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之后,或许是自知失言,宇文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我只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居然还有传人。那个人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修为这样的气度,了不起。方争能教导出这样的弟子,更加的了不起。”
陈重器苦笑,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了。
宇文德沉默了一会儿手说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回去之后就把王爷的意思传达一下。”
他看了一眼城内,宇文家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出来了,毕竟被破坏的是先祖的雕像。王爷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去把事情处理了。
宇文德转身下了城墙,面对着急匆匆赶来的宇文鼎等人,把这件事简单解释了一遍。对被人他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让宇文浩出手的,但在宇文鼎面前却不会隐瞒什么。
“这件事,我们做哥哥的,甚至都可以忍受着悲伤而不去做什么,但是族人们不行。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就是王爷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宇文鼎道:“所以这个年轻人,到底杀还是不杀?”
宇文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来一句:“他们的情绪怎么样?”
宇文鼎道:“其他人倒还好,大家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城墙上知道一些的人我都已经找过了,告诉他们不许胡说八道。但是老四那一脉的人,不好解释,老四家里的,已经哭昏过去两次了。”
“难办那。”
宇文德道:“这是血仇,不能不报。可是若是直接找到那个人杀了,在陈重器面前也不好交代。族人的心思不能不顾及,但陈重器对于我们宇文家现在的处境来说又太重要了。”
他来回踱步,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我之前让你派无极去和那个年轻人接触,怎么样?”
宇文鼎道:“无极回来告诉我说,那个年轻人无比的狂妄,当时险些动手。如果不是无极还算识大体顾大局的话,可能当时已经打起来了。无极对他的评价是,井底之蛙,一届莽夫。”
“无极看的不准确。”
宇文德道:“我知道你溺爱无极,但是无极这个孩子心性有问题。他的话,没有多少是客观的。一个能轻而易举的把老五的修为几乎都废掉的年轻人,你跟我说井底之蛙一届莽夫?”
他摆了摆手:“无极一定是受了气,又自觉打不过对方罢了。这件事不需要无极插手了,我们换一个方向。”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现在西北,召唤灵界的召唤兽为数不少,都在凤凰台外面。之前那个召唤兽来凤凰台,那个年轻人不是出手了吗?这样,想办法把召唤兽引过去。虽然不是直接手刃仇人,但最起码宇文浩的仇还是报了。”
宇文鼎道:“只是,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的话,对咱们宇文家不太好吧。”
“没有人会传扬出去。”
宇文德道:“你安排得力的人手去寻找召唤兽,实在不行你亲自去,我相信你是不会说出去的。召唤兽我们要杀,那个年轻人我们也要杀,让他们自相残杀,对西北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那好吧。”
宇文鼎道:“我自己去做这件事,不过需要昊天镜。”
宇文德点了点头:“那些品级很高的召唤兽可以化作人形,很难分辨出来,确实需要昊天镜。这样,我去和老太爷说一声,请昊天镜出来交给你。”
宇文鼎道:“那最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冰封之地。
在卓青帝面前有一面巨大的冰镜,光滑无比,比打磨最平滑的铜镜还要清晰的多。但是这冰镜并不是为了穿衣戴帽所用,而是一个很神奇的法器。
冰镜之中,孰湖一脸谦卑的站在里面,清晰可见。而此时,孰湖还在距离冰封之地万里外的西北。
“找到人了?”
卓青帝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他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看出来自己其实很虚弱。他依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斜靠在巨大的冰雕座椅上,表情平静。
“帝君,已经找到了,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
孰湖垂着头说道:“但是这个人属下一定会杀死。”
卓青帝道:“知道我为什么派你去而不是自己去吗?我知道下面有人在说什么,他们猜测是我受了伤所以不能出去......孰湖,你应该知道,我派出去的人有几个是被那个家伙杀死的。若是到最后还是要依靠我亲自出手杀了他,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我给你这个机会证明你自己,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孰湖连忙说道:“帝君放心就是了,这个人虽然修为上很奇特,力道刚猛,攻击力惊人,但属下差不多已经找到他的弱点了,下次交手,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卓青帝一眼,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只是......帝君,关于圣鱼,属下有很多问题。“
卓青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什么问题?”
