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初晚并不觉得冷,她被人形发热机抱着,甚至他昏睡过去了,还能将她紧紧地捆在怀里。
但是走廊的积水渐渐多了起来。
金初晚苦笑哀叹自己的衣服总是命途多舛。
但是这种哀叹也没有持续很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发呆的金初晚。
因为被紧紧地抱着,她并不能很顺畅地转头去看楼梯的方向,她只能听到那脚步从急促到停滞,然后又在静默中着缓缓朝她靠来。
等金初晚好不容易把脑袋探出来,刚抬起头便撞进一双比这天色还有暗沉的瞳眸里。
江臣身上的黑色套装已然湿透,连他的发丝也在滴着水,但他依然笔直地站着,让人看不出一丝憔悴狼狈。
现在这个以围栏为界的楼廊世界又多了一个人。
金初晚看着江臣,他也在看着她。
两人仿佛回到从前那段同在屋檐下却僵持无语的时间。
“那个……李星恩,他好像生病了,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家伙搬起来一下。”
江臣的眼眸沉了沉,他在静静地盯了金初晚一会后,终于在细微的松动中露出一丝疲惫。
他将金初晚从李星恩的桎梏中解脱出来,然后拎着不省人事的李星恩站在金初晚身后。
他来的时候思绪纷杂,但是看到金初晚之后脑中又发生短暂的空白。
各种‘以为’在他脑中形成连续的画面,让他呼吸都有些停滞。
不过这都是短暂的。
江臣等金初晚打开门后,便把李星恩扔在沙发上。
他自己也浑身湿透,只是站在那里,脚下便留下一滩水渍。
金初晚此刻也没有心情计较那些,她直接进了卧室,然后拎着换洗衣服直接进了卫生间,只是进去之前,她还是与江臣客气的说道。
“你可以随便坐。”
说完她便锁上了浴室门。
江臣扫了眼房间,却没有动作,他扫了眼躺在沙发上昏睡的李星恩,刚刚放下他时他就发现了他脖颈上的印记。
江臣低着头,被雨水浸湿的发丝遮挡在眼前,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很一般,他听到水流簌簌流淌,黑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没一会,金初晚开门出来,洗完澡后她身上清爽很多,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些。
她看了眼江臣,他还保持着进屋时的姿势,寂静地仿佛殿堂里的雕塑。
狭窄的小房间里,金初晚想移开目光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但这样僵持下去,只会让她越来越无措。
所以她率先开口,以一个还算轻快的温和的语气:“你是想到我这里可以躲雨,才突然过来的?”
金初晚的话似乎成功逗笑了江臣,他终于抬了抬眼眸,那双暗沉的眸子微微眯着,明明在笑却好似压着什么隐秘的情绪。
“我是来躲雨的。”
他平静地重复着金初晚的话,然后目光移向沙发上的少年。
“那他,是来治病的?”
少年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醺,在江臣的提醒下,金初晚似乎才终于想起李星恩。
她恍然地扯了下唇角,然后又走进卧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药箱和一套男士的睡衣。
这是李星恩之前留下的,让她平时挂在阳台。
“我家里只有这个,浴室里还有热水。”
金初晚说完便把睡衣挂在椅背上,反正她的意思到了,江臣要湿着就湿着,要去换就换。
江臣依旧直直的凝视着金初晚,她脸色有些苍白,浅色的瞳仁轻微晃动着,她看起来似乎是镇定自若,但从始至终都不敢和他对视。
江臣呼吸绵长了些,嗓中却溢出一声哑然的笑。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金初晚的好意,拿起睡衣缓步走进了浴室。
金初晚等浴室的门关上,才逐渐放松了些,她抬手按着脑袋,回想起那一瞬间的对视。
她并非不通人性也不是铁石心肠,她只是想顺着自己的心意生活。
但她也从未想过那样碎裂的眼神会在他眼中出现。
金初晚低下头,然后拿起刚刚准备好的热毛巾给昏睡的李星恩擦拭。
他现在安静了,眉目也变得柔和起来,看起来温润无害,令人亲近。金初晚抬手拨了拨他凌乱地贴在脸上的发丝,只是在触碰到他肌肤时又有些迟疑。
他的体温依旧滚烫,烫到就算不用任何温度计也能知道他体温如何异常。
金初晚无端的想起不久前那个闷到窒息的拥抱抬,不过很快,她又拍了拍脸让自己恢复清醒。
够了,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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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臣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金初晚已经给李星恩喂了药,顺便还找了条毛毯裹在他身上。
她知道现在应该送他去医院,但是外面雨太大了。
江臣擦干了脖子上的水渍便把毛巾扔到一边,他看到金初晚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却想起自己来这里找金初晚的目的。
他想告诉她他根本不相信她和冉贤在一起。
