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生略微蹙了下眉,“殷小姐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没什么,就随便打听一下。”殷酥酥呵呵干笑两声,旋即又道:“只是在想,你是费疑舟的专属司机,又是贴身保镖。收入肯定不会低。”
说着说着,陈志生就看见这漂亮姑娘伸出一只纤白的右手,在他眼皮底下比出三根手指,满脸打探:“这个数总有吧?”
“……”
陈志生无言片刻。随后道:“您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吧。”
听他这么说,殷酥酥也懒得绕弯子了。她不再打糊涂拳,冷不防从兜里摸出手机。翻出相册里一张照片就展示到陈志生眼前,兴冲冲地问:“阿生啊,你看这小姑娘怎么样?”
陈志生目光扫过手机屏。
照片里的女孩子不过二十一二岁,长发乌黑笑容腼腆,水灵灵的眼眸里藏着一丝浅浅的羞怯,楚楚动人。
陈志生眸光停滞几秒,而后克制守礼地移开,如实回答:“挺好看。”
“是吧是吧,好看吧!”殷酥酥想起小芙成日碎碎念要她帮忙张罗男友,不禁笑容满面,“把她介绍给你当女朋友怎么样?”
陈志生没有搭这句腔,目光淡淡掠过殷酥酥望向迈巴赫的后座位置,冷静又寡淡地说:“殷小姐还是快点回车上吧。太久见不到你人,我家老板会想你的。”
殷酥酥:“……”
不想聊天就直说,有必要讲这么惊悚的笑话吗?
红娘没当成,殷酥酥心里有点气馁,最终收起手机默默地回到车里。
刚一坐定关上车门,耳畔便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说:“你想给阿生介绍女朋友?”
“对啊。”殷酥酥直言不讳,夸起许小芙来顿都不顿一下:“我有个小助理。温温软软,性格特别好,长得也漂亮可爱。我看跟阿生挺合适的。”
费疑舟:“阿生没有同意?”
“他看了我这里的照片之后没说话,难道没看上?”殷酥酥有点气,不满地嘟嘴嘀咕碎碎念:“我家小芙多好呀,人美心善。哪个男人要是瞧不上我家小芙,才真是瞎了眼。”
她这副腮帮鼓鼓气呼呼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仓鼠,分外可爱。费疑舟凝视着她精致的侧颜,平和道:“不是瞎眼。阿生入职时跟我签的合同是二十四小时制。也就是说作为贴身保镖,除开特定假期以外,他的所有时间都属于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谈恋爱。”
“啊?”殷酥酥惊了个呆,替陈志生抱不平道:“你也太压榨人了吧!”
资本家果然没人性!
费疑舟淡淡地继续:“可他年薪百万。”
“……”ok,fine,资本家也不是完全没人性。
殷酥酥的沉默震耳欲聋。她一脸无语加艳羡,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说:“您还是继续压榨他吧。”
费疑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你如果想让陈志生和你的助理接触,需要先得到我的准许。”
殷酥酥愣了一下,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在逼近,想当然道:“那你快准许呀。”
男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须臾,慵懒一挑眉,笃悠悠地问:“我准许这件事,那你用什么来交换?”
殷酥酥被他问懵了:“你想我用什么交换?”
车厢里眨眼间再次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费疑舟倾身贴近她,薄唇距她红润的唇瓣仅隔半指距离。
“比如,我想你同意我现在吻你。”
第31章 chapter 31
*
费大公子说这话的语气, 依然矜平自若,没有半分的轻浮之态,仿佛不是在向她索吻, 而是在礼貌请求她一件再常规不过的事。
殷酥酥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清澈的眼眸瞪得圆圆的,热潮自心间蔓延开,席卷了她的耳垂和双颊。她慌乱不已,条件反射往后躲避,想要逃开他。
可费疑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手臂往后固住她的腰, 将她圈禁在这个只属于他的逼仄空间内,与他面颊相贴,鼻尖相触,彼此之间呼吸缠错。
殷酥酥逃不开躲不掉, 心中仿佛藏了一只小猫, 拖拽着一只毛线球, 调皮地东西乱窜, 将她一切思绪搅成团乱麻。
因而心跳也变得急促, 两颊的绯色也更加娇艳瑰丽, 犹如偷食禁果被发现的夏娃。
在男人笔直露骨的注视下, 她终于完全破功, 再难维持平日里假装的温驯淑女姿态。羞红了脸轻斥:“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也不要总是说这种话来戏弄我。”
费疑舟低垂着眼帘直直瞧着她, 手臂力道半分不松,语气却懒耷耷的漫不经心,说:“你觉得是玩笑是戏弄, 但如果不是,要不要同意?”
