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皇帝里头已经算是长寿的了,可她依旧活得比他久,而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太多年。
这一刻,盘儿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太子妃胡良娣东宫,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顿。
“你想要了?”两人靠得很近,所以这话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的,尤其他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格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亲近和亲昵,让人耳朵发麻。
呃?
盘儿晃了晃不清醒的脑子,觉得他的思路有点诡异,转念再想她突然亲了他,他以为她迫不及待想与他敦伦,这么说也没错。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脸颊依旧埋在他颈处,小声道:“殿下身上好香啊,这种味道妾身好喜欢。”
太子浑身紧绷,面上却佯做正经:“这是手串的味道。”
他盘了盘手里的佛珠,拿给盘儿看。
他的手十分修长,骨节如玉,是一双极为漂亮的手。
盘儿却置若罔闻,手甚至伸了上去,环住他的颈子。她像一个沉迷于花香之间的少女,低低地嗅着,呼吸喷洒之间,太子就觉得颈上热辣辣的,毛孔似乎在一瞬间大开,变得敏感至极。
佛珠掉落在炕桌上,发出一阵暗哑的响动。福禄听到动静,伸了个头进来,又在下一瞬忙缩了回去。
“去榻上……”
“殿下你捏疼我了……”
两人完全是鸡同鸭讲,不过还是去榻上了,至于怎么去的,事后两人都不知道。
这次盘儿一改上次的被动,变得主动起来。
太子被她压在榻上,她骑在他的腰腹上,手指在他喉结上盘旋。
太子压在嗓子里的‘放肆’,来回转了几个圈,都没说出来,也是喘得太厉害。何曾有人这般在他面前放肆过?
颠龙倒凤?太子没见识过,自认也不会有人敢在他身上这般施为,可偏偏竟然有个大胆的人破例了。
而他竟没有想要喝止的打算,也是顾不上来,眼见盘儿将他的衣襟撩开了。
是的,撩开。
因为现在太子的注意力,都在那根纤白的手指上,就看着那根手指在他身上划来划去,又眼见它钻进衣襟,在里头肆意放火。
“你……”
“殿下……”
因着盘儿的刻意撩拨反被压,动静一直闹到三更才停下。
外面的福禄终于吐出一口气,望了望一脸疲色加窘色的晴姑姑和白术,疲惫地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去歇着。
今夜眼见他是歇不成了,那就继续守着吧。
晴姑姑想了想,步到近前来,低声道:“奴婢让人把耳房收拾出来了,公公还是去歇一会儿,您日里跟着殿下百般忙碌,夜里不歇可不成,这边由奴婢看着就事,怕耽误了差事您说个时候,到时候奴婢让人叫您。”
福禄瞅了晴姑姑一眼,才发现这苏奉仪身边还有个还挺会办事的人。
想了想,他点点头,也是之前刚挨了板子,本就是强撑着,如果不歇一会儿,明日他恐怕支撑不住。
小德子也一直没去回去呢,就在回廊下蹲着打瞌睡,晴姑姑让白术去把他叫醒了,由他侍候福禄去歇息。
小德子虽被叫醒了,却一点不快都没有,这可是太子爷身边的大太监,往日里巴结都巴结不到,如今让他侍候,自是各种奉承体贴不提。
而晴姑姑虽面带疲色,但还是露出一抹笑意,她知道今晚过后,不管怎样,这东宫后院里都有姑娘的一席之地了。
至于东厢那边,也有人没睡呢。
赵曦月流了一晚上的眼泪,赵嬷嬷也是连连扇自己老脸,说都是她胡乱出主意,不该让赵曦月那么快跳出去,就算想出头,也该继续奉承着太子妃,不然也不会便宜对面的。
这东西厢本就是两对面,离得也近,那边声响稍微大点,这边就能模糊着听见。
玉萍玉霞来回进出几趟,嘴里骂盘儿是个骚蹄子,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羞。这话她们敢说,纯儿香儿和小六子他们却不敢说。也没人提醒她们,也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明摆着听不进去反而落埋怨不是。
反正这东厢事事都不顺,下面的奴才办事也什么劲儿。
一直到眼瞅着福禄都去歇下了,这边也才都去歇了。
次日起来,两人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备水沐浴。
等都沐浴后出来了,盘儿服侍太子更衣。
大抵是经历了昨晚,两人都有点不自在,尤其盘儿,头垂得都快到胸口了。
一到晚上就大胆,天一亮就怂了的小姑娘。太子垂目看了看她,临走前捏了捏她的手。
就因为这一下,盘儿临去继德堂之前都挺高兴的。等到了继德堂,看见站在门外似乎站了很久的赵曦月,盘儿嘴角的笑也不禁收了起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富春走了出来,叫众人进去。又说太子妃今儿身子有些不爽,让她们喝了茶就回去。
胡良娣照旧是没来,她不在,太子妃也不在,向来话多的徐良媛都安静多了。徐良媛的目光在盘儿身上转了又转,笑了笑。
等所有人都走后,盘儿暗暗叹了一口,也起身走了出去。
临出门时,打帘子的宫女看了她一眼。
盘儿垂眸走出继德堂,刚走出去没多远,身边的香蒲轻轻撞了她一下。
竟有人在前面等着她,正是刘承徽和马承徽两人。
对于这两个人,盘儿前世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太子登基后大封后宫,两人只得了贵人的位份,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两人关系倒是极好,从来同进同出,当了贵人后也住在同一个宫里。
“刘承徽、马承徽。”眼见到了近前,两人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反而看着她,盘儿屈膝行了个福礼。
刘承徽似乎感觉受了盘儿的礼,有些难以适应,想躲又没躲开,有点慌张。
“苏奉仪,我等你不是其他事,就是想说说昨天那事,我是真的不在意。”说完后,她就拉着马承徽匆匆走了。
盘儿愣在当场。
就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她不禁皱起眉。不为其他,而是一个不像能干出这种‘多余’事的人,恰恰反而多余干了这件事。
她怎么都觉得很怪。不过盘儿也没多想,只当是刘承徽处事太谨慎,也太胆小,她不过是个新人,不过两晚上的临幸,竟能让她怕到如此。
可盘儿却知道太子从没有连着两晚临幸一个人的惯例,至少这世是没有的,而且这两晚不该是她侍寝,偏偏太子却来了她的院子。
所以太子妃今儿身子不爽,也是因为这?
