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顾陆恭桦,径直去了陆府的马场。
她本来不会骑马,可是被陆恭桦这般拒绝,心里很是憋闷不舒服。搁在上辈子,她就算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可如今却毫不犹豫的拒绝,宝珠心里很是难受,甚至想着是不是他把所有的宽和温柔都给了那“白姑娘”!
陆恭桦从一进门就一直注意宝珠的表情,看着宝珠忽然眼圈红了,心跳一下骤急。再加上被她说什么做嫡妻的被姨娘欺负,还以为她在何姨娘那里吃了气,便大步走过去,抬手牵住马缰绳细心教她骑马。
只是宝珠现在的心情很是烦乱,径直撩起短鞭在马腹上一抽,马儿被鞭子一抽,意识吃痛一头向便旁边的栅栏冲去,马速太快,宝珠一个趔趄扑下马去,宝珠身子轻灵,一个翻滚跌在一旁的草垛上,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是手腕却被扭伤了。
陆恭桦虽然对她这等喜怒无常的脾性有些无奈,但是看她从马上摔下来,心里却跟刀子割一般。这会儿哪里还有旁的心思坚持什么律法规则,只要宝珠好好的,他是什么都可以妥协的。
“你怎么能拿着身子折腾!”陆恭桦长眉紧缩,脸色也一片黑沉,一边给她涂活血化瘀的药油,一边皱眉道:“她是你的姨母,便是在怎么样,我也不会往狠里处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你怎么就……”话说到一半,看到宝珠忽然落下的泪,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是不是我按疼了?”陆恭桦眼底发红的看着宝珠,眼神阴狠又自责,似乎想把那涂药油的手剁了去似的。
宝珠方才是真的想跟他一刀两断的,可现实终究是这样,他一心疼,她就觉得没必要为难他,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只是想到白姑娘,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儿,她重生这辈子,唯一念想的就是跟陆恭桦白头到老,她想到了所有的白头共老的场景,却漏算了人心,漏算了他可能会喜欢旁的女人……一时间心思也像是称杆一般,摇摇晃晃的,找不到平衡。
过了几天,宝珠坐在镜前梳妆,锦儿端着参汤进门,凑在宝珠耳侧说了几句陆家老太太和黄氏的事儿。
陆老太太仗着自己是个长辈,这些日子以来可是好一阵子折腾黄氏。再加上黄氏内秀隐忍,性格退让、顾全大局,总会被陆家老太太设计了。昨个儿黄氏答应右丞相夫人去宴饮,陆老太太却拦截了丞相夫人的帖子,故意耽误了黄氏的时间,闹的黄氏跟丞相夫人关系失和。
像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陆老太太年轻时也没少做,当年黄氏的婆婆还在世时,陆家老太太就处处挑唆黄氏婆婆欺负黄氏,闹的当年身怀六甲的黄氏差点儿流产。
幸亏长子陆恭侠撞破了陆家老太太的诡计,这才保住了腹中的二子陆恭桦。
宝珠原本是不想管的,尤其是那老太太的事儿,可是一想到黄氏是恭桦的母亲,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忙收拾了一下就去了黄氏的园子。
园子里倒是热闹的很,陆老太太知道陆瑛纨自幼养在黄氏这里,又知道陆瑛纨先前和男人私奔的事儿,就一直卯着劲儿的使坏。
陆瑛纨在秋游时结识了祠祭清吏司的庶长子梁晋图,虽说梁晋图门第也不是太高但是性情守礼沉稳,是个不错的男人,且两人一见面就两情相悦,心无芥蒂。
