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费雯曼霎时目露欣喜,明眸晶亮晶亮:“真的?酥酥你也喜欢做粘土娃娃?”
殷酥酥见费雯曼是这反应,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终于打消完,含笑回答:“一点小爱好而已。”
“那太好啦。”
费雯曼的社交圈子里,都是些和她一样的大小姐,富家千金闲钱多得用不完,年轻点的热衷高奢珠宝高奢包,或者买星给爱豆命名,年长点的喜欢追求高雅艺术买古玩,还真极少有人对廉价又费时间的手工粘土感兴趣。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同龄人,六小姐又是惊喜又是感动,欢欣鼓舞,赶忙掏出手机往殷酥酥面前一举,喜滋滋道:“来酥酥,我们加个微信,大家都是手工爱好者,以后多探讨呀。”
志同道合者一拍即合。殷酥酥恭敬不如从命,笑嘻嘻地应:“好。”
*
殷酥酥的见家长之旅,最终以她和费六小姐也互加微信成为了彼此的微信好友,宣告圆满结束。
回程之前,费疑舟本来提议开帕加尼送殷酥酥回家,遭到了殷酥酥的果断拒绝。
她一脸严肃地说:“我公寓就一个车库,把这台车开回去,那我的cla怎么办?总不可能不要了直接扔大街上。”
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她可不能做铺张浪费的罪人。
费疑舟拿倔强的殷酥酥小姐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就先开你的cla走,帕加尼先送回我那儿。”
殷酥酥本来都想点头同意的,可心思一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于是迟疑着小声嘟囔:“但是……怎么说呢。虽然,我强调一下,我绝对不是见钱眼开贪图你这台车哈。只是,这台车我们毕竟也没签什么协议,你开回你那儿,万一后面你后悔不给我了怎么办?”
费疑舟听得想发笑,又是无奈又是无语,淡淡回她:“周一我们俩就会去公证结婚,领完证,你当然也会搬到我那儿住。同一个屋檐下住着,还怕我赖得掉账?”
殷酥酥微惊,脱口而出:“领完证我还要搬到你那儿去住?”
费疑舟:“不然呢,婚后直接分居吗。”
“……”好的吧。
婚后同居,确实天经地义。于情于理都没丁点儿毛病。
殷酥酥虽感到惊悚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点了点头,与大公子约定好“周一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后,独自驱车离去。
前脚刚回到樟树巷的公寓,后脚就接到了经纪人梁静同志打来的电话。
听筒里,梁姐的语气兴奋而雀跃,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你公公婆婆好相处吗?”
殷酥酥往沙发上一瘫,瞪着天花板有气无力道:“才见一面,彼此性格都没完全展现,看不出来往后好不好相处,不过倒是客客气气的,都蛮和蔼。”
“那很好呀。”梁静松了口气,替好友感到高兴,“我本来还很担心,怕你遇到刻薄公婆看不起人,受委屈。”
殷酥酥想了想,很快便斩钉截铁地回答:“人与人相处是看性格是否合得来,但是费疑舟的父母不会是刻薄的人。唉,这么说吧,费疑舟他们这个家族挺特别的,人人都很谦逊友善,非常的有涵养有情怀,和我们平时想象的那种豪门不太一样。”
梁静听得低笑出声,打趣她:“瞧你,还没过门儿呢,就把婆家夸上了天。咱金主爸爸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殷酥酥脸微热,窘迫道:“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真实表达出来而已。才没有故意帮他和他家里人说好话。”
“好好好。”梁静不逗她了,语气柔和地说,“快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是上午领证?”
殷酥酥回答:“是上午。”
“那快睡觉吧,明儿一早起来吃个早饭画个淡妆,给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梁静柔声,“我家宝明天一定要做民政局最靓的崽。”
殷酥酥:“正式上岗多做一份工而已,靓不靓不重要。”
“你怎么想都行,只要不紧张平常心就好。婚后是不是要搬去和费疑舟同住?”
