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用得险之又险。
  已经撕破脸了,惹了众怒,一旦失败失势,便会被狂烈反噬。
  以后只能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必须抓紧时间把改革完成,把国力升起来。
  只有解决了国家的难题,扎扎实实发展了民生,才有发声和决断的资格。
  抓紧时间。
  她每天都在研读父亲的书稿。
  一行一行又一行。
  “要想变法成功,唯有——xxxx。”
  后面四个字被涂黑了,看不见。
  唯有什么?
  看痕迹,明显是后来涂的。而且她爹没有这样的涂改习惯。
  思考一会儿,叹了口气。
  书稿一直经李凌白保管,那么涂字大概就是他所为。
  这四个字估计只有他知道了。
  思来想去,这一面是在所难免了。
  …
  来到软禁他的厢房,却发现没有他。
  找到管事,管事带着她七拐八绕,居然来到了监狱。
  沉闷幽黑的牢房。
  他手脚上都挂着沉重的铁链。
  …
  牢门被打开,进来的女子背着光,脸并不如何看得清晰,头顶的珠钗翠玉倒是被反射地亮堂堂,铮铮有声。
  是齐齐整整,体面端庄的长公主。
  珠光刺眼,李凌白撇过脸。
  他旁边放着一只碗,碗里的米饭被水泡着,颗粒未动。
  她站得不近,都能闻到一股隐隐的酸臭。
  …
  李凌白听了她的发问。
  闭上眼沉沉地往后靠。
  “随手涂的,早就忘了。”
  李云容嘴角上扯,轻蔑道:
  “古往今来,嘴硬的阶下囚都是什么下场,需要我替王爷回忆吗。”
  牢门些微的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拉的很大很长。
  宛如主宰性命的天神。
  “公主果然威风不已,王者风范。”李凌白语带叁分轻蔑。
  “我没兴趣跟你斗嘴,快告诉我。”
  李凌白看她一眼。
  “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
  他是不打算说了呗。
  她直接往外走。
  “杀人见血。”
  他突然开口。
  “什么?”
  “要想变法成功,唯有杀人见血。”
  她咋舌,
  “怎么可能…我爹一向讲究仁政,怎么可能采用这么暴力的手段…”
  他嘴角扯了扯。
  “仁政,宽仁?然后推行新法半年,民怨沸腾,难以镇压。
  只好将他作为出头鸟,下了大狱,巡街示众时被民众的乱石砸死吗。”
  虽然已经熟知,再次被人陈述还是握紧了拳头。
  她犹疑道,“我爹他,为什么要杀人?
  要杀谁?
  在他变法的过程中,有谁曾挡过他的路吗?”
  李凌白肃然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才将它涂黑。
  一旦被人看见,又要腥风血雨了。”
  …
  出来后,李云容第一件事是先去找了管事,质问道: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我只是告诉你们软禁,软禁可不是关押!
  你们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管事战战兢兢回禀:
  “公主,这、这是皇上的意思。”
  “什么?”
  “皇上让我们…”
  李云容吸了口气。
  然后感叹,看来人都会长大。
  以前李策很少有自己的主张。
  现在想想,以前一切全靠自己拿主意,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
  他没往能帮上忙的方向长,净会坏事。
  李凌白哪有那么好动…
  别看他自己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好像可以随便被摆弄似的。
  整个京都会有无数个人不同意。
  李策这个大傻瓜。
  她命令管事:“你赶紧把他送到厢房,去厨房端干净的饭菜来。”
  “公主,这…”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