原本黄氏都备好了嫁妆,准备差人去给陆瑛纨和梁晋图去合八字了。不料中途,祠祭清吏司那边儿却忽然搭了退堂鼓,黄氏在媒婆子那边儿听了好一会,总算明白了,梁家那边儿知道了瑛纨曾和男人私奔,甚至还听了许多莫须有的难听的话……
程宝珠微微冷笑,不经意的扫了拄着拐杖的陆家老太太一眼,那老太太对上宝珠的目光,嘴角也像是闪躲似的竟然哆嗦了一下。
“这等子婚事,又不是皇家赐婚,总不至于没了梁家,瑛纨丫头就嫁不出去了。”陆老太太厚脸皮的朝着黄氏说话。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这般造孽,将来怕是要入十八层地狱的。”宝珠睨了老太太一眼,直接了当的讽刺道。
陆家老太太从来没被小辈嘲讽刺挠,心里的火蹭蹭的冒,苍老的手指也攥的紧紧的,半晌却一下松开了拐杖,眼珠子翻天的一下晕倒在地上,而拐杖却丝毫不差的砸在宝珠绣鞋上。
黄氏虽说对陆老太太不满,可是看到这老太太晕倒,还是吓得脸色苍白,要招呼郎中,宝珠却伸手拦住黄氏,眸子里带着一丝笑谑,这般健壮的老太太就是天塌下来都晕不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就晕倒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老太太应该是假装的。
“我曾到西域游玩,认识到几个西域的郎中,那些郎中个个神乎其技,用吸血的小虫就能起死回生,如今奶奶她这般体弱,刚好让他们来治治。”说完,宝珠转身朝着身后的锦儿吩咐了一声。
“那怎么成,你个毒妇,相让那些蛮夷害死我!”陆家老太太立刻从地上坐起来,抽出丝帕拭了拭额上的汗,随后指着黄氏的鼻尖儿,斥责吼叫道:“你连个儿媳妇都拿捏不住,看你将来不被她欺负死,废物点心!”说完气呼呼的捡起地上的拐杖,朝着陆凯的园子去了。
一旁刚进门的陆恭侠靠在门上,一双清润的眉眼上下打量宝珠,原本以为只是个直率、不知事儿的丫头,不想倒是聪慧刁钻。
这边儿陆老太太可是一肚子火气儿,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这次不管如何,哪怕是欺骗自己的侄子陆凯,也一定讨回公道。
“把门给我开开!”陆老太太朝着守门的小厮呵斥了一句。
“我们爷说没有空!不能放任何人进门。”小厮战战兢兢的说着。
“你再不给我开,我就死给你看!”陆老太太把泼妇骂街那一套全都用上了,“给我开门!开门!”陆老太太拼命捶打那些小厮。
府里的小厮从来没有碰上这等泼妇,一时间也是吓慌了,怕被这老太太纠缠上,忙招呼路过的婆子去通禀。
婆子还没进门就听到陆凯和何姨娘在讲话,一时间也是纠结进步进门通禀,毕竟何姨娘也不好得罪。
何姨娘坐在榻上,低头绣着什么,看了坐在书桌旁看书的陆凯一眼,慢慢悠悠道:“爷,妾听过一个故事,您要不要听?”
何姨娘脸儿好似花朵般红润,体态轻盈、顾盼自如的坐在陆凯膝上,声音又柔柔的,像一只羽毛一般扫弄着陆凯的心思,陆凯勾唇一笑,扔掉手中的书,将何姨娘抱在怀里,微带胡茬的唇亲吻在何姨娘的颈窝儿,“说!”
“妾听说,姑苏有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嫁了个多情的男人,那男人生得俊美,就处处留情。那女人用尽了法子劝告,却无济于事……到最后那女子竟然和府里的马夫偷.情,还怀了孕,那女子一直瞒着,竟让男人养育了她和那个脏马夫的孩子。”何姨娘说完看着陆凯。
陆凯温香软玉在怀的,哪里还有心思听什么风流男人的事儿,只想做一回花下风流鬼,想着便抬手抽开了何姨娘的衣带。
何姨娘抬手按住他,凑到他耳边柔柔道:“爷,听说恭桦养的那外室白姑娘,是相当的貌美……您就不怕那白姑娘也跟个马夫鬼混,生下个孽子来鱼目混珠?”
陆凯一怔,何姨娘低头系上衣带,抬手圈住陆凯的脖颈,柔声细语道:“要我说,就该把那白姑娘接回府里,有个比照的,也刚好让宝珠收敛收敛那刁钻脾性!”
