慕递了伤药,忍不住在外头哀求地说道。
换了衣裳,席慕也只是惦记着尤妙脖子上的伤,浑然忘了自己也在水里泡了半晌。
“少说废话,怕冻着爷就快驱车回府。”
李旭峰在旁看着,拍了拍柏福的肩,难得一见的忠仆却遇到个糟心的主子。
“派人去尹家把尹良志抓来,爷腾开手便把他一片片剁掉。”
“今个这事是尹良志弄出来的?”李旭峰愣了愣,还记得着惹怒了席慕,被席慕一顿好揍的公子哥,“他的胆子也太大了,连你也敢弄。”
“他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爷如今没空追究远的,所以将就用他泄愤。”
虽然尤妙没被碰,但是想到尹良志跟尤妙共处一室,还对她抱着龌龊的心思,他心中的怒火就够拿起刀,把尹良志给剁了。
至于白子越,席慕想起他梦中得意的模样,嘴角翘了翘。
梦中的他到底是混的多惨,保护尤妙还需要拿个女人当挡箭牌,任由白子越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今天他没弄死他,下次在对上,就该是他求救无门了。
……
把尤妙送上软榻,席慕才有空让大夫碰到他的手。
“爷跟夫人一般,心情开阔,多休息,喝药将养一阵子,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席慕点了点头:“你想别走,给爷调几剂让人喝了生不如死的药来,爷等会要整治个人。”
屋中烛台点了几盏,镂空的灯罩将光割裂成了几份,席慕的脸隐在明暗之中,英俊的五官多了几分狰狞。
大夫不禁胆寒,刚刚他抱着尤妙时,还觉得这人是个温柔和善的,没想到一把人放下,整个人就化身魔王了。
尹良志被打晕了扔到了尹家的庄子,等他醒过来就知道他完了,拿了银子就用了命般往外逃。
他逃得越慌,自然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李家的护院没费什么功夫就确定了尹良志是往什么方向逃,只不过他跑的太快,废了一番功夫才抓住他。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这些护院二话不说就把他跟捆了,尹良志的摆手像是慌得打摆子,眼睛瞪得就像是要掉出来:“都是别人的诡计,我也是被骗了……”
尤妙说阴谋的时候,他那时候动摇了,但是想到了席慕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他鬼迷了心窍就不管不顾了起来。
现在看起来席慕压根没事,他肠子都悔青了。席慕上次打的疼他还记在身上,这次席慕估计会活生生的把他的皮剥了。
护院把人领回席家,尹良志尿了一路,整个人尿骚味冲天,护院都不耐烦拎他。
“要是做恶事的时候你也是现在这胆子,也不会触犯了席爷。”有人看不过眼,白着眼说了句。
“你跟他说这有什么用,他要是有脑子,上次席爷教训他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什么人碰得,什么人碰不得。”
“欺软怕硬活该他有这遭。”
听到下人通传尹良志拎来了。
席慕看向床边的念夏:“夫人眼皮子一动就通知爷。”
念夏应声,只是席慕刚走了几步,念夏就瞪了眼睛,压低了声音:“爷,奴婢看夫人的眼皮子动了。”
刚刚一直没动静,他这一要走,她不会就要醒了?
倒回来一看,人还是没什么动静。
见状,念夏怕席慕怪罪,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奴婢发誓,刚刚夫人的眼皮子真的动了。”
席慕俯身视线在尤妙的垂下的睫毛略微停留,确定她暂时不会醒,才又动了步子。
见席慕走了,这次念夏格外瞪大了眼睛,见尤妙的眼皮子又动了,抬头看了眼走到门边的席慕,再低头见尤妙眼皮子隐约要掀开,立刻开口叫住了已经开了门的席慕。
而这次席慕倒回来,跟上次的情况没有丝毫不同。
这会念夏眼角是真的带泪了,她家夫人怎么就那么调皮,爷要走了就一副快醒的模样,人回来了就睡得香甜安稳。
“就片刻都离不开爷,嗯?”席慕俯身在尤妙耳畔低声道,说完在她耳垂上轻咬了口。
玉白的耳垂上多了个湿漉漉的牙印,尤妙依然安稳的闭着眼睛,若不是她的呼吸幅度正常,席慕都要怀疑她是醒着的故意耍他。
那么来回,席慕本来就不想离开尤妙,便吩咐了柏福,彻底废了尹良志的子孙根,然后把大夫开的药给他灌下去。
听到主子的吩咐,柏福犹豫了下道:“爷的意思是要留尹良志一条命还是如何?大夫说那药灌下去若是不服解药,痛苦个几个时辰人就没气了。”
柏福有这一问是因为如果要尹良志的命,就不用多此一举的再废他的子孙根,反正人死了那玩意也没用。
“不,废了再喂药。”
就是尹良志会死,他也得先废了他那玩意。
柏福得了吩咐退下,席慕宽了衣想钻进尤妙的被窝,但是想到大夫走之前的话。
