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主子躺下后,画儿便守在了外间,一来不打扰主子休息,而来主子有什么事,她也好提前知晓。
帐幔被层层放下,躺在里面的皖月双眼锃光瓦亮,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之上,她期待药效的发作。
待那块肉从她身体里流掉,她便不用再担惊受怕的了。
本以为会有血液流出,可皖月等了又等,根本没什么反应,她数次掀开裙摆去看看里面的月事带,生怕自己感觉有误。
然而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皖月不禁诧异,难道是她想错了?
喝了药其实并没有什么反应,那东西会直接在身体里消失?
皖月没什么经验,只知道后宫陷害嫔妃子嗣都要用落胎药,却不知道用了药后是什么反应。
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皖月暗暗后悔,早知道该问问保元堂的那个老大夫了。
躺了半晌,身上和平时一点不同都没有,屋外倒来了些人。
正阳宫里的太监奉皇后之命,诏端王妃进宫,画儿忙迎着人去正厅,并让小丫鬟们伺候好了,自己跑回屋子叫主子。
皖月正躺床上酝酿呢,就听有人进了屋,正待问是谁,画儿的声音便在帐外响起,“主子,宫里传话,说皇后娘娘想您想的紧,诏您进宫说话呢。”
一听皇后的名号,皖月眉头先是一皱。
不知那个老姑婆又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每次诏她入宫,就是说一堆这样或那样的大道理,左不过是说她现在已经嫁人了,虽然贵为公主,但也要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做好夫君的贤内助才是。
皖月暗暗撇嘴,她知道皇后话中的意思,恨不能挑明了应该让她动用一切南楚的关系,帮夏侯衔继位吧。
皖月不是傻子,不软不硬的钉子给出去,直把皇后气的鼻子都歪了。
偏生皇后还不敢发作,她现在仰仗着皖月帮自己儿子呢,若是闹翻了脸,没得让儿子失去一大助力,这往后继承皇位便要多走好几步弯路的。
皖月有恃无恐,她身后有人,才不怕皇后能将她怎样,可是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入宫,还要看那张虚伪的脸,皖月着实有些不耐烦。
她身处天祁地界,唯一一点不好就是皇家的命令不可违,否则皇后一个抗旨不尊的话,她直接脑袋就搬家了。
所以,这边是皖月敢当面顶撞皇后,却不敢不奉旨入宫的原因。
此时听到皇后又来传召,心里无端端一股无名火腾的冲天而起。
皇后本来消停好一阵了,怎么现在又卷土重来了?!
无奈,皖月翻身下床,将帐幔拉开,耷拉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画儿见状什么都不敢多说,帮她梳妆打扮完毕,又找了件妥当的衣服服侍皖月换上。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之前主子便嫌弃她话多了,现在再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还没那么傻。
端王府大门内,自后皇后派来的轿子停放在哪里,皖月由画儿陪着,之前的传旨太监也伴随左右,待皖月上了轿子后,一群人往宫内行去。
不一会儿,便进了宫,轿子直接抬进正阳宫内,皇后派出去接人的轿子自然有特权,进宫不必下轿,也是皇上与皇后特有的权利。
皖月一到,皇后便打起精神来,她这个儿媳妇儿性情乖张,向来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看皖月只对她福了福,她都没叫起,皖月便自行起身的一连串动作,便知道皖月将她置于何地。
皇后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心里不住的自我安慰,她不生气,她位高权重,她才不跟皖月一般见识…
才怪!
天祁国境中,有一个算一个,你去问问,有谁敢对她这样?
还有谁?!
不就夏侯襄和容离两个吗?
现在又添了个皖月,皇后觉的自己坐这个位置实在憋屈的很,一点儿也没有当皇后的威严好吗?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皇后笑着看向已经落座的皖月说道,“月儿近些日子也不常来宫里,母后可是时时念着你呢。”
“多谢母后。”皖月面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淡淡的,也不见什么诚意。
皇后继续笑着,心里的火往下压了一压,她不生气。
“月儿尝尝,这是母后新让人做的糕点,香甜可口,你试试可喜欢?”
“我向来不喜甜腻之物。”皖月对于桌子上的糕点,连眼神都没有施舍半分。
皇后闭了闭眼,不吃就不吃吧,但是皖月在她面前我啊我的,实在令她不爽。
对于她在皇后面前的自称,皖月表示她没有自称本宫就已经很给皇后面子了,要让她自称儿媳什么的,做梦吧!
