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群言语上敷衍又不耐烦,实际并不敢拖延。
这边挂断夏春燕的电话,立马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有人接。
“喂?”
接电话的人声音慵懒又带着一丝沙哑,如果你知道接电话的人是什么样儿的风姿,会立即被这个声音勾起不该有的生理波动。
阿群是不敢有波动的,这个女人太狠,过河拆桥、没心没肺,他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阿群的情绪已经酝酿好了,那边一说话,他立即用焦急又担忧的语气喊道:“我是阿群啊,敏姐,你家里出事儿啦!”
阿群的焦急并未带动张敏的情绪。
张敏往京城汇钱的时候,就知道张全会出事儿。
张全的腿就是狠心的祝露荷派人打断的,怎么可能继续用他!
张敏不以为意的说:“知道了。”
张敏挂电话的速度比阿群还快。
挂断电话之后,张敏继续补觉。
昨夜,三少把她折腾的够呛,上午临走前,又按着她发泄了一通。
张敏很累。
但也很高兴。
她披荆斩棘、费心费力的往上爬,总算从三少的众多女人中脱颖而出,挤进被包养的那一行列,被三少金屋藏娇。
三少在她这里歇得越多,越说明她受宠。
在外人面前,她的地位也越高。
张敏的最终目标不是金屋藏娇,她要做能伴随三少出入正经场合的女人,做古家的儿媳妇!
张敏每天,都在为这个做努力。
她必须休息好,让自己随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这样,随时都能接受三少的召唤,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三少面前。
张敏补觉结束,已经到晚餐的时间。
起床之后,张敏先洗澡才吃饭,吃完饭,才往京城回电话。
经过转接和等待,张敏听到了亲妈夏春燕的声音。
“小敏啊,你咋才打电话啊!你爸都被关一天了啊!”
张敏听到熟悉的哭嚎,内心烦躁无比。
如果不是她还需要京城方面的各种消息,真不想和这对蠢到极致的父母联系。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张敏问。
“你爸把人民医院的医生给打了!”
张敏:“???”
她以为,张全出事儿是因为得罪祝露荷。
忽然听到和祝露荷无关,她还有些不相信。
“再说仔细些!”张敏追问道。
夏春燕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添油加醋告状的时候,她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包括张全把医生打掉一颗门牙,眶壁骨折的伤情。
张敏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得罪祝露荷麻烦,但把医生打了,比得罪祝露荷还麻烦!
张敏真想把电话挂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但转念一想,忽然计上心来。
“妈,你去求夏小芹帮忙,她对象家里本事大着呢,只要他肯帮我爸说句话,派出所能立马放人!”
“啥!叫我去求夏小芹?!她跟咱家早就不来往了,怎么可能帮你爸!”
“你求她啊,态度真诚点儿,实在不行,就跪她家门口。她不同意你就不走。”
“那多丢人,我不去!”
“那就让我爸等着坐牢吧!”张敏没好气的说。
“那怎么行啊!你爸肯定不能坐牢啊,他马上就要当厂长了!”
张敏没想到,夏春燕的厂长夫人梦还没结束。
她懒得再与夏春燕废话,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我没办法回去,我爸的事儿,只有夏小芹能帮忙,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个死妮子!你不能不管你爸!”
“啪!”
回应夏春燕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夏春燕懵了,她闺女竟然真的把电话挂断了!
想要往香港拨电话很麻烦,还得等转接。
夏春燕想回拨过去,又发现自己没带电话号码,赶紧又拐回去拿号码。
等她拿了电话号码,再拨到香港,却拨不通了。
张敏用的电话,是邮电局的公共电话。
夏春燕手里的电话号码是阿群的电话号码。
本来就驴头不对马嘴,再加上阿群懒得再接夏春燕的电话,他不需要用电话的时候,干脆把电话线拔了。
夏春燕联系不上张敏,这次是真的慌了。
丈夫张全在的时候,夏春燕的主心骨是张全。
张全不在的时候,夏春燕的主心骨是张敏。
现在张全和张敏都不在,夏春燕心里一慌,智商直线往下跌。
六神无主的夏春燕选择听张敏的,去夏小芹家找夏小芹。
夏春燕也不敢拖到第二天再去找夏小芹,她顾不得天黑了,赶紧骑上自行车往夏小芹家里赶。
夏小芹家的大门开着,夏春燕直接推着自行车进去。
张世刚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夏春燕推着自行车进屋,立即把手里的衣服放下了。
夏春燕看见张世刚就怂,她和张全一直怀疑,打断张全腿的是张世刚。
“你来做什么?”
张世刚盯着夏春燕问。
夏春燕不敢松手自行车,她扶着自行车说:“我来找夏小芹!”
夏春燕说着,朝东屋喊道:“小芹、夏小芹你出来!”
