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刀劈砍在盾牌面前天然被克制,梁左只能够选择更快更精准的使用,将龙咆使出长枪一样的招式。
穿刺。
用龙咆前段拦打对方。
曾经梁左也在旅行时听过一些关于长枪的使用,最基础重要的是拦、拿、扎,可具体怎么理解他还是一头雾水。
临时变棍应战也是不得已为之,梁左这才发现用棍虽然并不难,可自己的“龙咆”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到对方的能力,也无法如脑子里想的那样迅速扎中对方不在重点保护的下盘,只是和对方双盾拼了几下——和金刚比耐力真是自讨苦吃,没法子只能下移变回用刀的方式。
双手龙咆刀不断劈砍穿刺,依旧无法突破山德鲁牢靠朴实的宝具“双铁盾”,倒是每次梁左都被反震开来,体内气的消耗十分巨大。
最麻烦的是山德鲁还没有主动进攻,保持着龟缩防御的姿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梁左暴露出丝毫的衰弱或者喘息,就是山德鲁迅猛反攻时刻。
梁左没有任何犹豫,捏紧拳头,浑身皮肤如同褪色一般变成白纸色,乌黑血管在上头变得脉络分明,梁左用一双漆黑的眼睛锁定盾牌后面的山德鲁,全力催动龙咆刀。
在他周围突然飘荡出麟龙青色的影子。
“不错嘛,居然能够联系上我了。就是他吗?”
麟龙说了一句后再次回缩到龙咆上。
原本平凡无奇的鞘中刀一时间光芒大盛,外面的刀鞘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透明,里头长长淡蓝色刀刃散发出幽冷之光。
梁左手握龙咆,刀尖斜斜指向地面。
山德鲁眼前一花,他只来得及左手盾挡住面门,一道巨力让他脚下往后退了两步,山德鲁右手盾下移挡住了对方又一下,他几乎看不清对方是怎么出刀的,只能够勉强护住自己的要害,肩头和小腿上都被刀刃刮出了不少血痕。更让山德鲁意外的是,暴涨速度的梁左仿佛消失在房间之中,余他对战的只是那把闪着淡蓝色光晕的长刀而已。
就像是有一个精准的木偶师用看不见的线操控着武器在于山德鲁对战着。
不对。
梁左是炼气士,绝对无法持续使用“御器”这样修仙者的招数。
那么他是……
身后!
山德鲁回头一记盾击,反手将身后人砸开。
被击飞的梁左脚踩在墙壁上迅速接力弹回,手中龙咆再次变成快刀,山德鲁背靠墙壁,脚下左右小幅度移动着,防止可能的背后偷袭。
只是这样一来也导致他不得不频繁与梁左硬碰硬。
金刚从来不怕硬战。
梁左终于气喘吁吁了,手中龙咆刀恢复了原本带鞘的模样,他皮肤上也渐渐恢复血色,只是头上不断在渗出汗来,消耗过重,这一直是高爆发的游击通病。
机会来了。
山德鲁慢慢朝着梁左靠过去。
他双手盾牌护住自己的身前鼻子到腰腹位置,压低重心,脚下步伐很慢,就像是战场之中的匍匐前进。
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美感,却是摩尔人在战争中领悟到的坚实步伐。
摩尔人的步兵一直都是以稳健著称,阵型和节奏对他们来说比起更快地破坏敌人更重要。俗话说,将敌人拖入自己的节奏,以丰富的经验击败对手。这是一句战场上十分有效的总结,如梁左这样的游击看似最为出彩,隐藏暗中等待刺杀或者是半路伏击功成而去,其实也是为了能够造成对方人员的减员,达到倾泻战斗结果的天平。
可如果他们这样的游击军无法达到效果,甚至是被反制,那么他们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正面战场上,真正的核心是金刚位和射手位,要想在对方完整阵型下击杀其中一人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为什么金刚一直克制游击,就是因为如果是一对一遭遇战,游击的爆发力无法短时间内撕开金刚防御造成致命伤,而时间只要拖延下来,游击爆发力优势就荡然无存,反而开始进入他们调理身体的真空期。规模会战时,金刚移动铁堡可以覆盖到其他几人,令游击得手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贸然冲入敌阵,很有可能游击就是被绞杀,众人围攻下短时间内直接丧命。
俩者的身份就像是熊与猎豹,前者虽然无法主动捕获击杀后者,可后者始终没有机会猎杀前者。
至少同一水平时这是个不变的规律。
金刚克制游击。游击克制射手。射手理论上克制其他所有人——只要给他距离和空间。术士则是相对比较复杂,有功能性术士,有战斗术士,也有增幅系术士等等,不过往往术士依旧扮演着增幅团队的非直接战斗成员,也是最脆弱的一个。指挥官只怕自己是光杆司令,只有一人的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靠近到和梁左只有两米时梁左往后移动了半步,就是这半步让山德鲁暴起,一枚盾牌飞向梁左胸口,梁左用龙咆挡开。接着山德鲁的拳头狠狠刺中他的胸骨处,将梁左如同一颗丹丸撞击在墙壁上,慢慢滑落。
盾牌再度回到手中,山德鲁没有改变自己保护身体的姿势,甚至他还停下脚步,观察眼前人的变化。
“队长,遭遇对方游击,正在战斗中,他被我拖住。”
山德鲁对通信器中的队长陆伯阳说。
“好,压制住他就行。我这边也快结束了。”
陆伯阳轻松道。
“认输吧,梁左。”
隔着五六米,盾战士山德鲁劝告说。
梁左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如同一尊石像般的高大男人,明明已经是胜者,他居然依旧表现得依旧保守克制。遇到这样的对手,梁左实在是使不上力气来。
胸口的心脏已经被对方那一拳给砸得裂开来,让梁左不得不费劲地努力将它们暂时缝合在一起,避免直接碎开。
还要再试一试。
梁左用手扶着墙站起来,喘着气,双手的龙咆再度瞄准山德鲁。
山德鲁压低重心,将盾牌挡在面前表示尊重,没有丝毫放松。
龙影在梁左周围环绕,他努力平复呼吸,脚下一蹬,另一只脚斜斜踏过去,龙咆从右手滑到左手,左手刀刺向对方的盾牌。
山德鲁的肌肉记忆让他很轻松能够调整和迅速捕捉到对方攻击点,正要调整时他发现盾牌手竟然一瞬间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被梁左的刀尖画了一个圈儿引开来。短短的一个瞬间,入鞘之刀穿破了山德鲁的左胸口,将心脏从中穿透。
电光火石之间,山德鲁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着那把还在鞘中的刀,用手握住,拔出来丢在地上。
梁左已经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具散了架的玩偶,摇摇欲坠。山德鲁一盾牌将他砸得躯体四分五裂,消失无踪。
还是太疏忽了,仍然不够稳重。
山德鲁内心自责,在他的胸口,原本的穿刺刀伤如同软泥一般慢慢愈合。
第459章 陆伯阳
羊归宁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双眼牢牢盯住眼前让自己吃够苦头的男人。
“怎么样?羊师弟,我的‘火鸦阵’找到破解办法吗?”
