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的最为敬重的女子以及他的父辈们用鲜血浇筑起来的荣光。
“什么?”
“你侮辱了帝国军人的荣誉!”安瑟斯一字一句,话音未落,已经一个腾空,一拳落在对方的左颊上。
莫卡·拉尔文猝不及防,嘴角淌出一丝血色,顿时招呼同伴恼羞成怒的扑了过来,安瑟斯略一闪身,未来得及出手,一旁冷眼旁观的金发少年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对方。
战团进一步扩大,整个大堂顿时彻底沦为这几个军校实习生的肉搏演习场。
“你们,这些混蛋!”莫卡·拉尔文狠狠地咒骂着。
先前他曾被亚伯特出手打到骨折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心中堆积仇恨尚且没有消散,这一次更是将所有怨恨向着眼前这两个少年迸发了出来。
但尽管如此,时隔一年他的身手依然没有太大的进步,很快便被冷冽的金发少年踢翻在地,冷硬的军靴踩着他的背脊,疼痛阵阵袭来。
不可一世的红发少年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目光却便的阴狠,微微曲了曲膝盖,将手靠近军靴,蓦地便从军靴里抽出把匕首,闪着寒光便向亚伯特掷去。
“小心,亚伯特!”安瑟斯的余光触及这一幕,话音未落金发少年已经一个腾空躲开了利刃的偷袭。
落了口的匕首在空中自由落体,扎进大堂中央的方桌上。
莫卡·拉尔文一击未中脸上浮现出恼恨的神色,忙不迭爬起来像是泄愤似的一脚踢翻了方桌,下一秒便箭步向着安然无恙的金发少年扑过来。
亚伯特因着他的狠毒目光而变得恼怒起来。
异色的双瞳迸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接住对方的拳风,没有几个回合,便一记重拳落在对方胸口,眼前的红发少年被这一拳猛烈的冲击力逼得不住倒退,脚下一软倒在适才翻倒的方桌上。
“呃——”少年痛苦的□□了一声,瞳孔蓦地散大,转瞬间失去了焦距,鲜红色的液体汩汩地从他的口中汹涌而出。
“莫卡!”
他的同伴惊骇地跑过来,翻过他的身体,刚才扎入桌底的匕首正不偏不倚扎进他的背部,黑色的军装被鲜血濡湿了大片。
“杀人啦——”
几个少年怔了片刻,终于遏制不住恐惧,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安瑟斯骇然变色,他扭过头去看那边伫立的金发少年,一贯的淡漠表情,倨傲的仰着头,昏暗的灯光流转在异色双瞳间,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快……快找治安厅……”
有人慌慌张张要跑出去,门外却是一阵急促有致的马蹄,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兵封锁着四周的出口,酒吧的正门敞开,一队人马破门而入,黑色军装,肩头十字肩章银光闪耀。
是神鹰军。
安瑟斯的眼里掠过一丝讶异,掉头看去,但见将兵们分成两列,队列尽头处勒马而立的壮年军官,砂色的瞳眸深邃沉郁,脸部的线条犀利如刀,军装笔挺,银蓝色绶带领花在夜空里散着清冷阴郁的光芒,身后蓝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那是他幼时再熟悉不过的人之一,神鹰军副军长,林格·弗洛亚中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太难写了……泪奔……
可是不写,后文很难衔接……杯具啊……
第101章番外少年们的野望亚伯特篇(下)
这注定要是一个不眠之夜。
林格·弗洛亚望着眼前被缚在帐下的金发少年,这样想到。
动作迅捷的神鹰军很快在帝都治安厅和军事法庭介入之前清理了现场,将参与斗殴的当事人和现场的目击者一并带回审问,很快便将原本就不复杂的事情原委调查清楚。
案情的始末并不复杂,但是处置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亚伯特·法透纳,亚格兰军校四年级生,与五年级生莫卡·拉尔文斗殴,导致对方意外致死,虽然事出意外,但复又不可推卸的责任,暂时先押下大牢看押,等候进一步处分。其余参与斗殴的四人,违反军纪,记大过,禁闭思过三天。”
