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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苏愿关灯爬上床,为了不让冷风灌进来,他紧紧裹着厚被子,还伸手压了压边缘,蝉蛹似的窝好后才轻轻闭上眼睛。
  说实话,与秦西铮同寝了一段时间,哪怕腿伤那会也是在一个屋里的,相处下来早已经熟悉了彼此的存在,现在乍一分开,秦西铮和苏愿都有些不适应。
  少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总觉得室内有些过分的安静了。
  苏愿更是侧躺盯着空荡荡的身侧,许久没回过神来,直到夜很深了,寒凉的月光笼罩室内,似打了一层霜华,他才迷糊地睡去。
  翌日,不用早起上学的苏愿难得的起晚了些。
  吃过外婆给留的早餐后他才知道外公到小卖部那边转转去了。
  许久没有开门,里头的货物还要清点,顺便检查下有没有到期的商品处理一下,闲着没事干的秦西铮也跟着去了。
  美名其曰帮忙。
  苏愿上楼简单收拾一下明天出行要带的东西,这样早上就不用急急忙忙地赶时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挑挑捡捡东西还没塞满一个行李箱,其中大半是换洗的衣物,部分是他没看完的书,以及一个月前就提前发下的寒假作业。
  寒假作业苏愿已经做了大半,打算去b市空闲的时候继续将余下的做完。
  他妈妈再嫁的家庭苏愿多少也了解到一些。
  二婚的丈夫是个资产颇丰的企业家,姓余,跟原配有个儿子,可惜原配身体不大好,产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他后来一直单身,直到遇见张莹莉,两人认识才一个礼拜就闪婚了,当时震惊了许多认识他们的人。
  想了想,那个原配生的儿子估计跟他差不多大。
  不知道对方好不好相处,苏愿纠结了一下就不想了,到时候要是不想住别人家,他就回去原来的房子住就是了。
  苏愿的爸爸离婚后就彻底定居在了国外,原来b市的房子就当做是补偿留给苏愿了,同时还有一笔钱。
  至于具体有多少,苏愿没有仔细看过,那张卡跟房卡一起被他收的好好的,没再动用过,现在他打算把房卡带上。
  环顾一圈,发现没什么好收拾的了,而时间才九点多,想到小卖部那边估计有的忙,苏愿套上外套,戴上围巾,跟烤着小太阳织毛衣的外婆说了声,便徒步往小卖部走去。
  他特意选了经过旧沙场的那条路,故地重游下,只是可能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如今没有什么孩童在那玩耍,只看见几只说不上名字的鸟在沙面上一啄一啄的。
  一旁栽着的树夏季时还郁郁葱葱,如今只余稀疏的泛黄的叶子挂在枝头,风一大就被打下来,落了满地,显得有几分萧条零落。
  这一幕看得苏愿越发惆怅了,心想要不干脆明天不走了,跟张莹莉说一声就是了。
  当然,苏愿也只是想想,答应好的事情,他基本不会食言,只能怀着即将短暂分别的不舍的愁绪继续往前走着。
  换做半年前,苏愿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对俞华这个地方产生依恋不舍的情感,幸好他有外公外婆,幸好,他遇到了秦西铮。
  寒风吹得他鼻子通红,添了几分可怜的意思,垂下来的眼睫毛在精致的眼眉下撒落一片阴影,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眉目隽秀。
  落在路人的眼里,宛如隽永含蓄却韵味深长的山水墨画般。
  好不容易走到小卖部,苏愿刚进门就直奔柜台里头插着电还在保温的热水壶,将带着手套的手搁在上面取暖,这才软软地对在后面货架听到声响探出头的外公打了声招呼。
  “外公。”
  老人家看乖外孙白皙的小脸蛋藏在帽子里,进门先取暖可见是极怕冷的,呵呵地笑道:“圆圆怎么过来了?刚考完试在家休息一天多好,外头很冷吧?快趁热吃根烤肠,还热乎着呢。”
  那种被人当作小孩儿的感觉又回来了,苏愿默默将热暖的手收回,摘了毛茸茸的帽子,不想被外公觉得自己不抗冻,“还好,不是太冷,刚吃早餐没多久,不饿。”
  他左右看了半天,没见到秦西铮,疑惑地问道“外公,秦西铮呢?”
  老人将凌乱的货物码整齐,拍了几下手掌,从一旁取来抹布开始擦拭货架,边忙活边应道:“有些吃的快到期了,我让他把东西送到西巷口那边了。”
  苏愿知道外公说的西巷口是指位于那里的一处孤儿院。
  老人家开这个小卖部只是闲暇无事找点事情做而已,大半辈子在学校教育学生,虽然只是个体育老师,但是对学生的关爱并不比任何科任老师少,退休后便在学校附近盘了个小店,常常跟来店里的小孩唠嗑逗乐几句,盈利都是次要的。
  开始外公经常会送些吃的用的文具之类的到西巷口去,只是孤儿院的院长不好意思收,好几次都推辞不要,后来外公便会挑出一些保质期还有几个月到半年的吃食,借口卖不出去,她们不收放着也是过期浪费,对方这才肯接受。
  这些事情都是之前外婆跟他说的,也是因为更加深入地了解到世界上还有许多许多的人,他们兴许没有父母,兴许身有残疾,兴许吃不饱穿不暖,对比之下,苏愿已经是幸福的一员了,完全没有自怨自怜的必要,当初才没有钻进死胡同里,渐渐从父母离异的阴影中走出来。
  苏愿从柜台后走出来,默默开始整理货架陈列的东西,“他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