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春风楼格外热闹,到了晚上,便是这雪月勾栏生意兴旺之时。罗易随着人群涌进了春风楼。春风楼的生意是极好的,他早就听说过了春风楼,一到晚上便是座无虚席,里面的姑娘样貌也是个顶个儿的出挑,虽然抵不上襄芸那“望月阁”里的姑娘明艳,却也是十分好看的。
“你听说没有?这回呀,这春风阁新来了一个花魁!据说这花魁的样貌比起望月阁里的舞姬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果真?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是真的,是真的!你们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格外热闹吗?”
“因为那花魁呀,今天晚上有拍卖自己的初夜,价高者得!”
“可惜啦……像我等只能看看那姑娘到底是何等风姿,真不知道今晚的花魁花落谁家呀?!”
罗易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今日花魁到底是多么美丽。以及今日花魁究竟会花落谁家,他倒是十分好奇,那个传说中的花魁究竟长什么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的灯全部都暗了下去,众人一片惊呼,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点点荧光,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汇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光斑。
罗易这下来了兴趣,看来这春风楼的老板为了这一次的花魁还真是煞费苦心,也算是下了血本吧。这样造势,真希望待会儿那个花魁的脸能撑得起这样的势头。
光班过后就是花瓣,花瓣如同雨点一样从上空飘洒,极其梦幻美丽随着花瓣雨一起落下的便是那蒙着面的花魁。
那花魁一身红衣,又以红纱拂面,看不清楚脸但是光看身子,便知道一定是一个极其曼妙的可人儿。不知为何,罗易总觉得那花魁的身影有些熟悉,他正欲仔仔细细的看个真切,却被两旁的人潮挤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过了一会,便开始拍卖花魁的初夜了。他对于这个花魁本身就没有多大兴趣,他来这儿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美人究竟生的何等模样,居然值得如此传颂。为了保持神秘感,那个花魁一直都没有把面纱摘下来。直到快要拍卖的时候,老鸨才把她的面纱揭下来。罗易本来已经等的没有耐心了,但是他听见周围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美丽的东西一样,于是他们也尝试着往人群里面挤。他想要看看这个花魁究竟长什么样子才会使得众人为她惊呼。
他看见那花魁的脸的时候真的吃惊了,他还以为那个花魁会升的有多么倾国倾城,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面纱之下的那张脸,居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他一时有些着急了,这不是一件小事,于是他立刻赶回了将军府,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司徒赫。
“阿赫!阿赫!”罗易从一进门便大声喊这司徒赫:“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大事不好了?”此时的司徒赫正在练字,古语有云,练字有助于静心,司徒赫如何,最近,自己的心实在是有些浮躁,于是,他想让心安静下来,下来这样也许他能好很多。
“我刚刚去春凤的和逛,我想看看那传说中的花魁长什么样子。因为外界传言这花魁的样貌生得极为好看。可是你知道吗,我刚刚看见的花魁的脸了,你知道那花魁是谁吗?!”罗易喘着粗气道。
“是谁呀?是谁都跟我没关系。一个妓女而已,何必太把他放在心上的。长得好看又怎么样,长的难看又怎么样?她跟你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司徒赫对于这种事情早就心如止水了。
“那个花魁可不单单是长得好看的么简单。她不仅好看而且他的身份还绝对不一般……”罗易冷笑着看着此时此刻平静如水的司徒赫道,他简直不敢想象司徒赫若是知道那个花魁就是龙熙儿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既然她让你如此好奇那你也不用卖关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她到底独特在哪儿了?居然能够让你如此念念不忘。这么一小会儿便立刻回来知会于我。阿易,你不会是看上的花魁想要替她赎身去她为妻吧?”司徒赫停笔想了想,以罗易的性格,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娶她,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可没有这种胆子娶她为妻。”罗易连忙推脱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娶她做老婆!襄芸家的那个小丫头可比她可爱太多了!”
