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公的小院外面,围着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难怪整个村子都不见人,感情都跑到这边来了。”王胖子眯着一双小眼打量。
我没有说话,脸上神色有些凝重,加快了脚步。
“造孽啊,前些日子,老叔公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得了这种怪病。”
“我瞧那样子,不像是病,你说是不是中邪了?”
“三姑婆的符水一向灵验,这次似乎也不行了,而且张婶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你说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他张二叔挺有本事的,希望他能找到办法,否则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还未走进老叔公院子,村民的议论,我就听了一耳朵,下意识觉得这事与诅咒古董有关,心中越发焦急。
“咦,这不是小张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烫了头,打扮有几分的洋气的大婶,高声招呼。
“翠兰婶,一段时间没见,您越发洋气了。”我脚步未停,笑着回应了一声。
刚走进小院,我脚步一顿,眯着眼睛打量四周,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怎么这么浓的中药味。”王胖子在一旁小声嘟嚷。
“堂屋里面围了不少人。”鬼探徐打量着院子。
老叔公的这间院子,很有些年头了,像我们这种全村一个姓的村子,宗族势力非常的重,老叔公祖上几代人,都是张家村德高望重的族老。
不过,到了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对于宗族之类的东西,看的比较淡。
所以老叔公在张家村的地位,也就是一个有人望的老者,与他祖辈在张家村的影响力,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不过即使如此,老叔公在老一辈心目中,还是非常受尊敬的。
若是换个村民出事,还真不一定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还没走进堂屋,二叔就看见了我,他站在堂屋门口,向我招了招手。
一个身材瘦小的小老太,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她就是三姑婆,村子里的神婆。
“小凡回来了,你二叔刚才还说起你呢。”三姑婆见到我,微微愣了一下,苦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对于三姑婆,自己了解的不多,很多印象,都是停留在小时候。
那个时候,三姑婆还没这么苍老,总是喜欢穿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在村子里很有威信,因为她的符水,能治百病。
我小时候很皮,带着村子里的小伙伴捞鱼摸虾,也经常做一些恶作剧,不过对于三姑婆,却是很敬畏的,平日里遇见了,也是远远的躲开。
不过在我修习了残破相经上的秘术后,三姑婆的神秘面纱,在我眼中自然不再神秘。
那所谓能治百病的符水,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些巫门的小术法,治个头痛脑热还行,但是更复杂的情况,却是完全排不上用场的。
“二叔,什么个情况?”我心中有些费解,因为在我印象中,二叔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二叔因为以前喜欢酗酒,在村民的心目中,就是一个颓废的醉鬼。
所以,三姑婆出现在这里,我能理解,可二叔为什么会被推出来主持大局,却让我有些想不通。
“这次若不是张二叔帮忙,他叔公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张二叔就是低调,这么多年邻居,我都还不知道他除了看风水,还会治病。”三姑婆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二叔,等待对方解答。
二叔叹了口气,指了指里面,说:“情况有些复杂,你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我带着几分疑惑,走进光线昏暗的堂屋,里面站着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堂屋的正中,放着两张草席,分别躺着一位瘦骨伶仃的老者,还有一个面色黝黑的农妇。
瘦骨伶仃的老者是老叔公,虽然样子有些变化,但我还能认出来。
面色黝黑的农妇,倒是有些眼生,我一时没认出来。
老叔公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死了一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活着。
“干嘛要躺在地上,湿气多重啊。”我有些不解地问。
“看出什么名堂了么?”二叔询问。
“不像是中邪了,您觉得呢?”我眨了眨眼睛,侧脸看着二叔。
其实,在看到老叔公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对方的症状,绝对与诅咒古董有关。
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二叔的意见,因为对于整件事情的始末,我是一点都不了解。
“你再仔细看看,特别是胳膊。”二叔站在一旁,眼神有些凝重。
我看了二叔一眼,慢慢弯下腰,拉起二叔公的衣袖,对方胳膊上蠕动着的红色细丝,让我目光一凝。
“牵魂丝!”我惊呼出声,即使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也知道这东西?我以为你认不出来的。”二叔语气带着几分惊讶。
