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他的西服大多都是偏庄重风格,以低调深沉的素色居多。
而令殷酥酥惊讶的是,摩登复古的条纹款穿在他身上,居然也没有显现出丝毫的违和感。反而让他多了几分不羁的张扬感与少年气……
很突兀的,殷酥酥被自己的联想给逗笑,弯起眉眼抿抿嘴,移开了落在费疑舟身上的视线。
噗。
少年气。
她竟然会将“少年”二字和这位长公子联系在一起,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不远处,费疑舟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殷酥酥。她本就美丽,此时旗袍加身,平添了韵味和艳色,嬛嬛一袅,婀娜多姿,舒眉展颜那么一笑,风情万种得像个妖精。
他不知她在笑什么,但她的笑容让他舒心。
这时,罗启山上前几步,面朝费疑舟恭敬地笑道:“费先生,殷小姐的这套旗袍,您看如何?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做修改,您尽请吩咐。”
费疑舟走到殷酥酥身旁,端详她一番,而后轻问:“觉得这件旗袍怎么样?”
殷酥酥愣了下,随之朝他点头,十分敬业地乖巧回答:“嗯,非常好看。”
“觉得好就好。”费疑舟弯了弯唇,朝旁边的何建勤看去一眼。
何助理顿悟,对罗启山微微一笑,客气道:“罗老师辛苦了,稍后我会将尾款打到您的公司账户。”
“难为费先生能瞧得上我,能给殷小姐做一套旗袍,是我的荣幸,谈什么辛苦。”罗启山嘴上说着客套话,忽的顿了下,又想起什么,问费疑舟道:“对了费先生,您的领带还满意么?”
费疑舟莞尔,自然而然牵起殷酥酥垂在身侧的手,置于掌中把玩。
小巧粉白的掌心,五指纤纤,被他修长宽大的掌心一裹,跟个娃娃似的。
殷酥酥脸不争气地浮起红霞,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没把手往回抽,只眼观鼻鼻观心,由这男人临场给自己加戏。
旋即便听见他开口,温淡里夹杂一丝几不可察的宠溺,说:“殷小姐亲自给我选的花色料子,当然没得挑。我哪能不满意。”
*
离开前,殷酥酥表示要将身上的旗袍换下。
女助理见她平易温婉,笑吟吟地开玩笑:“您穿这件旗袍这么好看,走出去就是咱们店的活招牌,就穿着走吧。”
殷酥酥婉拒了这个提议,进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长裤马丁靴
罗启山是大师中的大师,经他剪裁缝制的旗袍,不单是衣物,更是艺术价值极高的工艺品。费疑舟为她定制这身旗袍,目的是要她穿着去见费豫真老爷子。
如此天物,穿着一次就损耗一次,日常穿,她舍不得。
殷酥酥都打算好了。
等结束跟费家大公子的协议婚姻,她就把他送的各种天价礼物打个包,挂去咸鱼卖二手,又是一笔不菲收入。
助理姑娘从殷酥酥手里接过旗袍,小心翼翼包好,装进特制的水墨画精美礼袋。
何建勤接过礼袋,微笑着与女助理道谢道别。
离开旗袍馆,时间已近下午三点。
殷酥酥坐在迈巴赫后座,随手拿出手机,一瞧,数条未读微信映入眼帘。
点开绿色气泡软件。
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微信群“富婆孵化园”。
正好有点儿渴,她随手捞起置物架里的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子,边喝边手指上滑,查阅群里的聊天内容。
梁静:@殷酥酥姐妹,我已经和曲雁时的团队那边已经商量好了,既然热搜撤了,相关词条也清空了,那就冷处理,双方都不发任何声明。
梁静:听见没?千万别有任何动作啊!
许小芙:酥酥姐这会儿应该还和金主爸爸在一起,估计没看手机?
梁静:哦,对哦。我忘了
许小芙:吓死。幸好金主爸爸神通广大,不然这事儿的后果不堪设想。
许小芙:捂胸吐血.jpg
梁静:呵呵,喜欢拼后台,谁没有啊。
梁静:比谁的后台硬,我就问全中国有谁比费家太子爷硬!
许小芙:没谁了!【握拳】【握拳】
许小芙:@酥酥超有钱!酥酥姐你说对不对!
殷酥酥看着聊天记录,扬扬眉,完全不走心地敲字附和。
殷酥酥:对啊,费爸爸最硬,费爸爸宇宙第一硬。
许小芙:@-@咦酥酥姐你忙完啦。
梁静:引用“对啊,费爸爸最硬,费爸爸宇宙第一硬。”回复——怎么突然就上高速了?
梁静:@殷酥酥!【阴险笑】你该不是深有体会吧我的宝?
盯着手机上的这行小字,殷酥酥呆住,继而眯了眯眼睛。
深有体会?