孰湖道:“圣鱼的传说,到底会不会灵验?我看那个人已经收集了差不多半数的圣鱼之鳞,若是再收集半数,就能形成逆鳞......传闻之中,逆鳞现世,出圣人。”
“那你为什么不在逆鳞集齐之前杀了他?”
卓青帝声音发冷的说道:“我跟你们说过,圣鱼已经老迈,终将死去。这可能是圣鱼能够操控的最后一个被他选择的人了,而你若是早早的把这个人杀了,圣鱼也就完了。”
孰湖道:“只是,只是属下意外的查到了一件事,传闻在十年前,圣鱼真的出现了。”
“十年前?”
卓青帝的脸色一变:“十年前......难道说那个老家伙十年前就预感到我要来了?”
“在什么地方?”
他追问了一句。
“沧蛮山。”
孰湖回答。
卓青帝一回头:“,你现在就去沧蛮山,才过去十年,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手下凶兽垂首:“属下遵命。”
凤凰台城外,夜。
安争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是睁开眼睛看了看,又觉得好笑还在梦里,只是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慈祥老者不断的对他招手。那老者慈眉善目,让人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你叫我?”
安争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老者笑了笑,点头说道:“是啊,我在叫你,有些事我要交代你,你知道在哪儿找我的。”
安争猛的惊醒,坐起来的时候,天色依然黑暗。他有些恍惚......到底是梦,还是真的有人在叫自己?他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看,却看到了一匹白马,白的让人觉得那是不真实。
那白马朝着安争叫了一声,转身往外慢慢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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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我只是一条老鱼
深夜之中,那马的白近乎梦幻。安争见多识广,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有足够多的阅历。妖兽也好,寻常的野兽也罢,他的见识远非一般人可比。但是安争确定自己从不曾见到过这样的马,从外形上看起来就是一匹非常神骏的战马,然而又有一种奇怪的气势。
那马的眼神之中若有深意,看了安争一眼之后随即迈着步子往外走了出去。安争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快步走到那白马身边。
白马看到安争到了跟前,居然向前屈膝,似乎是希望安争骑上去。安争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看屋子里还在熟睡的杜瘦瘦他们,心说他们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安争就是觉得这白马有些亲切,翻身上马,那白马随即站起来,然后向外跑了出去。
明明没有跑几步,安争回头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大吃一惊!
原本就算是夜晚不会陷入黑暗,灯火通明的凤凰台居然不见了。感觉上这白马是朝着正北方向疾驰,安争只感觉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四周什么都看不清楚,别说四周,前面也一样的看不清楚。
面前出现了一道一道的流光,感觉都是朝着自己过来的,可是又会擦肩而过。那些流光到底是什么也即使不清楚,安争现在也只是大概能辨认出方向而已。
出发的地方是凤凰台,大羲的西北,一路正北的话......安争猛然一惊。
燕国?
但是现在燕国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逆舟完美复制了燕国的地形,也搬走了燕国所有的城池乡镇,什么都没有剩下。而燕国大部分百姓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反正感觉上没有离开过。
但是真正的燕国所在之地当然还在,只是人都已经不在了而已。
安争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那个梦境之中叫他名字的白袍老者,那老者在他知道的地方等他......他知道的地方?
沧蛮山!
安争的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这个名字,然后心里有些很奇怪的感觉。当初如果不是陈重器假装在燕国沧蛮山遇袭,自己上一世,那一生可能都不会踏足沧蛮山。然后自己在沧蛮山重生,灵魂进入了那个被打死的少年安争身上,才有了现在这一世......
