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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费家大公子这边刚从另一间浴室洗完澡回到主卧,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就听见浴室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头推了开。
他动作稍顿,慢条斯理地转过头。
白色热雾蒸腾而出,年轻姑娘白皙素净的脸蛋上方裹着干发帽,杀气腾腾登场,一只手拿勺子,另一只手还拿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小碗。
造型十分滑稽。
“洗完了?”费疑舟随手将毛巾放到旁边,迈着长腿不紧不慢走到她跟前。
觉得她脑袋上的粉色小帽子扎眼,他顺手取下,那头浓密乌黑而又湿润的长发便瀑布似的披散下来,垂落在她肩头。
他以洁净五指穿插过她湿密发丝,姿态亲昵至极,淡淡地说:“头发还是湿的。这样睡觉会感冒,把吹风机取来,我给你吹。”
殷酥酥侧过头,用这辈子最平静的表情看着他,也淡淡地说:“你说吧,你今晚是不是压根儿就没醉。”
费疑舟端详着她,微挑眉:“费云琅跟你打我小报告了?”
“……”你个好色禽兽在洗手间里都给我装摄像头了?
殷酥酥被噎住,沉寂了足足三秒钟,才无比镇定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今晚喝醉到底是不是装的?”
费疑舟平静道:“我装的。”
殷酥酥确实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坦然,一时双眸微瞪,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石化三秒,然后才又接着发出灵魂质问:“你为什么装醉骗我?”
费疑舟依然平静道:“因为这样,你会主动跟我说话聊天,照顾我,亲近我。”
“……”殷酥酥那个怄火呀,差点儿气得舌头打结,“所以、所以你完全没有喝醉,完全不存在什么酒后乱性酒后冲动,刚才你做那些事,全部都非常清醒?”
费疑舟:“对。”
很好,把她当个猴儿一样戏耍玩弄,大少爷的恶趣味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殷酥酥闭上眼睛,非常缓慢地做了个深呼吸,语速平缓道:“是你理亏在先,不能怪我了。”
费疑舟微怔,还没得来及思考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有何深意,眼前便有什么飞快闪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左脸颊的一阵冰凉湿意。
“……”大公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抬起左手,轻轻往脸上摸了下。
糊了满手的面膜泥。
费疑舟蹙眉,启唇道:“殷酥酥你……”
话音未落,右边脸颊也是一凉。再然后是额头,鼻尖,下巴。她气恼之下恶向胆边生,直接二话不说,把碗里剩下的所有面膜给一股脑糊到了他脸上。
糊完,殷酥酥满意了,定睛端详自己的作品两眼,满脸都是即将破功的笑色。
费疑舟盯着她,一言不发,抬手就要去抓人。
她早有防备,灵巧地往旁边闪开,眼眸里笑意盈盈:“这款面膜修护抗衰,适合你。使用方法是抹匀之后敷二十分钟再洗掉,我免费送你用。不用谢。”
费疑舟动都不动,站在原处眉眼淡漠,只轻描淡写说了两个字:“过来。”
他身上自带上位者的强势气场,不怒也冷峻自威,再平静的命令,也能教人打心眼儿里生出惧意。
殷酥酥本来笑得闹得正开心,骤然被他气场一震,瞬间就僵住了。心脏乱跳几下,暗暗道糟糕。
今晚与他相处,整体氛围太放松,加上又已经见过他销魂彻骨沉迷那事的一面,她有些忘形了。
心头一阵打鼓,殷酥酥抿抿唇,担心他动怒怪罪,已经在肚子里准备好了道歉要说的好听话,挪着步子走过去。
他人在光明处,但五官背光,暗影描摹下的轮廓比往日更深刻。
在那一刻,殷酥酥看着费疑舟,莫名冒出个念头——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是统筹众生的角色,高高在上,哪怕她给他抹了满脸的面膜泥,哪怕他也会沉迷她美色,哪怕他也会臣服于情潮。
两人距离缩近,殷酥酥心虚,耷拉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战战兢兢不吭声,等候发落。
费疑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继而便伸手握住她胳膊,将人一把贴入胸怀。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他这么说着,语气依然平淡。