“你说的那个特别的花魁不会就是龙熙儿吧?”此时此刻,司徒赫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如果那个花魁是龙熙儿倒是极有可能的,她已经消失了小半个月了,音信全无,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真不知道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我刚刚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那个花魁除了会是她还会有谁?”见司徒赫终于明白自己所说,罗易便停下来灌了好大一口水道:“说实话我一开始还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花魁才会让春风楼的老板愿意下如此血本为她造势,直到我看见了她面纱下面的脸,我整个人都惊呆了!真是难以想象!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会去雪月勾栏卖身!”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万事皆有可能。”司徒赫听见龙熙儿去了春风楼当头牌的消息却是一点都不吃惊。
“这次拍卖的是她的初夜,我怀疑她也是为人所迫,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去救她?”罗易问道,毕竟一个国家的公主会突然跑到勾栏之地去卖身,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必要多管闲事?当初我们圈禁她其实是为了保护她,是她自己不知道好歹跑了出去,这些能怪谁?”司徒赫不愿意插手龙熙儿的事情,他只想让她自生自灭。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她好歹也是一个公主……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不太好吧?”罗易颇有些担心道。
“阿易,你的担心多虑了。”司徒赫平静道:“没错,她的真实身份是公主,她也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但是我问你谁又能证明她就是公主呢?没有人可以证明不是吗?既然没有人能证明她就是公主,那么她跟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罗易此时此刻突然有些烦躁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继续做咱们的事情,过咱们的生活。既然龙熙儿已经从我将军府逃跑了,那么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你也只当做没看见就好了。至于以后的路是怎么样走的,全看她自己。跟我们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司徒赫淡然道。
“若是皇室查下来……”罗易颇有些担忧道。
“皇室不会查的,家丑不可外扬。”司徒赫顿了顿拿起手中的字帖,对着一旁的侍从道:“去找个地方,帮我把这个给挂起来。”
“你为何如此肯定皇上不会来彻查此事。”罗易见司徒赫此时此刻如此镇定便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龙熙儿私自出宫住进了我这将军府,本来已经够丢人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失踪。就算是皇上在宠爱这个女儿,也不会放任她如此无法无天。再者说了,现在他在哪儿?在干什么你我权当不知道好了。”司徒赫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
“与你相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居然如冷清冷心,龙熙儿虽然行事是过分的鞋,但是她好歹没有对不起你过,就这么对她未免有些……”
“比起她对芸儿做的那些事情,我做的这些不算过分。我只不过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的路要怎么走,还是要看她自己怎么选。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锥心之痛
“可是现如今她就在春风楼。如果我们今晚不去为她赎身,那她很有可能就……”
“我问你,进了青楼的女子有几个能够清白的出来?你想想,以她嚣张跋扈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站在台上任人宰割呢?只怕不管我们做些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就这么按兵不动?”
“以不变应万变。”司徒赫说完便走出院子,襄芸离开大月已经有一个月了,天气越发冷了起来,不知她在南疆过得可还习惯?
自从那一次谈话之后,龙亦雪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也许是她渐渐发现,很多事不能抱太多的希望,又或许她已经找到了疏解自己的办法,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她能走出来,那便很好了。
“这天气是越发冷了,我养的那几盆红梅都有些受不住这天气了。”龙亦雪撩开门帘子走进来,门帘子一开,一阵儿冷风就灌了进来。
“外面又下雪啦,瞧你这一身落满了雪花,赶紧进来暖暖身子。”襄芸放下手中的活计将龙亦雪迎了进来。
“这南疆的雪呀怕是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停了。”龙亦雪随着襄芸进了内厅,她看见刚刚被襄芸搁置在旁的活计道:“这是什么?”说着伸手去拿,原来是一个秀样,龙亦雪把秀样拿起来仔细观察琢磨着,惊讶开口道:“这居然是双面绣法?!我只听旁人说过你会双面绣,但今儿个却是真真看到了,也是开了眼界。”龙亦雪说着便拉过襄芸道:“我虽然也学过女红,但是对于秀法实在是学的不精。芸儿,不如你将这双面绣法交给我,以后我也能细细研磨以此来消磨时间,你看如何?”
“你若是愿意学,自然是最好的。”襄芸笑着应承下来。
此后几日,龙亦雪便日日叨扰,求着襄芸让她教她绣法。
行政宫。
“她最近如何了?”南客叫来龙亦雪宫中之人,想要知道她的近况。
“娘娘最近总是去襄芸姑娘的房中,虽然不知道她所为何事,但奴婢私心想着,娘娘必然是有什么体己话要和姑娘说说。”
“这些日子以来,她便是一点都没有提到朕么?”南客放下手中的折子,龙亦雪真把他这个夫君当摆设了不成?
“未曾。”宫人柔顺答到。
南客听到这里心中有些火气,于是便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宫人道:“走吧,随我去看看她。”
宫人一听见南客要去看龙亦雪,自然喜不自胜,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子受宠,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龙亦雪坐在寝宫里,此时此刻她正在研究襄芸交给她的双面绣法。这里的天格外的冷,她想到那人每天都要处理许多政务,这样冷的天,他定然需要一双护袖……虽然她们并无几分夫妻情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婿……想到这里,龙亦雪还是仔仔细细地绣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龙亦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个不小心,她的针扎进了指头里,刺出了一个血珠,她连忙把手指头含进嘴里。南客见状有些于心不忍道:“我吓着你了?你没事吧?”