盘儿感觉心有点累。
香蒲道:“主子,她这是看您得宠示弱呢。”
盘儿看向她,忍不住笑了笑:“什么得宠不得宠,尽胡说。”
香蒲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奴婢只知道不招人妒是庸才。”
“你还懂这话?”
“奴婢也是听人说的。”
盘儿顿时心情好多了。是啊,不招人妒是庸才,如果现在她都受不住,还谈什么以后。
第23章
用罢早膳, 太子去了惇本殿靠东侧的围房。
这里本是东宫属臣值房之用,因现在太子领了修书的差事, 这差事琐务繁琐, 自然也不能都太子一个人干, 成安帝便从翰林院挑了几个人协同太子修书,办公之地就设在此处。
太子到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见太子从外面走进来,俱是恭敬地行了揖礼。太子点点头, 越过他们往里面走去。
靠最里端有一间僻静的值房, 充作太子日常之用。太子去了书案后坐下,就有小太监上了茶。
夏日的阳光是极好的,尤其是早上的时候,临着墙的一排槛窗都打了开,照得满是通明,窗外的墙根下种了两株芭蕉和几丛竹子,虽面积不大, 但十分雅致。
太子心情很好,不禁想起昨晚的事。
想到今早她收拾被他撕烂的那两件衣裳时, 露出埋怨的小眼神,不禁道:“让人开了库房, 给苏奉仪送些做衣裳的料子。”
站在旁边的福禄还没反应过来,听清了忙记了。
“多送几匹。”
听了补充,福禄忍不住看了太子一眼, 应诺下去办了。
太子既然说了,东西肯定是要赏下去的,可没说经过太子妃,那就是要走太子的内库。
太子的内库和东宫的内库并不是一处,东宫的内库如今由太子妃管着,里面的东西只限于后院这处,也会有些额外的东西,例如让太子妃拿去赏人送礼之类的物什,一般都是由太子的内库提前分下去,由太子妃做处置。
而太子的内库也分两处,既有外库,又有私库。外库算是公用,比较混杂,私库是太子个人的库房了,里面所藏之多,反正福禄是暂时没弄清楚。
这地方有专人去管,就在毓庆宫后面,福禄怕下面人办不好差,让张来顺先侍候太子,自己亲自去办了。
就因为这张来顺还颇为感到稀奇,以为干爹是去办主子吩咐下的大事,殊不知就是给个奉仪送做衣裳的料子。
实在不是福禄太小题大做,而是他跟在太子身边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给人送衣料。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如赏太子妃、胡良娣,但那都不是这种口气,还怕他送少了,补充说让多送几匹。
男人宠爱女人,福禄虽是个太监,但在宫里也见多了,他自诩自家主子不是那样的人,如今破了天荒。
所以这既是送衣料,又不是。
为了这次破天荒,福禄坚决要亲自去看着,一定要把这差事办好了。把那位主儿哄高兴了,主子去了,就能把主子哄高兴,主子高兴了,下面人自然也都皆大欢喜。
看守太子内库的是个叫许长富的老太监,说起来老,也不过四十多岁,福禄跟他比起来还要虚小十岁。也算是太子心腹之一,不然也不能在这儿。
见福禄来了,许长富还有点慎重其事,以为他是来替太子取东西的,谁知却是取给女人做衣裳的布料。
许长富将他领进库房中专门存衣料的地方,见福禄东一指西一指的,看样子要拿的似乎不少。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笑着问:“怎么?太子爷要大赏后院,怎么你亲自来了?”
福禄见差不多了,就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把东西送到苏奉仪那儿去,还叮嘱小太监去了放客气点儿。这边才顾上许长富说话,不过见到这架势,许长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咂着嘴比了个手势:“怎么?那地方终于要三足鼎立了?”
福禄含蓄地笑了笑,有点卖关子的味道。
“你关心这事做甚?”
“怎么不关心?虽咱守着这地方,万事不沾身,只管把这些死物看好就行,但这死物也关联着活人嘛,总不能哪天一伸头,发现外面天都变天了还不知道。”
福禄咂了咂嘴:“哎呀,这事我也不知怎么说,到底怎么样还得再看看,再看看。”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走了,许长富在后面骂了他一声老滑头,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打听打听那位苏奉仪的事,他方才可是听到了,东西都是送到苏奉仪那儿的。
因福禄这差事办得太体贴,再加上东西也确实多,所以从毓庆宫出来往后院去的这一路,看似路程极短,实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