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冷冷清清的,还是那天她来时的样子,干净得纤尘不染。茶杯的位置甚至都没变过,像这几天根本没有人住过似的。
司真把箱子放在客厅,有些局促地在沙发上坐着,想等乔赫回来。一直到十一点,还是静悄悄的没动静,她便给乔赫发了一条信息。
【学长,你今天回来吗?我可不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
乔赫一直没有给她回复,司真在沙发上等得都睡着了,又被冻醒。
她打开暖气,然后进厨房找吃的。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早就饿了。
锅碗和灶台都干干净净,冰箱里的东西和她那天离开时一模一样,一颗鸡蛋都没少。司真有点奇怪,他这几天都没有在家里吃饭吗?
她给自己煮了碗面,填饱肚子,继续坐在客厅等。
十二点多,乔赫还是没回来,司真太困了,不好意思睡他的卧室,便去找了床被子,将就着睡在沙发上。
睡得昏昏沉沉间,忽然觉得呼吸不畅,像被什么湿润的东西堵住了嘴。
有点难受,她想要挣扎,却动不了,努力睁开眼睛,一瞬间的恍惚后,才认清近在咫尺的脸。
与此同时,闻到一股酒味。
第25章 二十五分
她不知道乔赫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刻他正半跪在沙发旁,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在她被吵醒之后, 顺势撬开她的牙关, 唇舌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她口中掠夺。
他的唇温度很高, 呼出的气息也是烫的,司真觉得有点不对,努力将手从被压着的被子下抽出来,手心放在他额头上。
乔赫察觉,将她的那只手抓住, 按到头顶。他的掌心压着她的掌心, 五指交错, 扣住,相帖之处烫的惊人。
似乎是她的不专心惹恼了他,他将她的舌头勾过来, 咬了一口, 然后用更密更深的吻夺走她所有的注意力。
司真被他吻得晕晕乎乎, 仿佛他身体里的酒精都传递了过来, 将她也熏醉了。
等他的手试探着想要掀开被子,唇也顺着她下颌的轮廓向下移动——微凉的空气入鼻, 司真终于找回一点清醒的理智, 喘着气道:“你发烧了。”
乔赫不理会,发烫的大手已经将她的被子扯下来, 握住了她的腰。
她很瘦, 腰摸起来骨感纤细, 只是隔了一层不解风情的毛衣,手感打了折扣。
“学长,真的不可以……”
乔赫的手蠢蠢欲动,被她柔软的力道推拒几下,终究没有越界,只是抓着她纤瘦的腰身,解馋地揉了几下。
司真左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竟真的将他推开了。乔赫顺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闭着眼睛,脸上写满疲惫。
右手还被他抓着,司真左手抬起,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她睡得手心热乎乎的,他的脸却更烫。
司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带到卧室。乔赫脱下外套,和着衬衣往床上一趟,手臂搭在眼睛上。
司真把他的皮鞋脱掉,盖上被子,去厨房烧热水。
家里都找了一圈,没有医药箱,也没有冰袋,她再次回到卧室,想问一问乔赫,看到他闭着眼睛侧躺着,似乎睡着了。
平时冷得像冰块似的,难得有这么乖巧的时刻。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司真没有叫醒他,穿上羽绒服下楼。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一个24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电子体温计。
乔赫睡得很沉,她给他测了体温,快39度,烧得有点厉害。
他喝了酒,吃退烧药不好,司真便给他买了退烧贴。额头上一贴,左右颈动脉处各一贴。
贴好了,她又去端了杯热水,弯腰轻声叫他:“学长,起来喝点热水。”
似乎被她吵到,乔赫皱了皱眉头。
司真在他耳边哄着:“学长,你烧得很厉害,先喝点热水再睡吧,不然嗓子会发炎。”
没反应。
司真摸摸他的脸:“你乖一点好不好?”
那双眼睛缓缓睁开,乔赫深幽不明的眸子盯着她,片刻后,伸手将她的脑袋按下来,亲了一会儿,才放开她。
他屈膝坐起来,手掌撑着额头,捏了捏太阳穴。摸到额头上贴着东西,便想要揭下,司真忙制止他:“别动,退烧的。”
乔赫放开手,却皱着眉头。
司真从床上下去,把热水端给他,盯着他把整杯喝下,伸手接过杯子。
“好了,你休息吧。我在床头给你放杯水,你口渴了起来喝一点。”
乔赫抬眸看着她,手在床上轻轻拍了两下,沙哑的嗓音道:“陪我睡会儿。”
司真脸一热,结巴道:“我、我去客厅睡,你有事就叫我。”
乔赫不置可否,只将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不知怎么一转,司真整个人就被卷到了床上。
杯子掉在地板上,咕噜噜滚远了。
乔赫滚烫的身体抱着她,压在她腰上的手臂似有千斤重,司真搬都搬不动。她下意识挣扎,想要起来,乔赫紧了紧手臂,把她纤细的身体按到怀里。
司真有点紧张,脊背紧紧绷着,生怕他做什么。
“我不碰你。”乔赫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很低。
司真沉默,片刻后,听到背后他的呼吸变得匀长,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
已经凌晨四点多,她也很困了,背后贴着男人火热的身体,没一会儿就进入了黑甜的睡梦。
翌日,乔赫在一阵香味中醒来。
头又沉又痛,身上残留昨晚的酒气,掺杂着一股淡淡的不知名药味。
他皱眉将额头和颈侧贴着的东西撕下,丢进垃圾桶,下床径自进了浴室。
司真早早起来煮了清淡的鸡蛋面,听到卧室有声音,知道乔赫起床了,做好面便进去叫他。
卧室里没看到人,浴室有水声。
她有点无奈,烧还没全退就去洗澡,很容易加重的。
她坐在客厅等,不多时,乔赫从卧室走出来,换了一身崭新的衬衣西裤,领带端正,利落帅气。
司真去给他盛面,一边问:“你今天要出去吗?”