殷酥酥却兀然涨红了脸,微弱地低咛一声。
刚洗过澡,她身上只裹着一件丝质浴袍,打底的衣物全都没来得及穿。所有皮肤,就这样亲密无间地与指上薄茧相接,暧昧地向彼此传递去各自体温。
“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为什么这么不乖。”他垂眸注视着她,每个字音都轻而浅,这样矜平自若的神色与从容不迫的口吻,根本教人无法想象他此刻在对她做什么。
殷酥酥根本说不出话。
她脸色如火,双眸已有些不清明了,整个人使不上力,甚至连站都要站不稳。身体踉跄着往后,要摔倒之前,被他勾住腰,直接单手给提抱起来,踏步进浴室,放在了水迹斑斑的洗脸台上。
她身上的丝绸浴袍瞬间被水打湿。
洗漱台旁的墙上是抽拉式洁面巾,费疑舟随手扯过一张沾了水,递给殷酥酥。
“给我擦干净。”他低哑地命令。
殷酥酥这次不敢再拒绝,颤着手接过来,胡乱往他脸上擦拭,抹去面膜膏。
人要被他折磨到发疯。
他唇吻着她,细腻而温柔。
但还有比他的吻更细腻,也更温柔的。
抽丝剥茧,剥开蜜柚。
她终于流下泪,指与趾用力蜷缩,齿尖紧紧咬住下唇,一只手往后攥紧毛巾杆,另一只手的细白五指,用力捉紧他的腕骨。
想要躲,想要逃跑。可人被他锁得死紧,纹丝不能动。
过了不知多久。
殷酥酥细眉紧拧,眼泪一行一行往下流,这味道陌生又强烈,她招架不住,最后的最后,只能依偎在他怀里无助地哭,像暴风雨中被恣意吹打的叶,鼻腔里发出哼唧音,听着既妖媚又可怜。
长发湿漉漉的,几绺几绺黏在脸颊上,费疑舟垂眸看着她,只觉这模样实在柔弱,美得招人心疼。
他眸色柔几分,耐着性子温言软语哄了会儿,随后便在她耳畔道:“这下你应该记得很清楚了。”
“……”殷酥酥倔强地抿唇,哭得停不下来,不想理这可恶的坏人。
“我对你向来有耐心。”费疑舟亲了亲她的唇瓣,紧贴着她,嗓音低得有些哑,“不过你要乖一点,别总是惹我。记住了么?”
第47章 chapter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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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后半程, 第一次体验生理高潮的殷酥酥羞窘又无所适从,郁闷得想死,赌气不愿跟费疑舟说话, 他也好性, 由着她不声不响不搭理自己,上了床,自觉从背后把人裹进怀里,拥着她安然入眠。
次日醒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费家大公子已不见踪影。
殷酥酥起床收拾自己, 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正护肤,忽听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
她抹着面霜过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佣人阿姨, 还推着一架床品车, 不由狐疑, 笑笑, 礼貌地询问:“阿姨, 你是现在要进来打扫吗?”
奇怪, 平日主卧打扫, 都是在她和费疑舟双双出门之后。今天怎么这样早?
佣人阿姨也朝她笑, 说:“费先生说床单脏了,临走前吩咐我立刻上楼更换。”
简短的一句话, 成功令某些沉睡的记忆苏醒。
殷酥酥脸莫名滚烫,没再多说,埋下头默默侧身站旁边, 让阿姨进来。
阿姨推着床品车径直走到黑色大床旁边,弯下腰, 手脚麻利又迅速地更换起来。
殷酥酥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抓狂。
她当然记得这张床单昨晚是怎么弄脏的。可那个讨厌的男人,那个外表看起来清冷谦润,骨子里恶劣到极点的男人,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就让阿姨进来换床单。
摆明了是在提醒她,不可以忘记。
他不许她忘记。
“……”她烦躁地揪了揪头顶那簇呆毛,强挤出笑颜对阿姨道谢,之后便换好衣服出了门。
到了片场化好妆,殷酥酥两个对手戏演员排了会儿戏,之后便坐到旁边候场。
正温习着剧本,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殷酥酥抬头,脸上立刻漾开一抹笑,喜滋滋道:“梁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有事儿跟你说。”梁静随手从旁边拖来把椅子,往殷酥酥身边一摆,弯腰坐下,继而便略微压低声,在她耳畔道,“你还记得上次你给我发的聊天截图吗?”
