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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综合其它 > 不及格先生 > 第56节
  但身边有个无父无母的乔赫作对照,虽然她的父母貌合神离,从很早开始便分居,至少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还算关心。
  乔璇一直知道廖达身边有其他女人,甚至见过不少次,但弄出“人命”的,去年是第一次。当时闹得轰轰烈烈,成了圈子里一桩笑柄,乔悦宁和廖达最终走到离婚的地步,但因为财产的问题,官司打到现在还没了结。
  乔璇不愿意掺和这些事,连带着也不想回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医院上。
  让她不得不回来的是乔赫,他自从出事之后整个人变得很消沉,到了去医院检查的时间迟迟不见人,乔璇亲自跑了几趟,可乔赫对她根本不搭理,只好请了隔壁家的陆壹过来。
  她跟乔赫亲兄妹的关系从小就十分疏离,还不如陆壹跟他亲近。
  “我的天,我才多久没回来,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了?”
  刚刚从加州回来的陆壹时差还没倒过来,被乔璇叫起来,听她说了几句,脸也不洗头也没梳,趿着拖鞋就往隔壁蹿。
  说是隔壁,其实离得有段距离,他跑得拖鞋掉了几次,干脆直接甩掉,沿着马路狂奔,冲进乔家的大门。
  婴儿的哭声让他猛地刹住脚步,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一辆婴儿车的背部,和一个三十多岁、站在客厅冲奶粉的女人。
  陆壹跑过去,绕到婴儿车前,弯腰。
  车里的婴儿也就两三个月大,白生生的小拳头从襁褓里伸了出来,紧紧攥着,正张着嘴巴啼哭不止。
  陆壹瞬间把需要拯救的他哥忘到脑后了,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那颗小拳头。
  哎呦那个软的诶!
  他双眼炯炯有神,搓了搓手,把襁褓从车里抱起来,新奇地看着。
  保育阿姨一回头吓得差点把奶瓶扔了,连忙从他手里把孩子抢了过去:“你谁呀?”
  “我是他叔叔。”这个称谓猛然让陆壹多了一股自豪感,挺起了胸膛。但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孩子他爸,心里一紧,拔腿跑向楼梯,一步四个台阶地冲了上去。
  他霍然推开门闯了进去,下一秒又被浓烈的烟味呛得倒退出来。
  “卧槽……”他在鼻子前扇了两下,穿过烟雾看到房间尽头坐在椅子里的乔赫,大步走进去,拉开了窗户。
  “怎么开始抽烟了?”他伸手把乔赫夹在指间的烟拿了下来,摁到已经盛满的烟灰缸里,“你这是抽了多少啊……”
  乔赫沙哑的声音低喝道:“出去!”
  陆壹看到桌子上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密密麻麻写着什么,便拿了起来。乔赫脸色骤然一沉,劈手夺了回去。
  只一眼,陆壹看到了开头的“乔赫”两个字以及清秀的笔迹,明白过来,愣了下:“姐姐给你的信?”
  乔赫不语,阴着脸将纸抓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陆壹俯身去捡了起来,看到纸团下面的另一张纸,手写的英文。他认得那是乔赫的字迹,读了两句,发现似乎是一首诗。
  诗并不长,有些偏古老的用词,陆壹蹲在那里,硬着头皮一句一句读完。
  他捏着那张纸,许久没说话。片刻后抬头看了乔赫一眼,他已经又点上一支烟,阴郁的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陆壹起身出去,很快又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在保育阿姨焦急的喊声中进来,将孩子放到乔赫腿上。
  “哥,你还有他。”
  几个月大的婴儿已经有些重量,放在腿上沉甸甸的,乔赫却并不低头看一眼,沉默地抽着烟。
  陆壹再次拔掉他的烟,抱起孩子,放到他面前。
  保育阿姨追了上来,忌惮着房间的主人,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孩子的哭声停了停,抽泣着,茫然地瞪着眼前那张冷硬的脸。
  乔赫的视线终于落在被襁褓包裹的小脸上,却一脸漠然,像是看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东西。
  陆壹一把抓起他的手,伸向孩子小小白白的拳头。“哥,这是你跟姐姐的孩子啊,你摸摸他。”
  他话音刚落,那只小拳头忽然张开了,抓住一根比他大了许多倍的手指。
  离开时,陆壹将那封被揉成团的信和诗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很漂亮的英文书法,下笔力透纸背。
  ……
  now, if thou wouldst, when all h□□e given him over,
  from death to life thou mightst him yet recover.