乔赫低低“嗯”了一声。司真把面放在他跟前,递给他一双筷子。
“退烧药我放在电视下面的抽屉里了,你吃完饭过半个小时,记得吃药。”她不放心地叮嘱,“早上我给你量过体温了,还有点烧,一定要吃药,别忘了。”
乔赫抬眼看向她,声音低沉:“你去哪儿?”
“我回老家。奶奶在老家。”司真说。
乔赫顿了片刻,拿起筷子:“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班车回去就可以。”他身体还不舒服,司真不舍得让他受累。
乔赫没再说话,神色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低头吃面,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吃得慢,但把面一点不剩地都吃光了。
司真整理好准备离开时,他穿上外套出来,一言不发地换鞋,拿上钥匙,和她一道出门。
司真没辙。
乔赫的车就停在楼下,司真把行李箱放进后备厢,忽然想到什么:“你昨天自己开车回来的?”
乔赫不答,关上厢门,径自走向驾驶座。
司真拉住他的手,微微皱着眉,神色认真:“以后喝了酒不要再开车了,真的很危险。”
她很少露出这么严肃的样子,乔赫看着她担心的眼睛,好一会儿,低声应道:“好。”
发动车子没多久,司真便接到了司俊杰的电话。
“爸回来了,我想跟他谈谈,看他到底欠了别人多少钱,姐,你要不要过来?”他问的语气有点小心,似乎害怕她拒绝。
“我马上过来,”司真说,“你先别急着问,好好说话,不要吵架知道吗?”
司俊杰明显松了口气:“嗯嗯,我等你来。”
交代完司俊杰,司真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乔赫:“我得先去我爸那儿一趟。”
乔赫将她送到司志明家楼下。司真解开安全带,“学长,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不用送我了。”
这事可大可小,不知道多久才能谈好。
乔赫没说话,只是靠过来,托着她的后脑吻她。
他的意思都包含在这个吻里了。片刻后,司真才被他放开,咬了咬发红的嘴唇,说:“那我很快下来。”
依然是俊杰给她开的门,进到家里,司真发现另外三个人都在客厅坐着。司志明神色如常地边吃饭边看电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张丽和思梦雅在对面看着他,一个眼睛都哭肿了,一个皱着眉头很厌烦的样子。
司俊杰显然对司志明没事人一样的态度十分恼火,人到齐了,他走过去直接把桌子上的菜端走。
“别吃了,我们有话跟你说!”
司志明把碗里的粥喝完,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擦嘴,靠在沙发上。
司俊杰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气冲冲道:“你这两天为什么不接电话?别人要债都要到我们家里来了,你跑哪儿去了?”
“我哪儿知道他们来了!”司志明理直气壮,“我都开车到邻县了接到他们的电话。”
“你说的是个狗屁!”本心是想要好好谈谈的,但司俊杰到底是年级小,一下子就被激怒,口不择言。“我就问你为什么不接我们的电话?你去邻县干嘛?”
“有事。”不想说的事情,司志明永远只有这两个字糊弄。
“你自己倒是跑得潇洒,我和奶奶还在家呢!别人都堵在家门口了,你把你妈和儿子丢在家不管,你好意思吗?”
司志明不吭声,看着电视。
张丽和司梦雅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司真拦住爆发的司俊杰:“别着急,好好说。”
司俊杰气呼呼地坐下。司真开口:“爸,我们今天的目的也不是要指责你什么,只想是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一共欠了多少钱,我们商量看看,怎么把钱还上。”
这件事之前,司真并不知道他的财务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那天晚上听张丽和奶奶哭诉,才知道他在许多机构都贷过款,每个月要还的不是一家两家。除此之外,还有以他和张丽的名义办的几张信用卡,每张都是二十多万的额度,每个月刚还上就刷的干干净净。拆着东墙去补西墙,张丽根本不清楚他的债务总额,也不清楚那些钱都去了哪里。
“还什么还,不用还,”司志明不以为意,“他们那是不合法的,起诉我他们也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