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海岛被困事件,节目组自知理亏, 准备措施没做好,差点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代价。
现在网上都在骂,骂的最凶的就是徐斯奕和许乔的粉丝。
没办法啊, 解释乏力,确实是他们工作没做到位,只能躺平任骂。
把人留下来,好好用行动来道歉扭转下口碑,这才是节目组当前应该做的事。
只是徐斯奕态度坚决,节目组也不敢再触他霉头,从他这儿讨价还价。
导演嗫喏两声,含含糊糊说了几句,想着先安抚好徐斯奕,其他的等许乔醒过来了,从他这边着手商量着来。
船只靠岸后,李飞飞和莫成弘已经在岸边等着了,他俩昨天就接到节目组消息,连夜赶了过来。
将许乔安置在当地医院,看医生过来做完检查,确认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后,徐斯奕蹙紧的眉头松了松。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许乔,少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两腮泛着红,嘴唇有些干燥。
“给他喂点水吧。”收回目光,徐斯奕坐到一边。
李飞飞应了一声,用汤匙小口给自家哥哥喂了点水,又拿棉签沾了水润湿他嘴唇。
莫成弘腰板一如既往的严肃挺直,他目光从许乔移到徐斯奕身上,推了推眼镜:“你身上的伤口也要清理下。”
徐斯奕披了件外套,胸膛后背包括手臂上都是被树叶草叶划伤的口子,不深,但一道道的看上去也挺吓人。
经雨水一浇,口子周围微微泛着白,莫成弘担心伤口再严重点就要发炎了。
“没事。”徐斯奕靠在墙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回头你帮许乔跟节目组那边解约。”
解约?
莫成弘盯着他,不赞同地道:“《国风》制作团队你也知道,实力摆在那,出过好几个大热综艺。上期节目直播观看人数和剪辑版收视率都很不错,许乔的人气也——”
“我说解约。”徐斯奕抬头,眉眼深沉。
莫成弘顿了顿,徐斯奕很少表现出这么强硬的态度。
一旁的李飞飞埋下头,在病房的低气压下咽了咽口水不敢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照料自家哥哥。
莫成弘推了推眼镜,松了口不再坚持,转而说道:“解约也行,但第二期节目还没录完,就算解约也要把第二期收尾工作给做了。这之后,咱们也得和许乔沟通,尊重他的意见。”
第二期节目因为暴风雨中断直播,后续的环节还需要几位嘉宾参与,总不能半途停止,留个烂摊子在那。
徐斯奕嗯了一声。
病房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莫成弘再次提醒:“处理下伤口吧,留疤不好。处理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有见面会还得回京。”
徐斯奕有些烦躁地拨了下混着泥水的头发,深吸口气出门找护士清洗伤口。
*
吊了点滴,没多久许乔就醒过来了,睁眼看到李飞飞靠在床头打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飞飞……”一出声,嗓子有些干涩,许乔皱眉,清了下嗓子。
李飞飞一下醒了过来,看到许乔揉了揉眼睛:“哥,你可算是醒了。”
见许乔想坐起来,他忙握着病床摇把摇了几下,将背板调整到舒服的角度。
“我不是在录节目吗?”许乔坐起来,晃了晃脑袋,头还有些晕。
李飞飞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见许乔还不清楚状况,无奈道:“哥,你们在岛上困了两天,节目早中断录制了。”
“半夜你淋雨发高烧,这边直升机和船只都过不去,等风浪小点了才赶紧救援,还好没拖太久。”
许乔接过热水抿了两口,听着李飞飞的话渐渐回想起那天的雷雨天气。
奇怪的是,在岛上困了两天,他并没什么饥饿干咳嗓子烧的慌的感觉。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似乎一直有人在照顾他。
头还有些沉,许乔困顿地眨了眨眼:“其他人怎么样了?”
“除了禹老师有点感冒,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就哥你病的最厉害。”
“节目组那边有没有说后面怎么办?”
李飞飞撇了撇嘴:“哥你还说,这次要不是节目组疏忽,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网上都在骂呢,说他们憨批节目组不负责任,不把嘉宾生命安全当回事。”
许乔被他义愤填膺的语气逗乐了一下。
李飞飞没好气哼了两声,想到先前徐斯奕跟莫成弘的对话,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斯奕那边说要让你跟节目组解约,你怎么想的啊?”