☆、枕边风
何姨娘一派温柔的吹着枕边风,就盼着陆凯能将那白姑娘弄进府,这样她就能清清闲闲的看一场府邸风云变色的大戏。若是真的热闹了安远将军那边儿,她自然可以将一切都推给白姑娘,做到全身而退。
陆凯眉头微微皱着,沉默了半晌。从某种意义上讲,陆凯不是个善于动脑子的人,也不是个体贴的丈夫,但鬼使神差的却是个不错的公爹,他其实更喜欢现在这个聪慧又直率的宝珠,弄进个白姑娘,倒是折损了他儿媳的性情了,“罢了,恭桦把她安置在外面,自然有道理。宝珠这丫头也没到刁钻的地步,你身为长辈还是宽和些,别整日小肚鸡肠的。”
园子门口,陆老太太折腾的小厮面如土色,婆子还未回来挺胸抬头的朝着园子去了。越向后走,陆老太太眼神越是嘲讽,园子不是很大,却种了满满的梅花。
陆老太太折下一株满是绿叶的梅枝,冷嘲道:“就那等狡诈卑贱的性情,还敢种梅花?!呵,也不怕污了梅仙。姨娘总归是姨娘,得了几分垂怜,就越发张狂起来,不成器的东西……”
随后捏着梅枝进了门,房内香炉烟朦胧,满帐暖红,陆老太太进门发现何姨娘腻在陆凯怀里,脖间红痕密布,胸前的兜儿也半开着,双颊通红……
陆老太太将拐杖重重戳在地上,咳嗽了几声,“你们终究是恩爱夫妻,不像是恭桦那边儿,媳妇儿都跟旁的男人睡在一起!”
何姨娘手忙脚乱的捂住系带儿,慌忙的往内室跑,倒是陆凯衣衫不整,唇角挂着胭脂的直接走出来,看着陆老太太震惊道:“你说宝珠和谁?!!”
“原本我一个外人也不该插嘴,就是出门时撞见了你儿媳和她表哥在一起……哎,算了,我也差不多该回了。”说着陆老太太故作高深地起了身,“别让我多嘴,影响了你们府邸的和睦安宁,省的人家在背后嚼我这老婆子的舌头根子,巴不得我这老婆子下十八层地狱!”
“大伯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宝珠和他表哥?”陆凯忙拦住陆老太太,陆老太太讲话模模糊糊的,好像宝珠和他表哥发生关系,失了妇德一般,再加上方才何姨娘说的女子和马夫偷.情生下孽子的事儿,陆凯心中更是着急上火的。
“女人要爱,男人要尊重,你们儿媳怕是故意要报复恭桦,早在几个月前就背叛了恭桦,同旁的男人偷情去了。”陆老太太将一张画像扔给陆凯,“这些画像真是有故事……表哥表妹的爱情?呵……”
北齐虽说礼教不很苛严,但贵族女子还是重视体统的,尤其是那些嫁到好人家的,更是各种避嫌,生怕一不小心弄得名声不雅。陆凯看着手里的宣纸,着急忙慌的拆看,原本眉头紧紧皱着,看了半晌却又松开了。
“你说这事儿叫偷.情?”陆凯轻笑将那宣纸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若说站在一起讲话就是偷。情,那我这做侄儿的是不是和大伯母您也偷。腥了?!”
这事儿,陆凯早就知道了,前阵子宝珠的表哥家里出了些事儿,急需要银子,宝珠心善取了银钱资助她表哥,且那笔银钱还是人家宝珠的私房。这等子有钱有势又心思纯清的儿媳,陆凯自然不会受陆老太太的挑唆,“大伯母,我们陆家家训是“族人不得相互谋害诋毁。大伯母这般作派,不怕泉下的祖宗来斥责?!”
内室的何姨娘听到陆凯这话,不由的抬眼往陆凯脸上一扫,她跟了他这些年,从来没见他维护过谁,脑子也从来没有清明过,可是对程宝珠这个儿媳,他却很是看重喜欢。他这般袒护,她自然也不敢再说宝珠什么,只好暂时退到净室换衣裳。
陆老太太听到陆凯这般讲话,却是大受打击,拄着拐杖上前,“你诅咒我这老婆子,你是瞧着我们大房这边儿没得势的了。你才这般欺负我们!”陆老太太哭天抹地叹了一口气,“你考科举时,常到我们大房那边儿住着,我给你煮饭、烹茶的……没想到就遇见了白眼狼啊……我不活了,就在你这屋里上吊自杀了!”