“嗯。”
“哦,那这段时间我就少给你接零活,先给你腾点儿时间好好适应一下。”
“谢谢姐。”殷酥酥弯唇笑,“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两个姑娘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殷酥酥发了会儿呆,想到自己明天就要和费疑舟公证结婚,她仍有几分不真实的虚无缥缈感。
仿佛在做一场豪门美梦。
放下手机,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一看,发现微信收到了一条新消息,发信人是费疑舟。
英俊多金大帅比:【明天上午10点,记得带上相关证件。】
看着这行文字,殷酥酥心口略微发紧,指尖悬停屏幕上方,僵滞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过去:【好的。】
*
领证时间早已由何助理提前预约好,因此,第二天殷酥酥和费疑舟的领证的过程,十分顺利。
由于两人今天的工作都格外繁忙,所以在拿到结婚证后,他们甚至没有时间一起吃午餐。
分开时,费疑舟坐在黑色商务车的后座,绅士而平和地对殷酥酥说:“我的私宅在城南,今晚收工以后发一个地址到我手机。今天我有几个会议,事情较多可能走不开,何助理会在你收工后准时过来接你。”
殷酥酥本来想说也不是领证第一天就非要住一起,但话到嘴边滚了一圈,还是没能出口,只能干笑着搭腔:“好的,您怎么方便就怎么安排,我没意见。”
费疑舟又道:“你工作忙,行李来不及可以不用收拾,我替你备了少部分衣物和日用品,人到就行。”
闻听此言,殷酥酥眸光忽地微跳。
确实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场协议婚姻,他竟会替她考虑得这么周到细致。
殷酥酥静默了会儿,轻声道:“谢谢你。”
“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费疑舟说,“平时有事找我,发短信息发微信,或者打电话都可以。我的私人号码就是你存下的那个,工作号我稍后用微信发到你手机上,你也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殷酥酥本来想说,工作号没必要存,有个联系方式就足够了。但抬眸对上他深邃安静的眼神,又默默把这话咽回去了,转而乖乖点头:“好。”
聊完,便拿好各自的结婚证各归各位。
他回去当他的高高在上大总裁,她回去演她的悬疑小网剧,彼此之间互不打扰,也互不干预。
今天网剧的摄制工作不太顺利。
一个与殷酥酥对戏的配角演员始终不在状态,一场哭戏,戏从傍晚拍到晚上八点,ng数百次,直到八点半时,导演实在忍无可上了眼药水,才终于勉强拍出一条能用的底片。
收了工,卸完妆,殷酥酥迎着秋季的晚风走出片场,果然又看见那辆熟悉的纯黑色迈巴赫。
今晚无星无月,夜空的颜色尤为深,蓝得浓郁而悠远。
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殷酥酥赶忙鬼鬼祟祟跑到迈巴赫边上,拉开车门、调整好嘴角的微笑弧度,准备招呼一声“何助理晚上好”。
哪能想到,一抬头,发现来接她的并不是儒雅英俊的助理先生。
而是她新上任的大佬老公本人。
殷酥酥:“……?”
殷酥酥很机敏,动作飞快,三下五除二嗖的一下跳上车,关好车门转过脑袋,表情呈现出标准的“目瞪口呆”状,低呼道:“你不是说你今天很多会要开,让何生来接我吗?”
费疑舟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原本低垂着,在浏览平板电脑上的会议纪要。闻声,他视线从平板上移开,懒懒漫漫落在身旁那张错愕素净的漂亮脸蛋上。
“我是比较忙。”他语气自若地回她,“但是新婚头一天,抽空来接太太下班,可以向你展现我的良好素质。”
殷酥酥默,心想您老人家素质挺高,求生欲和表现欲也挺强。
开场白结束,两厢便没了话,车厢内陷入一阵寂静。
驾驶室里的陈志生往中央后视镜里扫了眼,只觉气氛微妙。很快复又收回目光,发动了汽车引擎。
迈巴赫平平稳稳地驶上大路。
殷酥酥一天时间里完成了从“单身贵族”到“已婚美女”的身份转变,又拍了十几个小时的戏,这会儿困得厉害,眼皮都快睁不开。上了车没事儿干,干脆斜斜趴在车窗上,边看着车窗外倒退如梭的街景,边懒洋洋地打盹儿。
盹啊盹,盹得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身边的男人问话,说:“你有没有什么面料过敏?”
“唔……没有。”殷酥酥使劲睁了下眼皮,回答完,顺带打了个哈欠,随口反问回去:“你问这干什么?”
费疑舟:“我刚让管家更换我卧室的床上用品,换了套全新的。”
“?”殷酥酥呆住,睡乱的鸡窝脑袋调转方向,重新看回费疑舟,眼神茫茫然:“你换你房间的床单被套,跟我有没有面料过敏,有关系?”
费疑舟看了她一眼,反问:“从今晚开始我的床就要分你一半。没关系?”
殷酥酥:“。”
“这位小姐。”费疑舟很冷静地曼声补充,“麻烦你收起这副见了鬼的眼神。向你科普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合法夫妻,理所应当,同床共枕。”
殷酥酥:本来以为会有个几天的缓冲期,第一天就要同床共枕?
这么秃然的吗!
第37章 chapter 37
*
同床共枕……
殷酥酥听见这个词,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反驳怼他两句,可瞪着眼睛鼓着腮帮思索一圈,完全找不到能用的话。
反驳。
反驳什么。
别忘了, 她和费疑舟今天上午才去领的证, 红色小本本一式两份,她的那份这会儿正搁包里放着呢。
合法夫妻,持证上岗。
也就是说,这位大公子从今以后就是她有名有份受法律保护的“丈夫”,有极其正当的理由跟她盖同一张棉被睡同一张床。
殷酥酥是副温吞吞的性子, 有时候甚至还有点迟钝,梁静早些年刚和这姑娘接触时就说过,她这个性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好胜心弱、不为难自己不内耗,坏的是太不操心, 遇事慢半拍, 火烧眉毛了才反应过来烫。
比如说这会儿。
在费疑舟说出“同床共枕”这个词之前, 她靠车窗上打着盹儿, 迷迷糊糊神思乱飞, 一会儿研究自己明天的三场哭戏怎么演, 一会儿琢磨最新接的小红书软广代言怎么拍, 甚至还抽空回忆了一下费家祖宅里那只黏土娃娃的细节做工。
完全忽略了“履行夫妻义务”这件事。
“确实, 结了婚当然要睡一起。”
殷酥酥脑子里乱糟糟,胸腔内心跳飞快, 慌得跟马上要去参加高考似的。但她表面上还是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捋了捋刘海格外轻淡地回答:“我身体健康无任何过敏源, 床单被套换什么料子都行,您随意。”
费疑舟岂会看不出来她装模作样, 心下好笑,明面上倒也不拆穿,懒洋洋地接着问:“那你对床上用品的颜色有没有特别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