对面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睁开眼,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他一身褐色布衣,宽大的裤子被他卷起来变成七分短裤,脚踏草鞋,头发短短的,看起来极为清爽。要说唯一的装饰,就是他左耳有一枚细草编制而成的耳环,整个人显得十足田园风。
羊归宁却不敢小觑。
因为他是“布衣神策”陆伯阳,与羊荃师姐同届俊杰,曾经稷下学宫天骄之一。
以前说起稷下学宫,自然而然会想到的几个年轻人中陆伯阳绝对是排在前三。
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挂稷下学宫的名号了。
那时候发生的事情羊归宁还历历在目。
稷下学宫有“新生”辩论的传统,这个环节一是给新人们表现机会,二是也让他们互相之间能有所了解。按照常规,会有上一届师兄师姐坐镇给他们解惑。
当时的解惑者是俩人,羊荃,陆伯阳。
有个新生提了一个较为尖锐的问题:“稷下学宫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我们是跟随联盟的脚步,还是向昆仑看齐?”
关于昆仑和联盟之间的争论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只是大体而言讨论都是在大形势下进行,很少涉及到具体组织和个人的细节——这些都是极为危险言论。
新生却没有想那么多,或者说正因为是新生,所以无知无畏,敢于提出这么敏感的问题。
“稷下学宫被外界称为指挥官摇篮,其实我们并不培养指挥官,稷下学宫培养的人只有一个目标,追求真理。”
羊荃说话和她兵行险着的风格完全不同,四平八稳。
那新生依旧不解:“真理,依靠我们眼前看到的信息,我们真的能够在这并不正确的前提下得出结论吗?”
羊荃一笑:“让我们拭目以待,凡事做了才会明白。”
一会儿又有人提问,不过这次直接是找到了陆伯阳。
“陆师兄,我有一个问题。”
“讲。”
陆伯阳随意道。
“之前听闻,陆师兄你拒绝进入炼狱战场……能够说一下原因吗?”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继而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理由很简单,不想死。”陆伯阳用他特有的轻松调子回答说:“上战场就会死,我怕死,所以能不去就不去。”
提问者不能接受这个理由,愤而道:“昆仑中人,谁不怕死,只是陆师兄你身为稷下学宫首屈一指的奇才,能力越大责任自然越大,不能保护昆仑,何谈个人生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热血激昂的声音得到了大家拥护。
在大多数眼中,昆仑与联盟一直是遭受以太帝国入侵的灾难,对于侵略者他们深恶痛绝,恨不得亲自进入炼狱战场与那些侵略者死战。年轻人推崇的偶像却是一个怕死鬼,这让他们觉得可笑,继而开始尖锐攻击这位沽名钓誉者。
面对诘难,陆伯阳只是一笑:“好好好,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觉得我这个人没有承担起一个稷下学宫‘奇才’名誉下的责任,不过我从来也没有要求大家认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啊,一切都是你们一厢情愿的,不是吗?”
羊荃忍不住劝告说:“陆师兄,他们还年轻……”
“不年轻了。”陆伯阳叹了口气:“他们还小,还年轻,还不懂事,这种话我自己也说过太多次了。从进入昆仑开始,我们就不能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被宽恕原谅的年轻人,做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承担。”
他看向台下的年轻人。
“我拒绝与以他人作战,因为我的理由很简单,既然以太人想要昆仑的地盘,给他们就好。”
这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下面的人震惊地看着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个根正苗红十二战队之一的嫡系弟子竟然会说出向敌人投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陆师兄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肯定有他的理由,想要反驳而已。”
不少人心里都这么想的。
毕竟,台上的男人可是“布衣神策”陆伯阳。
布衣陆伯阳曾经孤身一人游说,阻止了灵霄镜和烽火楼的旷日大战,他又几次出入联盟两会一府,破天荒以十二战队成员的身份成为法案修正的参赞,他是“六道”研究中心最年轻的研究成员,他就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行吟诗人,所到之处都想要尝试,而他不经意做的事情都让人艳羡而惊叹。这就是陆伯阳,早早就风头正劲,未来无可限量。
可他却说,将昆仑和联盟辛辛苦苦经营的资源和土地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