他身上的气息如雨后山林般清冽, 丝丝缕缕缠绕在她的鼻息中,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殷酥酥瞪着他,两腮通红,话音出口也不再流畅,是种带着悸动的磕巴: “那个,我仔细想了一下,介绍对象这个事还是得先问问我家小芙的意见。姻缘强求不来,先不了。”
她家小芙虽然隔三差五就念叨想要个男朋友,但是现在的年轻小姑娘,今天是一出明天是一出,喜好说不清,万一双方无意,她就是白做工。
陈志生优质归优质,小芙也不一定入得了眼。
费疑舟目光瞬也不移地瞧着殷酥酥,见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眼底不禁漫出了一丝笑意同趣味。
他向来不爱勉强,自然也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提出要她吻他,不过是心血来潮,忽然就想看看这个女孩脸红无措的样子。
这妩媚的娇态果然半点没令他失望。
如此。如此引人入胜。
几乎令他移不开眼。
几指之遥,殷酥酥无法窥见费疑舟的心境。她只是感到紧张而羞窘,因他霸道又温柔的姿势,因他格外专注的眼神。
话说完,半天等不到太子爷发出回应,她窘促地轻轻咬了咬唇瓣,只好再次出声,以试探提醒的语气:“费先生……”
费疑舟搂紧她柔软纤细的腰,微扬眉,不待她说出下文便先一步打断:“又忘记自己应该叫我什么?”
殷酥酥迟迟地回过神,脸色更红几分,顿了下,好几秒才嗫嚅着轻唤:“先生。我已经说了不再给阿生介绍对象,我不要求你准许他谈恋爱。所以你也不能再要求我亲你。”
这番话说到最后几个字,语音已低得几不可闻,宛若蚊蚋的低喃。
费疑舟定定地凝视着她。倏忽莞尔,既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她分外讨喜。
他说:“我对我父母还有一帮弟弟妹妹的说辞,都是你我相恋已久,秘密交往已经数月有余。可看看你,脸皮薄成这样,随便两句话就会窘迫得脸红,我家里那些都是精明人,怎么让他们信服我的说法?”
“呃……”听完这些话,殷酥酥眨了眨眼睛,望着他诧异地脱口而出:“秘密交往了好几个月?你是这样告诉他们的吗。”
“是的。”费疑舟微颔首。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殷酥酥微拧眉,语调听着有些急切,“这都马上就要回去见你的家人了,我们两个的所有说辞必须统一,绝对不能有出入。到时候如果我不留神说错话,穿帮了怎么办?”