“呵呵,月儿口味奇特,母后年纪大了,倒是忘了这一茬。”皇后心里有火,说出的话也不会太好听,语气里带着的丝丝火气,令身旁伺候的人一个哆嗦。
皇后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啊。
“母后是该找太医瞧瞧了,若是身体有恙,自然该早些医治才好。”皖月不紧不慢的说道,仿若根本没听到皇后话中的意思。
这话给皇后气的不轻,怎么着,这不就变相说她年纪就是大?记性不好是病,得治了!
皇后深呼吸一口气,她不生气,不生气。
抬手端起茶来,手指尖的颤抖连带着茶盏下的托盘跟着抖,勉强喝了口茶冷静一下,皇后决定直接说正题,不再跟皖月瞎聊了。
她一开口就能将自己噎个半死,所以,她决定先将皖月噎死再说。
“月儿啊,母后听说你将衔儿后院里的姬妾全部遣散了?”
“嗯,”皖月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看着皇后道,“母后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呵,问题倒是没有,”皇后摇头笑道,“只是,你与衔儿成亲的日子已然不短,母后何时能听到,你肚子里的好消息啊?”
第396章 皇后是不是有毛病?
皇后是不是有毛病?
“母后说笑了,”皖月脸上终于带了些许笑意,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嘲讽,“我肚子里又没长着祥瑞,哪儿来的好消息让母后知晓呢?”
想问她什么时候能怀上身孕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皇后尴尬的笑了笑,她咬着后槽牙,想吃了皖月的心都有了,这死妮子也太不给她留面子,说的是人话吗?
既然听不懂,她就所幸挑明了。
“媳妇儿,母后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身孕?”皇后也不再跟皖月瞎客气,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她犯不上。
“母后这话似乎应该去问王爷,”皖月好以整暇的看着皇后,丝毫不受皇后影响,“王爷一连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我连王爷的面都很少见,更何遑论其他了,我若这般还能有身孕,母后说,是否太过神奇了?”
皖月将球踢给皇后,想埋怨她没有怀孕,门儿也没有。
再说她和夏侯衔成亲都不到两个月,这才长时间就问她什么时候有身孕,皇后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若不是她不想要夏侯衔的孩子,现在就告诉皇后自个儿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看她如何反应?
一想起肚子里这个,皖月的眉头微皱,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皇后本来想噎皖月,却没想到被皖月噎够呛,什么叫‘这样还能有身孕,是否太过神奇’那意思是不是,现在她若是怀上身孕,就一定不是衔儿的了?
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比青楼楚馆那些女子都不及!
怪不得是从那些蛮地番邦出来的,当真上不得台面!
皇后跟那运气,皖月坐在下面吃茶,丝毫没有要去劝劝的意思。
她才说几句皇后摆脸子,实在太过小气。
皖月觉得自己还没开始发挥呢,也就是看在她是天祁皇后的份上,自己才嘴下留情。
她有些搞不懂,皇后是不是有毛病?
每次都被自己的噎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隔三差五的便要诏她入宫。
这不是给没事给自己添堵是什么?
皖月自认自己说话还是很不招人待见的,皇后这么执着,到底为哪般呐?
皇后还能为什么?除了她的宝贝儿子,还有旁人吗?
皖月觉得自己这次气皇后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她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朝皇后微微一福,“母后应该累了吧,我进宫时间也不短了,府里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直勾勾的看着皇后,若是不放她走,她不介意再气气她。
皇后无力的摆了摆手,后宫里的人,向来爱暗地里使坏,像皖月这种明摆着噎你的,皇后自认除了她还没见过第二个。
再让她待下去,皇后觉得自己一定会气死的。
反正叫皖月进宫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就是得时不时的敲打敲打皖月,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到什么时间做什么事。
不管效果如何,她该说的已经都说到了,自个儿也被她气的不轻,大家还是别在一块待着了。
皖月见皇后摆手,也就收了准备出口的话,自行离宫,来的时候有皇宫的轿子送,回去便是府里的轿子接。
画儿来时便带了府里的轿夫,此时见皖月一出来,连忙应了上去,“主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皖月满不在意的道,该有事的是皇后才对。
矮身上了轿子,将轿帘放下后,轿夫缓缓抬起轿子,按来时的路回王府。
皖月的手置于小腹之上,呐呐自语道,“到底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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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边境,抚州城,联军驻地。
黎皇连夜将烛珃送走后,提着的心便一直没有放下来。
此次一去不知结果如何,他希望烛珃能长点儿心,同样的错误不要犯两次,毕竟他手里的兵不多。
等啊等,所幸这两日联军守城不出兵,不然若是此时和天祁一交战,东黎哪怕再不出兵,五千一万的总要有。
到时,他得两头担心。
本想着,既是去西南边界打仗,怎么也得有个两三日才有结果。
可谁知,他前一天晚上派出去的兵,今儿傍晚便回来了。
只不过,回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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