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宽阔胸膛的小姑娘脑袋乱动,抱在精瘦窄腰上的手也不安分,唯有齐誉,站定如石头。
还是块僵硬的石头。
少女柔软的像是一朵云,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就连盘起的乌发都带着花香,全部化为钩子萦绕在齐誉的鼻尖,直直往里钻。
随着外面雷声越发的大,屋里掉落的雨点也越发的频繁。齐誉衣襟湿了一片,有种和阿烟贴的更紧的感觉。
男人的胸膛忽地上下起伏,但在被发现前恢复如常。
“阿烟姑娘。”
如果此刻的阿烟留意,兴许会发现他声音和往日不同,带着低沉感。
但现在阿烟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当雷声炸起后越发的往他怀里钻。
屋里的窗户只关了一扇,还有一扇被风吹的吱呀响,寒意也被吹起来,冷的人难受。
过了会,雷声似乎小了许多,难道是雨停了?
等她从温暖的怀里抬起脑袋,才发觉他的大掌正扣在她的耳朵上。
小姑娘长的娇小,齐誉的手掌甚至可以覆盖她整张脸,将耳朵完完全全包裹住,隔绝外面的声音。
阿烟一抬头便见他正好低头,幽深宛若湖水的眸子看着她,阿烟的脸也映在他眸子里。
不知怎么回事,即便他看不见,可阿烟还是觉得他的眼神具有穿透力,阿烟心跳加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贝齿轻咬,缓解脸上的烘热。
男人就像是一块热源,她被他身上的温度烤的燥,脸更热了。
明明该凉腻的天气,她却觉得比中午时分还要难捱。
阿烟没动,齐誉也没动,待外面雷声不见了之后他才放下手臂坐下,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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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的真大啊。”
彩霞坐在王婶子屋里,和母亲一起用银丝往簪子上缠。缠枝价格高,到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彩霞,我自己来就成,你去歇着。”
“娘,我只是肚子大,手又没事,正好我爱干这个,等做好后给阿烟送一支。”
王婶子点头,彩霞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一眼门外,见大志在风风火火的做饭,不会听见她们谈话。彩霞压低了声音问道:
“娘,阿烟算是安全了吧?”
王婶子动作未停,脸上露出笑意,让褶皱都多了不少。
“等雨停了我们去看看,那个齐誉应当醒了。只要醒了就好,俩人男才女貌合适。”
这话的意思彩霞明白,王婶子满意这桩婚事。不过彩霞有点不确定,小声道:
“娘,要是俩人一直不圆房怎么办?”
不圆房这亲就白成了。
虽然知道阿烟性子可爱人又美,没人会不喜欢她,但凡事就怕个万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彩霞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个没注意,被银丝割破了手指,血顿时流了出来。
“彩霞!”王婶子呵斥一声。
彩霞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将手指放在嘴里,过了会确保不会流血后才拿出来。
王婶子看着唯一的女儿,再看看越发见涨的肚子,不由得心疼:“娘当初和你说别要孩子,可你就是不听啊。”
嘴上是说她,可王婶子下地找来一块干净的布,给彩霞涂抹药粉再用布条包住。
彩霞笑了,脸上带着温柔的神色摸肚子,轻声道:“可这是我和大志的孩子,娘,大志为我付出太多了,我想为他延续血脉。”
大志是上门女婿,平日里没少被人在背后说闲话。他本人又是个沉闷的性子,什么事都往心里憋。
大志对彩霞很好,彩霞也想对他好。
王婶子也满意这个女婿,家里的事情都是大志在忙活。可是……王婶子叹气一声,彩霞安慰似的笑道:“娘,你放心,将来我们一家四口会好好的。”
王婶子继续缠簪子,像是应和也像是笃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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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让村里许多人家房顶都漏了,天气放晴后,家家户户都忙着补屋顶。但茅草被雨水浇湿,只能先晾晒。
阿烟家就不一样了,编好的茅草早就被胡岩抱进屋里,只湿了一些,完全可以直接铺在屋顶上。
只是他一个人干活不便,阿烟打算去叫村里人来帮忙:“齐誉看不见,胡岩你自己没法弄,我去叫人过来。”
说人不说短,这句话显然对阿烟不适用。
胡岩偷觑齐誉,见他神色淡淡的,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似乎并没有不高兴。
“阿烟姑娘,”胡岩叫住人,“我自己就成。”
开玩笑,他可是统领,这点小活不在话下。
只是说完这句话,就见阿烟怀疑的看他。胡岩哭笑不得,只能让她去喊人。
等阿烟走了后,胡岩刚要开口,齐誉先发声道:“一会就和人说你是我弟弟。”
胡岩:?