深……
“噗!”
屏幕这边,殷酥酥反应过来梁静的弦外之音,嘴里的纯净水直接一口喷出来。
旁边的费疑舟看她一眼,不说话,取出张干净纸巾递去。
“谢谢。”殷酥酥脸又红了。她窘促地挤出两个字,拧紧瓶盖,低头胡乱擦拭着被纯净水打湿的领口。
正擦着,嘴角皮肤袭来丝丝异样。
她蓦地怔住。
费疑舟不知何时已倾身靠近,冷玉质感的指间捏着一块纤尘不染的方形袋巾,正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水渍,眸微垂,眼神专注,动作轻缓。
“……谢、谢谢。”
鼻尖满是男人身上的冷香,殷酥酥窘迫,下意识想要逃避他亲昵的举动:“我自己来。”
费疑舟却只轻声说了四个字:“不要乱动。”
殷酥酥屏息,整个人都僵住,没敢再挣扎。
须臾。
擦拭完殷酥酥嘴角的水,费疑舟盯着她,移开方巾,用拇指指腹轻轻磨了磨她的下唇瓣。
薄茧稍显粗粝的触感,碾磨细嫩的唇,令殷酥酥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他定定地瞧她,淡声问:“为什么会被呛到?”
殷酥酥卡壳两秒,回想起自己那句“费爸爸最硬”,鬼使神差往他西裤的皮带以下瞄了眼。紧接着又像被烫到般,嗖一下将眼神收回,回答:“喝水喝得太急。”
费疑舟挑眉,眼风不露声色,扫向她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
“……”殷酥酥做贼心虚,瞬间“哒”的声将屏熄灭。
费疑舟抬起她巴掌大的脸,姿态亲昵又暧昧,语调和缓:“你在说我坏话?”
殷酥酥脸色一阵青红一阵白,眼睛瞪得圆圆的,把手机藏背后,拼命摇头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殷小姐。”
他俯首贴近她寸许,轻言细语,温文端方:“成为夫妻的第一步,是互相信任,彼此坦诚。我不喜欢我的未婚妻对我说谎。”
殷酥酥被他的手指来回碾着唇,碾了足足两分钟。僵持不下,这慢条斯理又甜蜜的折磨,终于令她破防,认命道:“我保证自己没说你坏话,纯纯夸你。”
费疑舟平静地问:“是么,你夸我什么。”
“……”殷酥酥被呛了下,颇有几分欲哭无泪:“费先生,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这不是八卦,是我对你特有的好奇心。”他安静而懒漫地看着她,语速平缓如常,“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想对你有更多的了解。”
殷酥酥默,看了眼迈巴赫前排的陈志生跟何建勤,好意提醒:“说实话,我觉得你可能不是很想听到这种夸奖。”
费疑舟微挑眉:“你夸来听听。”
殷酥酥无奈,纠结几秒,声若蚊蚋语速飞快地憋出三个字:“夸你ying。”
这声量太小,费疑舟没听清最后一个字,微蹙眉:“稍微大声一点。”
殷酥酥眼一闭心一横,索性破罐破摔随便了,于是拔高音量字正腔圆地超大声:“我夸你硬,特别硬!费爸爸最硬,费爸爸宇宙无敌第一硬!够清楚了吧!”
一嗓子吼完,车厢里骤然静若死灰。
车厢前排。
陈志生:“……”
何建勤:“……”
两名见惯各种大风大浪的心腹大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是一脸的微妙暧昧加不可思议——先生果然不拿咱哥俩当外人。
这他妈也是我们能听的吗?
窒息的静默在车厢内蔓延。
费疑舟清冷的眸直勾勾盯着殷酥酥,眼神不明,左侧眉峰略微挑高几分,那表情就像在说“你很可以”。
在太子爷意味不明而又充满压迫感凝视下,殷酥酥再也绷不住。她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说:“是你自己让我大声点的。”
好一会儿,于殷酥酥而言,约莫是半个世纪那样长。
体面的绅士都有情绪稳定这一特征,涵养极佳,费疑舟更是其中翘楚。最终,他牵了牵唇,散漫自若对她的夸奖给出了点评:“这个夸奖倒是挺新颖,多谢。”
殷酥酥汗颜,硬着头皮回:“您客气了。”
迈巴赫驶往樟树巷的路上,前半程,后座的两人相邻而坐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再说话。
进入后半程时,殷酥酥瞧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不经意间一抬眸,正好看见一座百货大楼外侧的巨型香水广告牌。
画面中的女人身段极其曼妙,涂裸色口红,束一丝不苟的高马尾,眼神冷酷,气场十足,最简单的白色轻纱也被她演绎出了万千风情。
是秦媛。
殷酥酥回忆起吃午餐时费疑舟那些语意难辨的话,心头不由打鼓。她转头望向身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