陆凯一时恍惚,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自打宝珠进了府,他耳根子就很清静,遇见这等泼辣货倒是有些应付不来了。
“大伯母您……听我说。”陆凯皱眉,忙扶起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早就料到他不会任由她自寻短见,索性一把揪住陆凯的袖子,道:“将这程宝珠休了,赶出陆府,不能继续留她在府里为非作歹,残害苍生!”
“为非作歹,残害苍生的不是宝珠丫头!”陆凯淡淡说了一句,随后又松开扶着陆老太太的手,冷淡道,“大伯母若是实在不满意,就去跟宫里的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是宝珠丫头的姨姑婆,你自己掂量!”
何姨娘躲在珠帘处一路暗中观察,得知太后是宝珠的姨姑婆,不由的掌心冒了冷汗,她先前只知道安远将军一家是权臣,不想跟太后竟是这层关系,有这层关系,就是程宝珠将她逼入绝境,也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现在的她就算加上十个陆老太太也断断不是程宝珠的对手,她径直从后门出去了,在这岔口,她暂时不能跟程宝珠闹翻。
想到这儿,便掉转身形端着一盅参鸡汤去了黄氏的园子。
陆瑛纨性情本来就敏感,受到陆家老太太的刺激,红着眼策马加速出了陆府。
天色渐渐暗下来,太阳一没,狂风卷杂着细雨淅淅沥沥的下来,陆瑛纨身上穿的不多,不过片刻就被风雨打湿了,她昂着头,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刚要下马去凉亭里避雨,就见几个身上雕龙画凤的地痞流氓手里抄着棍棒拦住她,涎涎笑道,“风雨交加的,妞儿可是受了委屈?让爷好好疼疼你!”
说完径直招呼人撩起棍棒朝着马腿砸去,马儿吃痛受惊地撩起前蹄,瑛纨原本就被雨淋得昏昏沉沉,如今被马一下掀,腿脚发软的跌滑在地上。
她抬头看到打头的那个地痞流氓若无其事地撕开了外衫,抬步朝着她的跟前走,陆瑛纨眼泪一下滑下来,嘴唇吓得发抖,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透了,傻的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那流氓笑涎涎的撩开她额前的发,转开眼扭头朝着那些小流氓,道:“滚出去,给老子守着,老子开心了,会把这妞儿给你们玩玩儿!”说完,他倾身靠近陆瑛纨,身上的酒气和浊气粗呵呵的喷在瑛纨的鼻尖。
陆瑛纨脸色发青的伸手挣扎推他,却发现四肢僵硬,早就被那流氓下了药。
她急得眼泪扑簌扑簌的跌下来,身子也抖得不成样子,喃喃道:“求你……不要……”。
“不要?哈哈哈~~小娘子别怕,爷会好好让你舒……”话还未说完,就见宝珠一柄匕首刺在他的背后。
那流氓抹了抹身上的血,睨了程宝珠一眼,凶狠的眼神中透着放肆,“哟,老天今个儿对老子不薄,又来了个绝色,老子先办了你!”
“这话说的太早了!”程宝珠一脸沉着的亮出令牌,“安远将军有令,活捉叛贼赏银一百,官进一爵!流匪归顺,收编入军,论功行赏!”
那些小流氓常年在长安,自然听说过安远将军忠君护国、骁勇沙场的事迹,再加上宝珠一身威仪贵气,当下便跑过来掐着那欺负陆瑛纨的流氓,将他五花大绑的压到程宝珠的跟前,朝她一跪道:“贵人开恩,若能进安远将军麾下,小人愿肝脑涂地,结草衔环,以报恩人!”
宝珠将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扔给打头的,“去,把这坏蛋押到长安府尹那里,他见到我的玉佩,自然会安排你们进大营!”
