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疑舟侧眸看她一眼,淡声应答:“我身体素质还不错,倒是你应该多运动增强体质。”
殷酥酥:?
殷酥酥蹙眉:“为什么?”
费疑舟平静地说:“经常做到一半就体力不支昏过去,第二天起来腿永远都是软的,不是体质太弱是什么。”
“……”听见这番虎狼之词,殷酥酥本就红透的脸愈发滚烫,温度飙升,几乎可以煎熟两颗鸡蛋。
她羞窘欲绝,恨不得原地挖个孔把自己埋起来,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脱口而出,睁大了眼睛反驳道:“谁告诉你我是体力不支才昏过去!拜托,我是个女艺人,每天都有健身任务,我身体可好了,明明是因为……才昏过去好不好!”
话音落地,费疑舟眸光里霎时漫出一丝兴味,盯着她轻轻挑了下眉,“因为什么?”
殷酥酥脸上的红潮已经蔓延向耳朵脖子根,上齿轻轻咬住下嘴唇,窘迫瞪着他,说不出话。
“因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轻描淡写,信步朝她走去,双臂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将她拥入怀中。
殷酥酥气鼓鼓的,脸色血红,还是不吭声。
费疑舟便微垂首,薄唇轻轻含住她绯红可爱的耳垂,轻声,明知故问:“太爽对不对?”
他嗓音沉沉的,酿着一丝鼻腔音,性.感又低柔,陈年烈酒般灼烈。钻进殷酥酥的耳朵鼓膜,直令她全身的皮肤都似要被燎着了般。
答案被如此露骨直白地揭晓,她耳根子顿时起火,羞恼地抬手捂住他嘴,不许他再说出令她臊得发慌而难为情的话。
费疑舟心情极佳,嘴角扬起浅淡温柔的笑意。顺势捉了她纤白的五指落下一吻,还微启薄唇,调.情似的轻咬了口。
殷酥酥让他一咬,更加心慌意乱,忙不迭地想把手往回抽。
费疑舟指骨下劲,拽着她也盯着她,怎么都不许她躲。
就这样腻歪着拉锯了会儿,殷酥酥看眼墙上的挂钟,估摸着老爸老妈差不多快要回家,便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低嗔:“好了,我爸妈快回来了,估计晚上我爸还想和你再聊会儿。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我去给你倒茶。”
费疑舟执着地牵住她双手,视线亦瞬也不移地锁住她,淡淡地说:“我不想喝茶,只想时时刻刻看见你。”
殷酥酥双颊温度就没下去过,闻言心里泛起甜意,嘴角弧度不自觉地上扬些许,口中却故作严肃道:“好啦,别闹。一会儿爸妈回来看见,会觉得你不正经。”
费疑舟低嗤,修长手指缓慢捻着她细嫩的耳垂:“等叔叔阿姨回来,我知道收敛克制。再者说,我本来就从未用‘正经君子’标榜过自己。”
殷酥酥拍开他使坏的大手,又问:“那你想不想趁现在参观一下我的卧室?”
这个提议出口,倒是意外地使大公子产生了兴趣。
他清冷深邃的眸光微动,静默片刻,回她道:“等要睡觉了再参观。”
殷酥酥不明白:“反正这会儿没事干,现在参观也是一样的呀。为什么要等睡觉?”
费疑舟淡声说:“进了你的卧室,到处都是你的痕迹你的气味,我会很兴奋。我怕自己定力受影响,控制不住。”
“……”殷酥酥彻底无言以对,只好由他去了。
随后,两人便在客厅的沙发上东拉西扯地闲聊,一会儿聊兰夏这些年的发展变化,一会儿聊殷酥酥的童年趣事,闲谈数分钟后,大门的门锁轻响,殷父殷母双双归来。
“蛋蛋。”刚一进门,张秀清连鞋都来不及换,便将手里新鲜出炉的麻辣烫给递出去,笑盈盈用方言喊,“妈妈专程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麻辣烫,来,你和小费一起吃。”
殷酥酥闻声,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迎过去,边从妈妈手里接过打包盒边撒娇道:“妈,晚上在大爸家吃了那么多羊肉,我肚子都要撑破了,哪儿还吃得下这些。”
“你吃不下,小费一个男孩子总吃得下呀。”殷妈妈笑容温柔,换好鞋后便抬头看向费疑舟,客套又热络地招呼,换回普通话,“小费,咱们兰夏的麻辣烫很有特色,跟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你应该没吃过。来,尝尝,这家店酥酥打小就爱吃,每次回来都要吃好几次嘞!”