我自然知道,而且自己也中了牵魂丝,不过这些,暂时不适合告诉二叔。
再次见到这种邪异菌类,我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那里装着一颗青色珠子。
可惜,老叔公身上的牵魂丝,明显来自于另外一个母体,所以青色魂珠无法压制那红丝的蔓延。
“老叔公最近是不是买了什么古董?”我走到二叔身边,低声询问。
“没有,老叔公去了趟后山,回来后就突然晕倒了。”二叔低声解释。
“叔公旁边的是谁?”我盯着那黝黑农妇问。
“是你张旺叔家里的,老叔公年纪大了,她被请来照顾老叔公。”二叔说着。
我走过去,看了看黝黑农妇的胳膊,上面也寄生了一些红丝,不过数量明显少很多。
“她是什么时候昏迷的?”我回头询问二叔。
“就在你叔公昏迷后不久,你小心一点,别沾上那牵魂丝。”二叔不放心的交待。
我缓缓站起身,刚才没注意,这时才发现地上用布置了一个简易阵法。
“这个逆流凝寒阵,是二叔布置的?”我回转过身。
逆流凝寒阵,是一种非常简单的阵法,功效也很单一,能利用地脉之气,降低四周生物活性。
“牵魂丝很麻烦,我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用这个阵法,让牵魂丝处于半冬眠状态。”二叔苦笑一声。
“那您叫我回来是想?”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二叔。
二叔正准备回答,话音被外面的噪杂声打断,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我疑惑地向门口走去。
“你们拦着我干嘛,我老爹病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送医院?”一个中年男人,十分气愤的向这边走来。
三姑婆焦急地拉着对方手臂,不断地说着什么,声音有些小,我没听清。
“少给我讲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不信这一套。”中年男人一脸厌烦。
“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二叔在一旁喃喃自语。
“他是老叔公儿子?”我盯着中年男人,对方与老叔公有几分想象,身上西装价值不菲。
“装的像模像样,多半是惦记着老叔公遗产。”一位村里的老人,站在墙边冷笑。
“自己老爹一丢好多年,不闻不问,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哼。”旁边有人附和。
第10卷 血色陵园“问古”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孝子
在外面嚷嚷的中年男人,是老叔公的小儿子,肥头大耳,嘴唇有些薄,从面相上看,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听一旁村里的老人讲,老叔公还有一位大女儿,不过在早些年的时候,掉到河里淹死了,小儿子又一直在外面做生意,老叔公的晚年,其实挺凄凉的。
“他叔,那张有才一晃都好多年没回来了,这次真是回来给老叔公带去省城看病?”一个村里的姑婆,在旁边问。
“就他?那缺德鬼巴不得老叔公早死,听说老叔公手里,有一些祖上传下来的古玩,那缺德鬼一直惦记着呢。”站在墙边的村汉,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我皱眉盯着对面吵嚷个不停的张有才,周围村民的议论,让我了解到一个大概。
张有才仗着身强体壮,一把推开身边村民,强行挤进堂屋。
“啥意思,啥意思啊?我爹病成这样,你们还把他放在地上,有没有人性?”那蠢物一脸嚣张的挥动着手臂。
我离那蠢物比较近,被对方身上浓烈的狐臭,差点熏的把早饭都吐出来,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三姑婆想要上去争论,被那蠢物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慌忙伸出手,扶住身材干瘦的三姑婆,见这位小老太,气的嘴皮子直哆嗦。
三姑婆虽然是个神婆,但是很少坑蒙拐骗,而且用符水帮村里人解决过一些疑难杂症,在村里声望挺高的。
张有才刚才的举动,立马犯了众怒,召来一片骂声。
别看张有才肥头大耳,看起来一脸蠢相,实际上精明的很。
他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眼珠子骨溜溜转了几圈,一下子扑倒自己老爹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爹啊,你还没死了,他们就这么欺负你,你放心,儿子马上就带你去省城,给你治病。”张有才鬼哭狼嚎地喊着。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发现,这家伙倒是表演行家,哭得那还真叫一个逼真。
“我靠,这什么人嘛,咋比胖爷还厚脸皮?”王胖子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那肥头大耳的蠢物这么一闹,倒是转移了村民们的注意力,至少没人在揪着刚才三姑婆的事情不放。
“啧,无耻,不要脸,胖爷算是服了!”王胖子在一旁砸吧着嘴。
我见那蠢物哭着哭着,竟然要去拖动老叔公的身体,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别动!”
老叔公现在情况特殊,若是随便移动,没了阵法的压制,他身上的牵魂丝,分分钟便能夺去他的性命。
那蠢物被吓了一跳,一脸愕然地回过头,见到说话的是我这么个嘴上无毛的年轻小伙,眨巴了一下绿豆小眼后,立马神色一恶。
“哪来的野小子,我的家事用得着你管?”那蠢物恶声恶气地瞪着我。
“你若不想老爷子死,最好别碰他。”我盯着对方,语气平静地回答。
“滚!”那蠢物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过身,就要去搬动自己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