解约吗。《国风》当初给的资料是预备一共录制五期,现在不过才第二期。
捧着杯子懒洋洋朝里吹了吹,看到水被自己吹皱,许乔正要开口,外头敲门声响起。
李飞飞看了许乔一眼,见他点点头,扬了扬声音:“请进。”
进来的人是樊梦华,她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抱着束花,有些吃力地走进来。
李飞飞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果篮。
樊梦华道了声谢,反手将病房门关上,笑眯眯将花束放到许乔床头:“好不好看?我自个儿去花店挑的,一早运过来,还新鲜着呢。”
许乔手指碰了碰沾着露水的花瓣:“谢谢樊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樊梦华俯身拥抱了下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她心里是有些歉疚的,总想着是不是因为许乔把衣服给了自己,才受冻半夜发烧。先前两人没什么交集,录了两期节目相处下来,她心里已经把许乔当成了朋友。
“我来看看你,禹老师也生着病,文林那边要去隔壁市民乐协会开个会,都托我跟你问候一声。”
许乔弯了弯眼睛:“劳大家关心,我没什么事了。”
樊梦华探了探他额头,发现不如先前在岛上时烫,松了口气。
“也多亏斯奕一直在旁照料你。”她从果篮里拿出个橘子,边剥边说道,“他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吃的喝的都留着喂给你,自己一口没动。岛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没吃没喝还生着病,这身体怎么架得住?”
末了,她将橘子递给许乔,忍不住抱怨句:“节目组真的欠考虑,你说要是那风浪没小,连着几天船只不能出海,可怎么办?”
她都不敢往下细想。
雷雨停的及时,这一趟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许乔接过橘子,抿了抿唇。
他先前意识朦朦胧胧,是记着身边一直有人在照料,猜到大概是和自己住一个窝棚的徐斯奕,却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低头看了看掌心,许乔隐约回想起这双手攀上一个温热的身躯,无意识寻找着热源。
更多的,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樊梦华在病房里坐了会,陪他聊了会天,走的时候道:“许乔,下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没等许乔开口,她站起身将头发撩到耳后,朝他眨眨眼:“别跟你樊老师客气。”
说罢,朝两人挥挥手,走出了病房。
李飞飞送她出去,回来的时候满脸高兴。
樊梦华虽然人气不温不火,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老艺术家,上春晚跳舞跟家常便饭一样,在业内声望很高,资源更不用说。
能跟她结交,上这么个操蛋的节目,也不算亏了。
见许乔脸上有些困倦,李飞飞放倒背板,给他掖好被子:“哥,你再睡会养养精神。”
许乔点点头,阖上双眼。
在医院休养几天,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节目组那边派人过来沟通,协调几位嘉宾的时间,商量后续环节的拍摄工作。
徐斯奕回京参加了一个见面会,录制这天匆匆飞了回来,到病房的时候妆都没卸。
许乔一抬头,就看见他迈着步子从外头进来,一双长腿裹在休闲长裤内,上身穿着薄薄的黑色高领毛衣,胳膊上搭着件烟灰色风衣。
从北方飞到南方,气温的变化让他有些不适。徐斯奕将风衣搭到病床上,拉了下毛衣领子。
许乔眼神在他手背上顿了顿,上头有好几道叶片划过的痕迹,现在已经结了层细细的血痂。
徐斯奕理了下衣领,看了过来:“身体怎么样了?”
许乔收回目光,“已经好了。”
徐斯奕嗯了一声:“节目组那边过来接了。”
许乔简单收拾了下,两人一起往外走。
下楼梯时,徐斯奕侧头看着许乔低垂的眉眼,这几天一直萦绕在脑中的问题不由自主问出了口。
“贺星张是谁?”
“什么?”许乔疑惑地看过去。
触及他眼中真切的困惑时,徐斯奕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没什么。”
许乔停在原地,看着徐斯奕背影,顿了顿才跟了上去。
贺星张。
他咀嚼了下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没有对这三个字分毫的印象。
但又有一种感觉告诉他,他应该要记得这个名字的。
脑海里一片迷蒙的雾,穿过那些雾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怎么也穿不过去。
贺星张是谁?许乔问自己。
两人坐上车的时候,许乔仍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坐在化妆台前,仍旧没有头绪,才不得不放弃,将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录制上。
注视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时,许乔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你皮肤真好,不上妆都好看。”一旁化妆师啧啧赞叹。
许乔勾了下唇以作回应,从镜子里看到化妆师拿着化妆刷在他脸上扫过。
这才是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穿书那么多回,拥有一个个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面孔,到最后,反倒对最真切属于自己的这张脸感到陌生。
“行了,搞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化妆师得意的声音在旁响起。许乔回过神,朝他道了声谢。
旁边徐斯奕还没好,许乔走出去想透透气,刚出门就看到导演等在外头。
他见许乔出来,咳了一声,问道:“身体没事了吧?”
许乔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