神鹰军的副军长冷着一张脸说完一长串的处理决定,方才挥了挥手示意帐下的卫兵:“都带下去吧。”
亚伯特兀自立着,金色的碎发垂下遮盖了眼睑,看不清楚那对异色的瞳里是怎样的表情,待到持刀的卫队上前,也只是冷冷勾了勾嘴角,一声不吭地跟着出了帐篷。
安瑟斯走在其他人的最后面,低着头咬着嘴唇,仿佛是在斟酌着什么,快要走出帐门的时候,蓦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林格大人——”
林格·弗洛亚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子,砂色的瞳眸深不见底,隔了很久方才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整个议事大帐便只剩下两个人。
神鹰军的副军长微微叹了口气,绕过书案走下来,在少年的面前立定,缓缓抬起手来,敬了一个军礼。
“抱歉了,安瑟斯殿下。”他道,“既然殿下目前也是神鹰军的将兵,所以请原谅下官的无礼。”
“大人言重了,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格·弗洛亚,作为神鹰军的副军长,和黑公主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在安瑟斯的眼中亦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长辈,见他恭敬地行以君臣之礼,安瑟斯倒是略微有些局促。
“那么殿下想说什么?”
“林格叔叔。”安瑟斯微微叹了口气,似幼时一般的称呼他,“您打算怎样处置亚伯特?”
林格沉默了很久,眼前浮现出那个金发少年颜色迥异的双瞳和倨傲不恭的淡漠神色,竟是别开视线,背过身去走了几步,没有说话。
“事情已经很清楚,莫卡·拉尔文欺辱民女,触犯军纪在先,是我看不过去先出手地教训的他,亚伯特是后来才卷入的。那柄匕首,也是莫卡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根本不是亚伯特的错!”
“但是殿下,死者是拉尔文男爵家的独子,马蒂·拉尔文参谋次官绝不会轻易了解此案的。”
“但是,就算是送到治安法庭或者军法队,也不能推翻既定的事实。”
治安厅和军法处么?
林格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门帘似乎轻轻动了一下,恰似一阵风轻盈掠过。
神鹰军的副军长心中一动:“奥利维娅中尉吗?进来。”
“是。”女子清冽嗓音尚未落下,门帘一掀,闪进一个婀娜干练的身影。
安瑟斯下意识地抬起眼睑来,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级,拥有一头金墨般的飘逸长发,眼睛是像林格一般的砂色,五官精致明丽,颀长挺拔的身体裹在黑色的军装里,整个人却像冰雪镌刻而出,周身散发清冷的气息强烈排斥着他人的靠近。
“林格大人!”这少女立定向副军长敬礼,将手上的一封密件交到他的手中。
林格沉默着接过,打开来看了许久,砂色的眼底掠过几分莫名的复杂神色,方才将文件缓缓的合起,重新送到她的手中。
“暂时放在你那里妥善保管,不得外泄。”
“是,大人。”少女神色淡漠,敬了一礼,恭敬的退出。
“林格叔叔……”安瑟斯看着这少女无声退出,略有疑惑出声
林格却是负手而立,微微合眸沉默了很久,仿佛在做着某种决断,半晌终于睁开眼睛,刚要开口,门外却是一阵骚动,没过多久,便有人不顾卫兵的拦阻闯了进来。
“林格副统领到底是什么意思?”来者正是死者的父亲马蒂·拉尔文男爵,参谋处次席长官,大半夜里他惊闻儿子的死讯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抚尸大哭一场,对于林格的暂时性处分,不仅仅是不满,而是出离了愤怒,“下官的独子遭遇这样的不幸,阁下私自关押凶手,对外封锁消息,既不通报治安厅,也不送交军法队,难道是想袒护凶手吗?”