殷酥酥向来敬业。她心里有杆秤,掂量得清清的,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和费疑舟协议结婚应付费爷爷,就必须把每个细节都尽量完善,做到最好。
绝对不能被费家的人看出端倪。
否则她可不好意思拿他那么多资源资产做报酬。
费疑舟注意到她眉眼间的那丝忧色,道:“你放心,即使穿帮,我允诺你的所有事也不会食言。”
殷酥酥摇头:“我不是怕你食言不守信用。”
费疑舟问:“那你怕什么。”
“我怕你没法跟你家里的长辈交差呀。”殷酥酥神色认真,“如果费爷爷和你父母发现我们联合起来骗他们,应该会对你很失望。你不想的吧。”
最优秀的孩子,会拥有长辈们最高的期望,也会承受最严苛的要求。
他这样耀眼的人,更是从小如此吧。
殷酥酥在心里想。
费疑舟的视线在她脸上端详,略微意外地觑见了她发自内心的毫不虚假的关切。
那一刻,他的心情因这个发现而变得轻盈。又很淡地牵了牵嘴角,徐徐道:“你说得对,为了瞒天过海天衣无缝,我们确实应该统一说辞。”
“是的。”殷酥酥扭头往车窗外打望了眼,“趁着何助理还没回来,我们赶紧来再来对一遍剧本。这样吧,现在我来问,你来答。”
费疑舟浅笑:“好。”
殷酥酥:“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费疑舟静了静,盯着她意味深长地回答:“九年前。”
“……”这个答案直令殷酥酥被呛了下,诧异瞠目:“不是。能不能逼真一点,有必要把时间线拉这么长吗?”
费疑舟的面色波澜不惊,从容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越久,越能说明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够多也够深入,结婚这个决定是出于双方深厚的感情基础以及深思熟虑的考量,而不是一时冲动。”
殷酥酥默。
他这个回答解释,实在合情合理。
殷酥酥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暗搓搓记下这个答案。紧接着又问:“那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费疑舟眼睛看着她,目光无端显得有些悠远讳莫,让人难以洞悉:“相识于一场公益演出。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是演员,我是观众。”
殷酥酥仔细地听着、全神贯注地记着,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噗嗤一声,抱歉道:“等等,蹬蹬蹬。不好意思我需要打断你一下。我突然反应过来,九年前我才十七岁,如果告诉你的长辈们说我们那个时候就认识,岂不是早恋?”
费疑舟平静地凝视着她,片刻才问:“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个时间线应该怎么比较合理?”
殷酥酥潜心琢磨了会儿,心里有了主意,回答道:“这样吧。你就说我们认识了两三年,是在一场宴会上面遇上的。这样的故事,真假参半,可信度应该会更高一些,你觉得呢?”
费疑舟眸光逡巡着她细而弯的眉、杏仁儿般的眼、高挺小巧的鼻头,最后落向它饱满粉润的唇瓣。
他眼瞳中的色泽微不可察地转深一度,回应她的话语却依旧口吻随性,说:我觉得倒也可以。”
“好,那就这样说定。”
殷酥酥应着,低眸摸着下巴继续思考,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竭力想填平所有可能的破绽,将他二人的故事编排完整。猛然间,她又想到什么,忙忙问:“那如果你家里的谁忽然问我,我跟你之间是谁追的谁,我又怎么回答?”
并非殷酥酥想太多。撇开长辈们不提,她没忘记这位大公子底下还有足足六个兄弟姐妹。名门的长者们或许不八卦,可那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就说不清了。
一切细节,务必研究到位。
闻言,费疑舟静默两秒,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道:“所有你觉得不好回答或者拿不准答案的问题,你都可以推给我。”
殷酥酥一忖度,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大眼一亮,赶紧欣欣然地提议:“那这样吧。我们俩约定一个暗号。只要我遇上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我就给你打暗号。你来帮我说。”
费疑舟:“嗯。”
“ok。”殷酥酥低眸思量起来,细白指尖一边竖起,无意识敲敲自己绯红的脸蛋,一边自言自语:“约定暗号。那约定一个什么样的暗号呢?”
费疑舟安静地凝视着她。自上而下的角度俯视下,可见她后颈雪白。略略低头的动作,使得姑娘的后脑勺与背脊之间形成一条优雅流畅的曲线,左后肩处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不足米粒大小。轮廓圆润,形似朱砂,落在瓷白偏粉的皮肤上。恰如红梅点雪,显出几分勾人的性.感。
费疑舟目光落向那枚精致小痣,看得怔然有些出神。几乎是自己都未察觉的举动,他蓦然微抬右手,中指指腹轻柔地、怜爱地、若有似无地抚过那粒艳红的小巧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