他之所以叫齐誉三哥,是因为俩人有过命的交情。那时候齐誉没挑明身份,所以他才喊他三哥。
这一叫,就是这么多年。
胡岩脑子转的快,明白三哥是怕阿烟姑娘脸上不好看,他得有个名分才行,而这个身份便是阿烟姑娘的小叔子。
“行,”胡岩应下。
没一会阿烟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大志以及王婶子。彩霞也想来,但家里俩人都不让,说道路泥泞怕她摔倒。
阿烟介绍胡岩,王婶子扫过所谓的两兄弟,面上的怀疑很是明显。
一个如玉树兰芝,一个像乡野村汉,这真的是兄弟?
胡岩像是明白她的眼神,赶紧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表兄弟。”
“表兄弟啊,”王婶子信了,嘀咕了一句,“怪不得长的不像。”
胡岩:……
齐誉出身皇家,自然是人中龙凤,怎么可能随便来个人像他一样俊美?
很快大志去干活,齐誉回房歇息,王婶子拉着阿烟坐在树下,小声的问她:
“这个表弟什么时候来的?”
阿烟不傻,没说实话,只道:“刚来没多久。”
总不好说洞房花烛夜就来了。
王婶子点头,上下打量阿烟,重点放在她如新月的弯眉上。只见少女眉毛浓密不松散,漂亮的形状甚至不用描眉。
但,王婶子却是蹙了眉头,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烟,你和婶子说实话,圆房了吗?”
“啊?”
少女疑惑的张大嘴巴,屋里齐誉正在叩桌面的手也顿住。
“婶子,”阿烟一张小脸涨的如猪肝,嘴唇嚅动着半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如此模样倒让王婶子怀疑自己看错了。
说圆还是没圆?
想了想,阿烟羞涩的低头,如蚊讷似的嗯了一声。
“那就行,”可能刚圆房,看眉还看不出。
王婶子松了口气,不过她更凑近了一些,嘱咐道:“刚成亲正是新鲜的时候,告诉他别太贪,你也是,约束着他。”
什么别太贪?
阿烟不明白,只能含糊的应下。
阿烟家在弄房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雀儿的耳朵里,因着上次五两银子的事情,雀儿和她娘被老六训斥,好几日不曾出门了。
弟弟告诉雀儿后,雀儿问他:“你确定说的是表弟?”
“是,路过的人是这样说的。”
雀儿眼睛里闪过不屑,唇角带着讥讽。
刚成亲就弄什么所谓的表弟,真实情况说不定是怎么样。
雀儿甚至猜测,其实那个男人压根就不喜欢阿烟。
眼珠子咕噜噜转,雀儿很快就有了个好主意。
屋□□好,王婶子和大志没留下吃饭,阿烟炒了蘑菇和腊肉,额外给齐誉煮了一个水煮蛋。
胡岩看着寒酸的饭菜,问她:“阿烟姑娘,我们打回来的野鸡怎么不吃啊?”
那日只烤了兔子,还有羽毛漂亮的山鸡未动。他们技术好,直接抓住活的,甚至拎回来的时候山鸡还在活蹦乱跳。
“喏,在那。”阿烟随手一指,就见院里山鸡被栓着腿,叽叽喳喳。
胡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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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大,没过几天茅草晾晒好了,家家户户都在忙活,阿烟去王婶子家帮忙,还把胡岩带上了,只剩下齐誉。
雀儿打听好之后和爹娘扯了个借口,赶紧过来。
多日来积攒的怨恨让雀儿失了智,只想着报复阿烟。
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雀儿低头整理身上的衣裳,还伸手将脚踝上的铃铛扶正。指尖上有一颗药丸,雀儿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吞了下去。
齐誉本在房里闭目养神,当听见熟悉的银铃声时,他从椅子上坐直。
很快,少女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笑盈盈的道: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