  此时一切已把他抛弃,
  此刻万事将他逼入绝境;
  只因你不肯出手相救,
  否则他就能起死回生。
  第62章 六十分
  如日中天的乔氏集团宣布退出房地产市场, 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
  时任乔氏集团总裁的青年企业家乔赫在公司年会上表示,将逐步进行资产剥离, 转手旗下包括酒店、土地、项目等在内的房地产业务, 未来公司经营将会专注于医药领域。
  乔生制药在他的带领之下从全国医药行业排名前二十跻身三甲, 只花费了两年时间。
  -
  学校的食堂还是跟以前一样难吃, 司真买了个面包,坐在长椅上慢慢啃着,边翻看下午实验课需要用到的讲义。
  荷花池中密密匝匝的荷叶已经有了枯败之势, 石栏外架起的炮筒数目摆成一排,穿着夹克的老先生们各自坐着小板凳, 专心摆弄着镜头。
  小径边长椅上三三两两坐着闲谈的学生或带孩子的阿姨, 说笑声明朗却不聒噪,反而让司真享受到了一份难得的宁静。
  回来已经一个月, 这周正式带课, 每天在课堂上面对一张张朝气面孔的面孔,渐渐抓住了生活的真实感。
  下午的课一点开始,司真坐了一会儿, 看时间差不多了, 合上讲义起身。
  从小径转到马路, 经过的一辆白色沃尔沃突然一个急刹堪堪停在身前。司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驾驶座的门已经打开。
  “司真?”罗青容大概刚刚运动完,一身白色的运动装, 头发束在脑后, 清爽利落。她胳膊搭在车门上, 诧异又惊喜地看着司真,“好久不见啊,那天听我爸和黄老师说你回来了,想见见你来着,忙着婚礼的事一直没找到机会。”
  司真笑笑:“刚回来没多久。你要结婚了吗,恭喜啊。”
  “哎,烦都烦死了,他什么都让我决定,早知道这么麻烦我都不想结了。”抱怨里也透着甜蜜,罗青容看了眼她手里的讲义,“你下午是不是有课?周末有事吗,我们叫上筱筱和佳寻一起聚聚吧,大家都好久没见了。对了,筱筱好像快生了……”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裹着相关的记忆扑面而来,久违的亲切感。
  跟罗青容聊了几句,约好了周末聚会,司真看着她的车子开走,走进药科楼。
  第一节课主要是带领学生对药化实验进行系统性的了解,正式的实验从第二周开始。理论课上已经认识过,不需要额外的自我介绍,司真的讲解结束时,刚刚三点。
  提前下了课,她回到办公室时查看手机,发现了几通未接电话,和一条信息:【给我回电话!我是筱筱!】
  果然是一会儿都瞒不住。
  司真笑着把电话存了下来,拨过去,金筱筱很快就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好你个司真,一声不吭就走,回来也不联系我!还是不是朋友了?”她嚷嚷几句就带了鼻音,“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一走就这么多年……”
  “对不起呀,让你们担心了。”司真道,“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好像错过了很多。”
  金筱筱气哼哼地说:“你知道就好!不过你现在也还来得及给我儿子压岁钱……”她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问:“你那个,回来,见过……司南没有?”
  “远远地看过。”司真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金筱筱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回我们学校教书吗?你当时退学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在你档案里,罗院长同意你回来吗?还有忘了问你,你怎么留学的?”
  她问题太多,司真简单解释了些。
  那个不诚信记录确实影响了她申请国外的学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边打工边自学。后来有幸得到scott教授的帮忙,将她推荐给了阿尔斯特大学的另一位教授,她才去了英国。
  能回来任职大概得归功于时运,药化方向两位老牌教授相继退休,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学校急需引进人才,黄教授强烈举荐,已经做了院长的罗教授最终也松了口。
  太久没见了,好多话要说,司真坐在荷花池边跟金筱筱聊着天,听到那边有人提醒金筱筱电话辐射、被她不耐烦嚷回去。
  抬手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四点半了。
  司真站起来:“我等下还有事,先挂了,周末我们见面再聊。”
  “那你去忙吧。”金筱筱说,“我再给佳寻打个电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说话。”
  司真打车赶到休顿国际幼儿园时,已经过了四点五十。
  全市收费最贵的幼儿园,大门和教学楼都相当的气派奢豪,只是往常熙熙攘攘的校门口此刻显得有些冷清,只剩三三两两的人经过,路边惯常满满当当的车位也空余了许多。
  司机师傅将车靠边停下,收钱的时候往外瞥了一眼:“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赶紧进去吧,别让孩子等急了。”
  司真也没解释,接过找回的零钱下了车。
  工作人员已经在准备关门。这个时间小朋友们肯定已经被接走了,司真站在原地看着,有些懊恼,直到白色的铁艺大门合上,才慢慢转过身。
  人行道外,停车区仅剩的几辆轿车中,角落处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并不显眼。
  车里空气静默。老板没发命令,司机不敢启动车子,目光频频扫向内视镜。
  副驾座椅背后支起的显示屏上正在播放一部英语动画片,穿着白色小衬衣的乔司南端端正正地坐在真皮座椅上,戴着耳机正看得入迷。怀里抱着深蓝色的书包,短短的两条腿安静地垂着。
  他身侧衬衫西裤的男人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地靠着沙发式座椅,视线聚焦在马路边并不起眼的灰色身影上。
  她停在斑马线前等绿灯。
  乔赫收了收视线,沉稳的声音道:“开车。”
  同时伸手拽下乔司南耳朵上的耳机。
  乔司南乖乖将屏幕关掉收回去。
  老梁平稳地发动车子,一边扬起笑道:“小少爷很开心吧,老板这几天每天都来接你。”
  乔思南闻言转头,瞅了瞅这几天行为反常的爸爸,嘴角抿着,看着却不像开心的样子。
  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乔赫比谁都清楚,冷呵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老梁识趣地闭了嘴。
  马路上车子不多,路口的绿灯只剩两秒钟,此刻的距离踩一脚油门倒也能冲过去,开车以稳妥为首要原则的老梁慢慢减速。
  一直望向窗外的乔赫突然开口:“加速过去。”
  哈?老梁对老板这个突然的命令很是诧异,不过还是从令如流地踩下油门,在信号灯转红的刹那冲过去。
  吓到了准备过马路的行人,老梁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见那姑娘只是停在原地,没受什么惊吓,才收回视线。
  斑马线上,原本心不在焉的司真回了神,看着那辆名贵的车子风一般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