费疑舟温和地弯唇,说,“谢谢阿姨。我暂时不饿,等晚点再吃吧。”
“好,那阿姨先给你们放厨房去,想吃自己取。”殷妈妈笑着说完,拎起打包盒走进厨房。
这时,殷自强也换好鞋走进了客厅。
“叔叔。”费疑舟礼貌地招呼一声。
“欸欸,你好。”比起女婿的自若松弛,殷自强明显拘谨许多。见费疑舟站在沙发旁边,连忙说,“站起来做什么,快快快,坐下,坐下。”
费疑舟细微地牵了牵唇尾,弯腰坐下。
殷自强看了眼桌面,见费疑舟身前空空如也,不由皱眉,嘀咕道,“蛋娃这丫头也真不懂事,怎么不知道给你倒杯茶。”说着他便转过脑袋看厨房,准备让妻子倒杯茶出来。
“不用了叔叔。”费疑舟温和地回话,“我不渴。”
“哦哦好。”殷自强点了下头,两只手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搓了两下,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从裤兜里取出盒玉溪,敲出一根香烟来,递给新姑爷,“小费你抽烟不?来一根?”
费疑舟莞尔,双手将烟接过:“谢谢叔叔。”
殷自强捏着烟从沙发上起身,迟疑须臾,笑道,“小费,你阿姨一般不许我在屋里抽烟,走,咱爷俩到阳台上去。”
“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厅的推拉门,到了阳台。
兰夏的秋季气温已经很低,朔风猎猎,吹得院儿里的树叶遍地零落。一轮半弦月遥悬在夜空之中,洒下清幽明净的月光,与周围的繁星星光相辉映,颇具梦幻般的美感。
殷自强靠着栏杆站定,把烟塞嘴里,正要拿打火机点燃,视野中却映入一个金属点烟器,纯银色,雕花繁复而低调,看起来便价值不菲。
他微怔,视线顺着点烟器上移些许,继而便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谢谢。”殷自强干咳了一声,说,就着准女婿的手将烟点燃。
“叔叔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费疑舟笑了下,“大家从今以后都是一家人。”
“是,是。”殷自强嘴里呼出一口白色烟雾,应完话迟疑两秒,正要继续说什么,余光却又忽然瞥见一道纤细身影,畏畏缩缩鬼鬼祟祟,正趴在玻璃推拉门上,一只雪白的小耳朵紧紧贴着门。
殷自强无语,拉下脸子用力清了清嗓。
偷听被发现,殷酥酥小姐瞬间囧了。她不敢忤逆老爸,没辙,只能挠挠脑袋东张西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般的离去。
殷自强以眼神威慑着女儿离去,末了,待闺女的背影走远,他甚至还倒回玻璃门内,伸手拽住窗帘用力一拉,彻底将阳台空间给隔绝。
殷酥酥:“。”
见此情景,殷酥酥扬起眉峰,心头登时有点儿紧张起来。她抻长脖子往外瞧了瞧,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后,便小跑进厨房。
抬眼看,妈妈张秀清正在洗菜池里洗水果,有蓝莓有香瓜有梨,种类繁多。
殷酥酥撸起袖子过去帮忙。边洗着,边凑张秀清耳畔,暗搓搓小声打探:“妈,我爸要和费疑舟聊啥撒?”
“我怎么知道。”殷妈妈瞥闺女一眼,说,“紧张啊?”
殷酥酥干笑,抬手挠脑袋,“有点。”
“你爸和费疑舟谈话,你紧张个什么劲。”张秀清心下好笑,“怕他答不好,我们不让你嫁吗?”
“不是。”殷酥酥微窘,回道,“费疑舟性格比较安静,也不太擅长和生人相处,我紧张主要是怕他紧张。”
张秀清噗嗤一声,无语道:“你爸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再说了,你看小费那身气场,你爸不紧张都算好了!没事儿,让他们聊去。”
殷酥酥还是放心不下,追问:“那依你猜测,我爸会跟他聊什么呀?”
“肯定就是问问他对你们俩今后的打算嘛。”张秀清展颜,“你放心,你爸在体制内干了这么多年,知道分寸的。”
*
阳台上,晚星如织,风也忽地停了,整个世界静谧而安然。
殷自强赶走闺女后折返回栏杆处,尴尬一笑:“我家这个蛋蛋,打小就调皮得很,这么大了还一身孩子气,小费同志你多见谅啊。”
“叔叔言重了。酥酥性格活泼开朗,非常的可爱。”费疑舟说,“我们正好可以互补。”
殷自强闻声,抽了口烟,沉默几秒后遥望向远处的路灯夜景,继而道:“小费,你是京城人,以前来过兰夏没有?”
