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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峻就是从那天开始,彻底消失在她的人生中。
  而霍重楼被毁掉的容貌、还有声音……
  秦可的瞳孔勐地一缩。
  她在嘴巴里尝到了铁锈一样的血腥味道。她无意识地咬破了舌尖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可疼痛感早已麻木。
  秦可苦苦地低下头。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脸深埋在腿上,胸腔间发出受伤的鸟儿那样哀哀的低声。
  ——
  原来都是因为她。
  原来前世今生那样偏执地只看得到她的两个疯子,都是同一个人……
  霍峻。
  霍重楼……
  ==
  秦可坐在宋奇胜的办公室沙发上,失魂落魄。
  霍景言推门进来,将手里一瓶常温的矿泉水拧松了瓶盖,然后递到秦可面前。
  “喝口水吧?”
  “……”
  秦可回神,接过去,声音很轻地道了一声谢。
  轻得像是随时能在风里被打散。
  霍景言无奈地和旁边的宋奇胜对视了眼,宋奇胜低下头重新去办公,而霍景言则拎过一把椅子来,放到了秦可坐着的沙发对面。
  他侧坐下来。
  办公室里安静几秒,霍景言还是忖度着语气慢慢开口。
  “你看起来是……被霍峻吓坏了?”
  秦可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打开瓶子喝了口水。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霍景言问。
  “……”
  秦可无法解释。
  所幸霍景言善解人意,也从来不是喜欢刨根究底的性格,所以在见女孩儿确实不想说之后,他便也自动跳过了这个问题。
  “那我们就不聊这个了。”
  “嗯……”女孩儿垂眼,白皙小巧的瓜子脸上没什么情绪,“谢谢霍老师。”
  “这有什么好谢的?”
  “……”秦可轻抿了抿嘴角,抬起手里的矿泉水瓶,“我说这个。”
  霍景言哑然,须臾后失笑摇头。
  “看你还能开玩笑,那我也不用太担心你了?”
  “嗯,我没什么事了。”
  秦可点头。
  随即她似乎终于想起眼前的事情,连忙抬头问霍景言,“那个昏过去的人没事吧?”
  霍景言也难得玩笑,“你是希望他有事,还是希望他没事?”
  秦可想都没想。
  “当然是没事。”
  霍景言:“唔,看不出来,我们秦可同学真的是非常非常善良了啊,对这么个想害你的人还希望他没事呢?”
  “……”
  秦可无奈地看向霍景言。
  “霍老师,我真的没事了,所以你不需要跟我开玩笑逗我笑了——你比我清楚得多,他有没有事我不关心,但是如果他出了事,那霍峻就一定会出大事的。”
  听了这话,霍景言没说什么,旁边角落办公桌后的宋奇胜却轻哼了声。
  “难得你们这群小疯子里还能有个拎得清的,我还以为都跟霍峻一样,脑子一热什么后果都不管了。”
  他没好气地把自己手机放到桌上,瞥了一眼霍景言。
  “放心吧,医院那边给结果了,就是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惊吓,没什么大碍,最多让你们霍家负担一部分安心凝神的药钱,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
  霍景言眼神一松。
  显然他之前那些全然的淡定和玩笑,也有一部分是伪装出来的。
  “不过这件事性质有多恶劣,你知道吧?”宋奇胜没好气地瞥向霍景言,“这可是当着所有师生的面——在高二那边玩了这么一出,充其量还只算是吓唬了下,可刚刚这次,那可是大家一起看着,要不是你们去的及时,这人真推下了楼……”
  说到这儿,宋奇胜自己都皱起眉。
  他表情有点难看,连带着语气都带点冷嘲热讽。
  “你们霍家的小祸害,能不能趁早拎回去,别再在我们学校搞这种事情了?”
  霍景言苦笑了下。
  秦可却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得发懵:宋奇胜和霍景言两个人她都算是了解了,这相处模式比她想象中的普通同事关系,好像亲近了许多。
  似乎是看出了秦可的疑惑,霍景言扫过视线来后,笑着解释了句——
  “哦,我是不是不知道没告诉过你,你们班主任刚好跟我是中学同学……是吧,老宋?”
  “……”
  宋奇胜冷飕飕地刮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我帮你先是带进了霍峻这么个祸害,然后又介绍你到学校里来任职,结果前后给我搞出来多少事情?回头,这主任或者领导再算到我头上——知不知道人民教师的薪水非常微薄,就算是私立中学里的奖金也不够你们这么扣的?”
  秦可难得见霍景言露出点吃瘪的情绪,他似乎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歉意地说:
  “这不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幸亏没有!”
  宋奇胜直接站起身,“我真是想想后果都觉得吓人——这要是真出了事,你知道得连累多少人吗!?”
  “……”
  眼看着气氛紧绷,秦可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软声开口缓和氛围——
  “抱歉,宋老师,说到底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这事跟你没关系!”宋奇胜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偏袒,便扫了秦可一眼,补充道:“至少源头不在你身上——要不是你们霍老师送来的这个祸害,连转校回个家都跟得三拜九叩似的才能请回去——霍景言用来咱学校?”
  这话一出,秦可惊讶地看向霍景言。
  “霍老师,您是因为霍峻才来的?”
  “嗯。”
  话都被说到这个份上,霍景言自然没法再掩饰。他苦笑了下。
  “我之前也跟你说过,霍晟峰先生定的就是在霍峻十八岁这年正式接他回霍家……但是出了点岔子,霍峻现在怎么也不肯回去,所以我这趟专程过来,就是想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或者缓和的余地。”
  宋奇胜在旁边冷冷地笑了声。
  “说起来,你那个养父也是厉害……就为了点声誉,把自己亲儿子扔在外面不管不顾了这么多年,到今天这一步,有什么好意外的吗?”
  霍景言替霍晟峰辩解:“当初霍先生是给了霍峻母亲足够的生活费和可以指使的用人的。只是霍峻母亲气不过,故意瞒着他偷偷离开了,后面又报复似的抛弃了霍峻。这些事我们也是后来才得知,只是那时候,霍峻已经……”
  余音未竟,霍景言轻叹了声。
  “行了行了,扯这些干嘛。”
  宋奇胜摆了摆手。
  “你现在就好好想想,怎么把你们霍家这个小祸害一起带走吧。”
  “一……起?”
  秦可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意外地看向霍景言。
  “霍老师,你要离开学校了吗?”
  霍景言犹豫了下,有些责怪地看了宋奇胜一眼。
  “你平常不这么多话的。”
  宋奇胜有点理亏,“……这不是被你们霍家人气得。”
  他清了清嗓子,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宋奇胜看向秦可。
  “秦可,你和霍老师被这个学生恶意栽赃,事实真相是什么,我们老师和其他同学都很清楚,只是你得知道——这就像是个种子,虽然现在没什么,但如果以后你们继续在同一个学校里待,继续有亲近的师生关系,那看到的同学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奇胜顿住,定睛看秦可。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可眼神闪了闪,有遗憾,有不甘,但更多是深知世事的释然。
  “我懂的,宋老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你明白就好。”
  宋奇胜叹气。
  “所以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人离开大家的视线,这样大家才会慢慢把这件事淡忘——你不适合,乾德中学是你的母校,这里有一切适合你发展的环境;而你们霍老师……”
  宋奇胜瞥向霍景言,尽管眼神无奈,但语气却故作嘲弄——
  “自己造的孽,自己来背把。再说了,我们乾德中学这小小一个破败庙宇,哪里容得下您这尊金身大佛啊?”
  “你今天三句话里至少两句半是来戳我痛处的,”霍景言气笑了,“要不给你个机会,我们俩出去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