难道说,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他觉得自己没有思考多久,等到四周的流光突然消失,那白马轻轻的叫了几声之后安争才醒悟过来,沧蛮山居然已经到了。这白马的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就算大羲西北距离燕国沧蛮山不是特别远,但数千里还是有的。然而这数千里的距离,简直是一晃而过。
安争从马背上下来,拍了拍白马的脖子。白马似乎对他很亲密似的,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安争的手掌。
这地方?
安争往四周看了看,夜色之中也看不出来什么。群山环绕,其实到了山区都差不多,尤其是晚上往四周看,都是一座一座的高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安争看了看自己脚下,这是一块山崖上突出的巨石,颇为平坦。从这里往下看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山风吹过,颇为冷冽。
安争忽然之间就想到了,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刚刚在沧蛮山幻世长居城重生之后不久的时候,杜瘦瘦被人打伤,他一个人夜入沧蛮山为杜瘦瘦寻找草药,结果遇到了妖兽,慌不择路的逃走,在被追杀的时候遇到了无法形容的巨大洪水,然后被冲走了......随着瀑布摔落下去的时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了那条无与伦比的大鱼。
那大鱼腾空而起,一口将追杀安争的妖兽吞噬。
等到安争醒过来的时候,应该是被巨浪送到了这块凸起的巨石上。当时在安争身边的只有善爷,那个时候的善爷还很小很小,此地距离幻世长居城又很远,它居然一口气跑回去,找了杜瘦瘦他们过来救了自己。
说起来,善爷对安争有救命之恩。
想到这些事,安争的心情就有些复杂。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十年,然而突然想起来就好像还在昨日一般。善爷已经跟了自己十年了,安争下意识的往血培珠手串里探视了一下,猫儿比原来大了差不多一圈,但依然嗜睡,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他的血培珠空间里睡着。醒了,就吃安争为他准备的妖兽晶核,或是在药田里吸收药气,之后又倒头就睡。
“善爷,咱们回来了。”
安争自言自语的说了几个字,而血培珠空间之中的善爷居然醒了过来,喵的叫了一声,然后从空间里出来,跳到了安争的肩膀上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看四周,突然兴奋起来,在安争的肩膀上来回转圈,那意思好像是在不断的告诉安争,这个地方它来过。
安争抬起手抚摸着善爷的后背:“是啊,咱们来过,当初就是在这你救了我一命。”
善爷喵的轻叫了一声,脸贴在安争的脸上来回蹭了蹭。它忽然看到了那白马,然后兴奋的叫了一声,噌的一下子跳到白马的脑袋上,白马啾啾的叫了起来,似乎和善爷认识似的。
安争看过山海神经,但是山海神经之中对白马好像没有记载。又或者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那是,一位大人物曾经的坐骑。”
声音突然出现在安争身边,安争往旁边看了看,惊愕的发现那白袍老者居然就站在自己身边。那老者身上的散发着阵阵的白光,充满了圣洁的意味。而当他出现的那一刻,白马的身上也散发出这样的白光。
老者缓步走到白马身边,抬起手抚摸着白马的额头。安争注意到这老者走路的时候,脚底是没有碰到地面的。他身上的白光给人一种温暖的亲切的感觉,而善爷看到那老者的时候居然也凑了过去,似乎相熟。
“你的猫儿很厉害,它的眼睛是九转轮回眼。而九转轮回眼到了极致,就可以开启轮回。”
白袍老者转头看向安争,善爷从白马的脑袋上跳下去,跳进了老者的怀里。老者抱着善爷,手掌温柔的在善爷的皮毛上轻轻的抚过。
“你是谁?”
安争问:“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我?”
老者微笑着说道:“其实你知道我是谁,只不过不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也是一个不相信命运甚至连天道都怀疑的人,所以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命运是被别人安排好的,更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上被别人强加的所谓使命......你的人格跟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控制你。”
安争微微皱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起来,猫儿是你对你有救命之恩,我也有。当日若不是我在的话,那鸟儿已经把你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