他们根本没有感情,就算她嘴上说什么喜欢他也不会相信,更加不会因为这种荒唐的事而有分毫动摇。
江臣薄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静默着看向别处。
他还是没有开口,因为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联系医生过来。”
江臣扫了眼李星恩,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从他知道金初晚和李星恩的相识开始,他就被困在一种名为后悔的囚室里。
他本可以阻止的,只要当初的他多关心她一点多陪伴她一些。
金初晚听到他可以联系医生,立刻用期艾的眼神望了过来。
江臣望着那样的眼神,只觉得又闷又无力。
他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接通了电话,或许因为淋了雨,他的声音也有些干哑。
他没有起伏地和医生交代病患的情况和地址,眼底却压着无尽的怨意。
他们要是不曾认识就好了。
他们要是都不认识就好了。
第63章
被江臣的喊来的医生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一路冒雨, 内心里,他已经将江臣诅咒了八百遍,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敢耽搁。
毕竟是江大少爷亲自来电。
“真希望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全部爆炸——”
夏知河一边咒骂一边拎着医疗箱爬楼。
刚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又给江臣打了两个电话确认之后才敢上来。
雨天里楼洞里看起来又潮湿又阴暗, 总之让他加班干活他哪哪都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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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初晚听到敲门声, 立刻就起身打开门。
李星恩的状态很差,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现在醒了,并且还在屋里看到了江臣, 两个人目光相对,一个苍白阴郁, 一个漫不经心。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李星恩撑着沙发的扶手静静地坐起,而江臣则是淡漠地靠着椅背,两人乍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的, 但是金初晚依旧很想抛下一切从这里逃出去。
这时响起的门铃声仿佛救星一般。
她打开门,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开门这么迅速,只见他脸色僵了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压下脸上的怨艾, 换上得体的体贴的笑容。
“你好, 请问江少爷……”
金初晚没等他说完便打开了防盗门。
“对,江臣在这里,不过生病的不是他, 而是我朋友。”金初晚说着侧身放医生进来,目光转向李星恩, “他应该是发烧了, 虽然刚刚已经吃下两片退烧药,但我看他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夏知河听着金初晚的解释, 那双细长的眼眸在屋里的三个人身上来回转着。
就很普通的房间,他那高岭之花般的大少爷明显是刚刚沐浴过,头发湿着,身上还穿着深色睡衣,而他的对面是个俊雅到令人惊艳的少年。
此时,这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他面前的女孩身上。
夏知河突然有一瞬间记不清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是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播放起最近追看的电视剧《豪门□□·不得不说的秘密》,他思考停滞了一秒又改成前段时间女同事聊到的禁忌电影《菟丝花·她爱的是他还是他》。
金初晚疑惑的看了眼面前神色诡谲的医生,她想去接过男人手中的医疗箱,但对方却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突然退后了半步,同时还不断地摆手念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江臣冷冷地扫过男人,然后目光又转向金初晚。
“不用管他。”
金初晚看了眼江臣,他现在的样子十足的慵懒,仿佛整个人都陷进椅子里,但是此刻他却用黑而沉的眸子扫向沙发前的医生。
“你最好收收脑子,不要乱想,不要乱猜,更不要胡言乱语。”
江臣的声音不大,金初晚怔怔地看了眼不断点头说“好好好,是是是”的医生,然后又回头看了眼江臣。
他正在低头喝水,好像刚刚警告别人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