陆瑛纨哭着紧紧宝珠宝珠,黄氏看到后,不住的叹气,原本她还嫌弃宝珠性子刁蛮,如今经了这事儿却从宝珠哪里学到不少的道理。
黄氏握着宝珠的手,说了好一会字话,夸奖她聪慧能干,宝珠此刻却有些魂不守舍的,聪明又能干有什么用,至少在陆恭桦那里没用,要不怎么出了白姑娘的事儿?
上辈子的陆恭桦虽说身子不好,两人合房的经历也不算丰富,但他从来没有在外面招惹旁的女人,对她也总是谨慎而小心翼翼,每次完事儿后,都会抱着她道清晨,不会像这辈子,半宿就走了,还时常不在府里。
宝珠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茶,半晌道:“不知道那位白姑娘在外可否安全,有机会的话,不如叫她搬进府邸,正式给我递杯茶见个面。”
黄氏一怔,反手握住宝珠的手,认真道:“宝珠,你昏了头了不成?哪有给自己挖坑的,你没瞧见何姨娘?!不成,决计不能弄进个姨娘来,傻孩子昏头了。”
宝珠低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一脸认真的黄氏,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母亲,我身子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守在门口的锦儿听到这儿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扶住出门的宝珠,说:“小姐,多亏夫人疼您,您方才是说什么呢,我听着怪心不忍的。”
程宝珠叹气道:“锦儿,我收到了御史台李夫人的信,听说那白姑娘心地善良,也温柔,应该是恭桦喜欢的。”说到这,宝珠的眉眼渐渐敛了下来,“听说她曾给扬州的流民,一天三趟的送东西,不像我,总是任性胡闹的。”
“小姐,不如奴婢陪你……”锦儿垫脚凑在宝珠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就见宝珠的车马穿过小巷径直去了春锦楼。
看着那烫金的牌匾,宝珠不由的皱起了眉,春锦楼……是长安最有名的花楼,既然是外室怎么会养在这等地方?
正要下马车进春锦楼,却听得“哐当”一声,马夫被飞扑上来的蒙面黑衣人击昏了。
等宝珠和锦儿掀开车帘儿,只见繁华人群中黑影闪动,那身影近乎消失不见。
“小姐,要不要差个人追查?”锦儿担心的看着宝珠,只听得宝珠下了马车,淡淡道:“找个郎中照顾马夫,我去走走。”
宝珠看着街头巷尾的柳树,抬眸间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条街她年幼时经常和弟弟程烈还有郭安一起来,那时三个人因为小摊车上卖的麦芽糖,就开心的要命,现在却……
宝珠叹了口气,看着小摊贩一边查着铜钱一边招呼那些小孩儿们买糖,她在小摊车的车尾停了下来,伸手捏起那只晶莹剔透的兔子状的糖人儿,刚要低头换那只骏马的,忽然另一只手却抢先抓起了那只骏马的糖人儿。
看到宝珠晾在半空的手,那位抓糖人儿的男子当下一了楞,随后一下子紧握住宝珠的手,两撇舒展的银眉,快要连成一条线,一双深邃的大眼,透出一股热烈压抑不住的热情与炙热,“宝珠!”
宝珠皱眉,一边扯手正要说放肆,却见跟前那人正是新任骠骑将军——郭安。
“郭大哥,不要胡来,我父亲会生气!”程烈一身白衣急匆匆走过来,两道耸立的细眉,一双会笑的黑眼睛,跟宝珠有几分相像。
宝珠看到是自己的同母弟程烈,忙再次扯手,不料郭安手劲儿和臂力却极大,快要将她整个人拉到怀里,一双深邃的大眼更是满满的灼热,充满占有欲。
程烈叹了口气,刚要撒手不管,却见那被吃豆腐的正是自己的亲姐程宝珠,当下冲过来要打郭安,可是到了郭安那高大魁梧的身材跟前,又突然顿住步子,有些发怂道:“你松开我姐姐,她手疼!”
什么都没听进去,独独这手疼二字却入了耳,郭安抬手揉捏宝珠的腕子,随后缓缓的似有不舍的松开。
程烈点点头,郑重中的看着宝珠:“姐!可是姐夫欺负你了?你看着不开心。”
郭安听到这句,身子不由的一梗,手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