夏春燕喊得又急、声音又大,不像是来请人办事儿的,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声音大是有好处的,别人听的清楚!
沈舒、夏修学和夏小福都听到声音出来了,只有夏春燕要找的夏小芹没出来。
夏春燕东张西望的问:“二嫂,小芹呢?我找她有急事儿,你快喊她出来。”
沈舒警惕的问:“你找小芹做什么?”
“救命的事儿啊!小芹她姑父把人民医院的医生给打了,我想请她找找关系,把她姑父给扒出来。”
夏春燕语言组织的十分精简,把重点也说清楚了。
但是!
听到的每个人,都觉得夏春燕简直脑子有问题!
夏修学皱着眉问:“医生伤情什么样儿?”
夏春燕为了能让夏小芹帮忙,忍不住的替张全开脱:“他就锤了那个医生几下,我看着就是眼眶子肿了,掉了一颗牙。
医院说医生的眼眶子那儿骨折了,还说够的上轻伤。就一个轻伤嘛,一点儿也不严重。”
很多时候,人们都觉得自己是那个受害者。
用词偏颇,形容失真。
夏春燕不说张全为什么打医生,一定是张全打人的原因站不住脚,是他主动挑衅。
现在,出了事情不积极和受害者的家属对接,反而跑着找关系扒人,说明没有悔过之心。
当然,不排除对方不愿意和解。
至于夏春燕法盲的事儿,大家出于好心,仔细的跟她掰扯一下。
夏春燕听愣了。
啥啊?
打个轻伤就是刑事案件了?
轻伤啊。
轻伤不就等于没事儿吗?
该抓人的是重伤吧?
夏春燕懵怔了:“你们不想帮忙就算了,咋还吓我啊。”
“没吓你。”夏修学回道。
夏春燕呆了两秒,又迫切的问:“那要是有精神病,是不是就不会被关起来了?你姑父有精神病啊,他打的就是精神科的医生!”
众人:“……”
这么重要的前因,不该早点儿说出来吗?
沈舒一家与夏春燕夫妻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他们只听说张全的腿被人打断了,没听说过张全精神失常了啊。
夏修学追问道:“确诊了吗?什么程度的精神残疾?”
“啥啊?”夏春燕纠正夏修学说,“他不残疾啊,就是走路有点儿跛脚。”
夏修学明白了,夏春燕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就代表,张全并没有做过精神鉴定。
也就是说,张全不一定是精神病。
“三姑,等公安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夏修学道。
“那得等多久啊!小芹有关系可以走,就走走关系啊,里头关的可是你亲姑父!”
夏修学正色道:“小芹不在家,就是在家,也不会去走什么关系。”
“今天是周六,她怎么可能不在家!”夏春燕不相信的说,“你们就是不想帮忙!”
“他做了错事,犯了罪,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屁话!轻伤而已,算什么犯罪!你们有关系不用,就是想看我们多赔钱!”
夏春燕法盲的像个笑话。
大家也明白了,夏春燕说找关系把张全扒出来,不是想和受害者赔钱和解,而是要用关系去“镇压、威慑”受害者。
夏春燕的想法太可耻,令人作呕!
“你走吧,小芹不在家,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夏修学赶人道。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夏春燕看向沈舒,“二嫂,你说句话啊!”
沈舒目光冷淡的瞥一眼夏春燕:“我不是你二嫂。”
“二嫂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当初你要死了,是谁救得你?是我二哥!你日子过好了,就忘恩负义,不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吗!”
沈舒冷眼望着夏春燕:“对,救我的人是你二哥,不是你!
我病的时候,他伺候我,他病了、伤了,我伺候他。
我给他生孩子,为他养儿育女,这不是报恩,是我们夫妻有真感情!
在我和国善婚姻存续期间,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至于你和夏家的其他人,我一样做到了问心无愧,是你们索取无度、挟恩图报!
我沈舒行得正、坐得端,真有人在我背后戳我的脊梁骨,我会和她掰扯清楚,我到底、哪一点、没做好,哪一点、对不起、夏家!”
夏春燕发现沈舒又变了。
沈舒越来越像夏小芹了。
夏春燕有种危机感,感觉她再说两句不中听的,就会被沈舒拎着铁锹打!
“你、你、你……”
夏春燕组织了三次语言,还是没组织出反驳的措辞。
沈舒指着大门说:“滚!”
夏春燕觉得自己真可怜,以寡敌众啊!
夏春燕灰溜溜的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跑了。
她倒是想跪着卖一卖惨,让沈舒的街坊邻居看一看沈舒的嘴脸。
但现在是晚上啊!
万一她跪下了,沈舒把挂在门口的灯笼电源给掐了,她就摸瞎了。
黑灯瞎火的,她跪给谁看啊!
还指望别人打着手电筒来看热闹啊?
夏春燕决定明天白天再来一趟,一定得逼夏小芹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