“次官阁下。”林格沉默了很久,听他愤怒地喷完所有的言辞,方才缓缓开口,“莫卡·拉尔文和亚伯特·法透纳,目前都是我麾下的士兵,对于下属士官的私斗行为,下官按照军法处置,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凶手毫发无伤,这就是你的处分?”遭受丧子之痛的男爵眼睛充血,几乎是在嘶喊,“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是军法,也没有姑息的道理吧?”
安瑟斯垂着眼,冷冷地反驳:“亚伯特没有杀人,莫卡·拉尔文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住口!”悲痛欲绝的男爵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站在一旁的军校生,听他出言不逊的道来,全身的神经仿佛被狠狠刺痛,伸出手指着眼前的蓝发少年,“我跟林格副军长在这里谈话,轮得到小小的军校生插嘴?”
少年蓦地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眼睑来,苍冰色的眼睛里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我是谁?”他冷笑一声,“马蒂·拉尔文男爵阁下,你不妨好好地看清楚!”
男爵被少年的气势所摄,竟然呆怔了片刻,终于看清眼前少年清晰的轮廓,苍蓝色的头发,苍冰色的瞳眸,浑身散发出来凛然不可侵犯的压迫性气息,渐渐的,终于与记忆中某个男孩的影像重合,他惊骇地倒退了几步:“你,你你……”
“陛下的第一皇子,安瑟斯·亚格兰公爵殿下。”
安瑟斯幼时经常出入国防部,故而国防部的臣僚对这位年幼的皇子都有极深的印象,但自从十三岁之后他便甚少露面,故而一般的臣僚们见到长大后的皇子,一时还是认不出来,林格暗叹了一声,冷冷地开了口。
“下官只是对他进行暂时关押,并没有下达最终的处分决定。而令公子的死因……”忽略掉男爵过分惊讶的眼神,林格转身踱到书案前,将方才审讯的证人口供交给悲愤的男爵,“下官对参与斗殴的士官和在场的目击者进行了审讯,事实上是令公子欺辱民女在先,安瑟斯殿下出声制止,却遭到了令公子和其他几位士官的反击,殿下与亚伯特不得不进行反击,在争斗的过程,令公子掏出匕首想要偷袭亚伯特,却很遗憾地落了空,后来自己再与亚伯特的缠斗中不小心撞在了刀口上,才不幸去世的。如果阁下怀疑的话,事故现场一直维持原状,阁下也可以去看一看。”
林格不急不缓,男爵握着一纸供述,双手却在微微发抖。
“这件事,亚伯特·法透纳虽然有责任,但罪不至死,即便是移交治安厅,或是军法队,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仔细追究起来,说不定还要追究拉尔文家对皇子殿下的大不敬之罪,所以次官阁下,这件事就让下官在神鹰军中以军法处理如何?”
“林格大人的意思是……”
“参与私斗的士官按照军规予以处分,亚伯特·法透纳虽然并非蓄意杀人,但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次的实习出具否定意见,开除亚格兰军校学籍,予以劝退,此事就此作罢。”
“林格副军长!”
安瑟斯骇然变色,却见林格面无表情,只定定看着瑟索发抖的男爵。
“从亚格兰军校退学,等于毁掉他的前途,阁下可满意?”
未等男爵发话,年少的皇子已经按捺不住:“不,我不同意!”
“殿下,这里是神鹰军,即便是殿下,也不能干涉下官处理军务。”林格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向马蒂·拉尔文男爵,“次官阁下,如何?”
男爵终于像是竭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瘫坐在地面上,面容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林格大人顾虑周详,下官也无话可说。”
马蒂·拉尔文男爵终于妥协,当然这并非心甘情愿,而是林格·弗洛亚软硬兼施的结果,而对于另一当事人而言,从军校劝退的处分,虽然比起□□要轻了太多,但对于一个优等生来说,无异于毁掉了他此后从军的前途。
“明明还有其他的办法,为什么要跟他妥协?”
“要将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下官只有这么做。”
“可是这样的话,亚伯特的前程等于毁掉了!”
“如果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论怎样都会发光的。”
“即便是移交治安厅或是军法队,拉尔文男爵占不了上风,为什么非要和他们妥协?林格大人到底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