龙亦雪摇摇头,随即把秀样放在一边。
“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会过来吗?”南客见她一直不言不语,便忍不住发问,龙亦雪还是摇了摇头道:“南疆是您的领土,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是我一届女流之辈能够操控的。”
“你倒是知道分寸。”南客见她一副柔顺的样子颇为不喜:“原先我还以为你是一条会咬人的小狗,现在看来跟,跟一个木偶没有什么差别。”
“我和你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去招惹你,你为何又来招惹我呢。”龙亦雪看了他一眼又道:“我原先还以为王是多么沉稳大气,没想到跟稚子无异。”
南客听见她怎么说,不怒反笑:“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有脾气,有气性的。这是什么?”南客拿起龙亦雪放在桌上的秀样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副护袖罢了,本来是做给你的,不过看来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又何必操这份闲心。”说着龙亦雪便将秀样抢了回来。
“谁说我不需要的,既然你都说了给我的,那便是我的了!”南客将护袖拿起来仔细看道:“没想到你的绣工居然也算得上不错。”
“多谢夸奖。”龙亦雪面无表情的说。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给我做东西?莫非你……”南客看着她皱了皱眉头道:“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我娶了你,但并不代表你真的就是我的皇后了。”
“王,您多虑了。我之所以会给你做东西,只不过是因为我在这深宫之中呆的太过于无聊,百无聊赖之下,我边给每个人都做了一双袖套,不信你看看他们是不是都有。”龙亦雪看了看南客好看的脸又道:“虽然您生得十分好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您生的好看,就喜欢你。如果我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继续忙我的了。”
“龙亦雪!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南客有些隐忍的怒气。
“王,您这么说我可就听不懂了。您从未将我看作是您的妻子。我也从将你看做是我的丈夫。我们两个顶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罢了。还请王好好想清楚,别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龙亦雪说着便转过身道:“我有些烦了,想先休息了。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回吧!”
“王后说这话可就有些见外了。这里是我的后宫,我想速在哪儿就在哪儿,今日我便偏偏睡在这儿不走了。”南客说着便往卧榻上一躺,龙亦雪无奈,便对南客说:“既然王要睡这儿那我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是夜里这里会比较凉,我让下人拿去床被子给您,我去里屋睡。”
说完龙亦雪就转过身子,准备进里屋,南客拉住她,将她往怀里带。龙亦雪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于是拼命挣脱。
“王你想干什么?”龙亦雪感受到了男人温热的气息在她耳旁轻轻震动。
“男人想对女人干什么?这一点难道你不清楚吗?”南客喜欢看他这样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让他有一种异常满足的感觉。
“王请自重!”龙亦雪当然知道,但是让他就这样子拥有她,她不甘心。
“看来是我的王后没有自知之明啊,你现在已经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女人了,我想对你干什么那就能干什么,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反抗吗?”南客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当然不敢,既然王这么喜欢强人所难,那么我便满足了王又如何?”龙亦雪说着就不再挣扎,反而闭上双眼。
南客听见她这么说,刚下去的火气又充上来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吗?”
“我没这么说,但是如果你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吗?”龙亦雪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样子。
“行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这幅袖套,你什么时候弄好了就亲自送来我那儿吧。”南客说完便走了。
龙亦雪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可不给自己太多希望,她知道南客这样的人就是喜欢恶作剧。
南客从龙亦雪的寝宫出来,他莫名其妙觉得火气有些大。龙亦雪这是在欲擒故纵吗,据说这是女人惯用的伎俩,果然啊,这个女人除了样貌上跟莲华有几分相似,性情却是截然相反。
不过却让人平白无故有些心动。
南客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怎么可能会对别的女人心动呢?!而且还是敌国的公主!想到这里他便加快了脚步。
南客回到了行政殿,他想着很多事情,可是越想心越乱。他明明刚刚是想给那个女人下马威的。可是不知不觉,他居然对她下不去手……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对那个女人是因为他动了心,他只是觉得他对那个女人下不去手,一定是因为她那一张跟莲华有八分相似的脸,一定是这样!
这么想着,南客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对于莲华的愧疚感就更少了一些,但是他心里也有一种直觉。资金以后见到那个女人得少路走,否则总有一天会被她迷惑了心智。
又过了几天,南客突然想起来那天在龙亦雪寝宫看到的那一双还没有绣好的袖套,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到那个女人了。他居然有些想念她,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但是沉稳如他,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
处理完手头的事物以后,他还是不自觉的就走到那个女人的寝宫,可是这一次,他没有贸然前去,他就这样站在门外默默的看着她,她还在刺绣。她秀的那样认真,那样入神。他不忍心去打扰她,因为他深刻的记得上一次他就是无意中打扰了她,导致那根针扎到她的手指头里了。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刻,她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是眉头却微微皱起。应该是痛的吧……虽然痛在她身上,但其实那根针扎进了他的心。
☆、第一百六十章 我要走了
这个夜晚,雪下得异常之大,外头的温度比屋内要低上很多很多,他就这样站在屋外看着她,但是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仿佛只要看着她就是终都是温暖的。
过了许久许久,龙亦雪才抬起头来,天已经很晚了,她不自觉得看了看门外,南客立刻躲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他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在偷偷的看着她。
南客的速度极快,龙亦雪并没有看见他,一开始她以为是一阵清风吹过,但是很快她就发现门边有一节露出的衣袍。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这个衣袍是属于谁的?但是她不去说,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必戳破。
龙亦雪放下手中的秀样,走回了内殿,天色已晚,她也想早些休息了。
南客看见她的背影,心中亦是惆怅,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南客觉得自己病了,于是把白岐请到自己的寝宫。
“你哪里不舒服?说说看。”白岐左看右看,南客并不像有病的样子。
“最近我心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无从考究,但是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十分奇怪……我感觉这样的我都不像是我了。”南客说出了自己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