费疑舟道:“来过,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咱们兰夏,是真的穷。”殷自强被烟雾熏得眯起眼,沉沉地叹息一声,“我年轻那会儿胸怀抱负和志向,想留下来建设家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收效并不大。我们这儿没有支柱产业,没有什么风景名胜区,搞工业搞不起来,搞旅游也搞不起来,难啊。外地年轻人不喜欢咱们这儿,本地年轻人也一个个想往外奔,到最后,好像就连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兰夏人,都成了一种自卑和负担。”
费疑舟心如明镜,当然听得出殷自强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他静默须臾,道:“其实酥酥很喜欢这里,也很眷恋这里,她所有的心理负担,其实都是因为从外界吸收了太多错误的影响。”
他接着说:“在我看来,兰夏地理位置处于省会城市外周,地貌独特,民风淳朴,是个颇具潜力的好地方。”
殷自强闻声,倏忽微怔。
这些年,女儿进了娱乐圈,独身在京城打拼,他这个做父亲的与女儿相距千里,对女儿的所有情况自然不能全部知悉。但他知道,经纪公司一直在暗示外界,女儿是江南水乡的姑娘,甚至要求她不能对外公开她兰夏的身份籍贯。
包括这次带男朋友回家,妻子、女儿,甚至是一大家子的表现,各处细节都彰显出一个事实,兰夏贫困潦倒,京城发达繁华,兰夏的姑娘要匹配京城的贵公子,是种“不可思议的高攀”。
这种种,都令殷自强这个兰夏公仆感到挫败和神伤。
他刚才其实只是顺口一提,并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来自繁华都市的矜贵青年竟能一针见血,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殷自强有些诧异地说:“你真的觉得兰夏有潜力?”
费疑舟颔首,道:“只是欠缺一些机遇。”
“但这个机遇,我们政府等了很多年,始终没有等到。”殷自强苦笑,“迄今都还有两个县没有脱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商引资大会才能搞得起来。”
费疑舟侧眸望向殷自强,道:“叔叔,你不必困扰,这件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殷自强愣了下,十分困惑:“全力以赴什么?”
费疑舟平静而郑重地回答:“让酥酥的家乡,变成她从今往后最引以为豪的底气。”
话音落地,殷自强眉眼间的神色流淌出一丝更深的惊讶与疑虑。他抽着烟眯了下眼睛,认真琢磨好几分钟,才又问:“你的意思是,你要为兰夏的脱贫致富出份力?”
“是如此。”费疑舟朝岳父弯了弯唇,“不过,也不仅是如此。”
*
兰夏这座小城,相较国内的许多大城市而言,年轻人很少,因此夜生活也几近于无。晚上九点半左右,整座城便陷入了沉睡,街道上行人寥寥,唯有三五个下夜班的中年男女或步行或骑着自行车归家。
小区内,两只野猫追逐着窜过去,发出几声喵叫,于这夜深人静中格外突兀。
殷酥酥在洗手间里洗完澡,吹完头发做完护肤工作,随之便趿拉着拖鞋往卧室走。长途飞行了几个钟头,落地兰夏后又连着走亲拜访,她这会儿困得不行,只想赶紧回房间睡觉。
殷家这套居室,主卧自然是由殷父殷母居住,殷酥酥的房间是次卧,面积不大,只有十几平米,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摆得下一个定制衣柜和一个一体式书桌柜,怕某位大少爷住得不习惯,殷酥酥还专门提出可以陪同他外出住酒店,却被费疑舟拒绝。
见他不介意,殷酥酥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他连殷洼沟都去过了,她家的情况他如今也再清楚不过,没什么再遮遮掩掩的必要。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四十多分,殷父殷母早早便回房歇下,殷酥酥走出客厅时没关灯,进卧室一瞧,她家金主老公身上的外套已经脱去,只着一件式样简单的白色衬衣,正坐在她的书桌前翻看着什么,侧颜在暗色灯光的映照下英秀如画。
殷酥酥起初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等走近后仔细一瞧,瞬间脑袋都炸了,像只被点了尾巴的猫咪般,面红耳赤地冲过去抢夺:“你怎么乱翻我东西!”
谁知,指尖还未碰到大公子手上的东西,对方便长臂微扬,不费吹灰之力地躲了开。
殷酥酥脸红到快要熟透,急得直跺脚:“你乱动我东西,还我!”
“这位小姐,我想我有必要跟你声明一下。”费疑舟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看向她,漫不经心道,“你刚才洗澡之前在这儿取东西,不小心把这本书从书架上碰落,我纯粹是出于好心帮你捡起来。”
殷酥酥羞愤:“那你捡起来就捡起来,不放回去,乱翻个什么劲?”
费疑舟温文尔雅地浅笑,回答:“我看这书名挺别致,顺手就翻了两下,觉得写得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