怕他们泡水太久,喝了药晚上身子还是熬不住发热,以防风寒互相感染,席慕只有吩咐人撤了床边上的墩子,抬了软榻拼凑在一起,跟尤妙隔床而睡。
他不是怕尤妙染了风寒给他,而是他泡水泡的太久,怕他过给了尤妙。
这般想着,到了临近拂晓,鸡未鸣的时刻,席慕身上就发起了热。
滚烫滚烫,整个人就像是个在热水中煮着的鸡蛋。
第97章 昏睡
重生以来, 尤妙若是做梦梦到上一世的事情多些,少有梦到什么温馨高兴的情景。
今夜梦到的却不一样。
皎洁的圆月悬挂在空中, 河水倒映着莹黄的光, 水面被夜风掠起鱼鳞似的波纹。
她梦到的是她晕倒以后的事, 失去意识后,她被席慕紧紧搂在怀里。
大约是见她没了意识,他眉眼带了些慌乱, 同时行为也放肆了起来。对席慕来说什么放肆的事不敢做, 这个放肆指的是一些不像是他平时做的举动。
如席慕对男女情事从来不吝于说出各种甜言蜜语, 什么你是爷的心肝,是爷的乖乖, 之类肉麻话层出不穷, 但尤妙还没见他像是如今这般把情话说的那么真实。
他说她的眼睛月光下的水,盈盈秋波;他说她是让他发过最多脾气的女人, 又甜又坏;他还说她是他唯一动过心思想娶的女人, 就算是折磨也要牢牢的把她拴在身边。
温热的吻落在脸上,有点痒,更多的像是裹了蜜, 甜味浸入了她的骨子里。
梦做到一半, 尤妙就反应过来这梦也太站在席慕那边了, 她都昏迷了根本听不到席慕的话,又怎么了可能还会有甜到骨子里的触动。
触动到她现在就是在梦中, 心里也觉得酥酥麻麻的, 好像她跟席慕没了仇怨, 她就像是个妙龄少女见到了情郎,被撩动的小鹿乱撞。
接下来柏福他们套住了船往岸上拉,月华下席慕涉水一步步的走到岸上。
冰冷的水随着他急促的步伐,一点点沁湿他的身体,在他怀里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冷。
说来也神奇,尤妙把她昏迷这些闭着眼的事都梦到了,到了最后梦到了席慕浑身发热烧的通红,她自然而然地就睁开了眼。
两张床分隔的不远,席慕睡了一会就进了尤妙的被子,两人皮贴着皮,尤妙睁开被烫的吓了一跳,就像是火炉挨在她的身上。
席慕小麦色的被蒸的通红,狭长的眼紧闭,带着鼻梁上方的肉都皱在了一起。
比她梦中所见还病的厉害。
“醒醒,席慕!”
席慕体魄健康,身体上唯一的毛病就是爱偏头疼,尤妙还没见到过他这副模样,一边推醒他,一边起身叫人。
大约是认命要死之后,尤妙的心态都算是平和,所以灌了药睡了一觉,整个人都好了。但是席慕奔波来奔波去,在船上为了让尤妙不沾水,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所以一松懈下来就生了病。
防着这种情况,大夫就在府里宿着,主屋一出声,就挎着药箱子急匆匆的赶来。
尤妙就穿了寝衣,避到了屏风后面加了衣裳,才快步走到了床边。
“爷没事吧?怎么会烫的那么吓人?”
大夫沉思着把脉,没空回答尤妙,执笔写了方子,就从药箱中拿出了针灸的针包。
“席爷精神绷得太紧,这一松下来,这病症就涌上来了。”大夫摊开了针带子,拿出一根略粗的银针插到了席慕的头上。
银针插破皮肉,席慕虽然是在昏睡,面部表情也一下子紧绷了。
尤妙在旁边看着,眉皱成了一团,见针孔流了血,就像是自个也被扎了,心突然揪了起来。
“流血了……”
“扎针会带出些血,夫人不用担心。”
“夫人要不要别太担心爷了,爷会没事的。”念夏还没见尤妙那么六神无主过,本以为夫人不在意爷,现在看来什么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夫人你也还在病中,别爷病了,你也跟着病倒,要不然先去隔壁屋子休憩片刻。”
念夏扶着尤妙的胳膊,尤妙跟着走了几步,却忍不住扭头看向床上的席慕,若是以往她可能就那么顺势走了,就是担心也要警告自己席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因为他的丁点小恩小惠,就忘了他是个畜生。
但才经历过生死,又经历了刚刚的梦境,她一颗心不知怎么就像是系在了席慕身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还没走到门口就干脆回转了。
见状,念夏不禁羡慕两人的感情。
尤妙晕倒的时候,席慕也是这般到了门口连番回转,如今到了尤妙她也是这般。
大夫扎了几针也没见席慕有动静,若是席慕死了,尤妙该开心才对,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见到眼眸紧闭的席慕,她只觉得慌。
前所未有的心慌。
席慕这个祸害,怎么可能就这样窝囊的死了,还是为了她。
“大夫,我家爷现在的状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