殷酥酥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每天给你发那么多八卦截图,你说的哪张?”
梁静忍住对她翻外白眼的冲动,嘴巴凑近她耳朵:“就是向雨琳要给你介绍新戏角色这件事。”
“啊。我想起来了。”殷酥酥恍然,继而又不解地皱眉,“可是,你后面让我回她‘档期安排可能不太合适’,我已经给婉拒了呀。”
梁静闻言,冲她做了个耸肩瘪嘴的表情,慢悠悠道:“今早上,陈岳阳给我打了个电话,你猜跟我说怎么个事?”
殷酥酥知道陈岳阳,认真说来,两人也算是一个公司的“同事”。这位陈岳阳前辈,圈内人送外号“头条教父”,倒不是说他自己喜欢上头条,而是这位经纪人大拿极其擅长以包装炒作的手法来造星,也是如今华壹一姐向雨琳的经纪人。
陈岳阳和梁静在公司里的关系,其实与殷酥酥同向雨琳相差无几,都是点头之交,碰上面了礼貌疏离地打个招呼,私下毫无联系。这位教父突然致电给梁静,会是因为什么事?
殷酥酥感到奇怪,问:“他找你什么事?”
“过几天向雨琳的新片《三生花》就要上映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梁静往椅背上一仰,端起殷酥酥放在桌上的热水杯,蹭了口,顺带加了句,“接到电话就赶出门,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渴死我了。这水你给我了,待会儿我再重新给你倒一杯。”
“没事儿你喝,慢慢儿的别呛着。”殷酥酥口中应着她的话,“那部电影我知道,昨晚片方不是还买了个热搜挂微博宣传吗。不过,说实话,这片子本身题材就是文艺爱情片,比较小众,各个平台的期待值和热点指数都不高。”
梁静扬眉,说:“陈岳阳打电话给我,说明天《三生花》会在京城mg环球影城举行首映礼,想邀请你出席。”
“我?”殷酥酥闻声,顿感诧异,“我一不是主创,二和这些主创都不熟,为什么会邀请我参加?”
梁静喝了口热茶,笃悠悠地说:“这事儿你如果单独看,那确实挺难理解,但你如果把这事儿,跟向雨琳两次给你发消息都结合起来看,那就非常明朗了。”
殷酥酥本来还很茫然,但经梁姐这么一提点,她脑瓜子瞬间就一片清明。两手一拍,惊愕地压低声:“向雨琳团队想跟我们交朋友?”
梁静不置可否,眉峰懒懒那么一挑,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殷酥酥思索了会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于是问:“那照你的意思,向雨琳和陈岳阳递出来的这根橄榄枝,咱们接还是不接?”
“向雨琳这个时候凑上来贴贴你,明显就是看中你现在今非昔比。”梁静语气平常,“向雨琳多精啊,想跟你亲近,最好呢是能成为朋友,再不济也想当个塑料姐妹,毕竟秦媛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和你做朋友总好过将来跟你成为敌人。我把话撂在这儿,等着看吧,向雨琳只是个开始,往后突然跳出来想跟你当朋友的大腕儿绝对还多得很呢。”
殷酥酥听完梁静的话,思忖了会儿,点头,深以为然,又道:“可是我跟向雨琳前辈毕竟是一个公司的,大家师出同门,她这么主动,我要是一直不搭理,好像也不太好。”
梁静回答:“她都找你三次了,都说事不过三,你一直推阻确实不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