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小女儿能游玩,南疆王上竟然做出如此的决定,足以可见,他有多宠爱这个女儿。
“好,”詹长宁应下,“不管公主去哪,臣都要跟着去的。”
当年詹长宁因治疗宫中妃嫔的顽疾而一举成名,荣公主见他长的好看又爱笑,就和南疆王将他讨了过来。
其实,就算她不说,南疆王也会让詹长宁给荣公主看病。
荣公主笑了笑,气色瞧着比方才好了不少。等吃完一小碟梨子酪,詹长宁拿着银针起身。
“公主,请。”
荣公主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慢吞吞起身朝着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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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南疆为何要求开市的原因就传到了漠城,齐誉看完探子传来的消息,直接将纸条交给其他人。
文冶最先看完,随后风流倜傥的摇了几下扇子。
“真是说瞌睡就送来枕头,如此一来,我们可谓占了先机。”
谁先提出来,就注定要吃些亏,到时候大历讨价还价,南疆也得接受。
“如此一来,宫里发的那道旨意,我们也算是圆满完成。”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不妥。”
说话的是个年长之人,文冶知道他一直极为厌恶南疆人,当年闭市的时候,就差点炮竹庆祝了。
“钱先生,你是何意?”文冶折起扇子,笑着问他。
钱先生叹气,却并不看文冶,而是看着齐誉道:“王爷,南疆人诡计多端,可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下蛊毒,若是开市,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说着,他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甚至站起来行礼大声道:
“此事关系黎明百姓的生死存亡,还望王爷三思啊!”
钱先生名望在这,他一起来,那些和他站队的人也得起来。最后,只剩下文冶和两个年长之人坐在那。
哦,最边上还有个胡岩,一副要起不敢起的样子。
“钱先生,你明知开市对于两国边疆百姓有好处,会促使技艺互换,更会让百姓们赚些银钱。”
齐誉神色淡淡的,明明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胡岩觉得他不高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钱先生说的那句诡计多端。
“此事有利有弊,但利是大于弊的。”
齐誉说完,钱先生立刻反驳道:“王爷万万不可!南疆人犹如洪水猛兽,到时候会伤及无辜啊!”
文冶站起来,接着钱先生的话:“此话差矣,既然王爷想做这件事,自然是要做好十二分的准备才会开市,我们幕僚的作用是帮忙想办法,而不是想方设法的阻挠主子办事,钱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书房里的唇枪舌战直到深夜才结束,但依旧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
等人都走了,胡岩打着哈欠问齐誉:
“三哥,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齐誉从不打没准备之仗,他肯定是想到好的解决之道了。
齐誉颔首,但未多说,还让胡岩早点回去休息。
胡岩点头:“对了三哥,李四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正往回赶。说来也是巧,劫詹长宁的不止一伙人,好几伙混在一起,反倒是让人跑了,连着马车也没了,不知道车里是不是蛊童。我就让李四先回来,左右都城也有我们的人。”
每个国家都是如此,会在别国安插探子,尤其是齐誉的封地靠近南疆,安插人更加方便。
胡岩走了后,齐誉还是站在院里没动。
主院给阿烟住,他这些日子都是宿在客房,正好离书房近,倒也方便。有时候留在书房晚了,就直接宿在书房。
老管家汤伯过来,给齐誉送来一碗热汤。
“王爷,喝完早点休息。”
齐誉端起后吹了吹,慢慢喝,等喝完后吩咐人准备沐浴用的水。汤伯应声,让人去取水。
“王爷,您是不是还有事要吩咐?”
汤伯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大太监,看着齐誉长大,是齐誉在漠城最亲近之人。所以,他能看懂齐誉冷峻面容下所表达的意思。
“您是担心阿烟姑娘?”
说实话,当得知那个貌美姑娘是南疆人时,汤伯立刻升起不行的念头。
听说南疆人都会用蛊,若是被这女人下蛊可怎么办。
后来,从胡岩嘴里知道齐誉这一行所发生的事,知道阿烟为了救齐誉的性命,不小心下了同心蛊。汤伯虽然不悦,但也知道没法怪罪于那姑娘。
但成为王爷的女人,怕是不妥。
于是,汤伯立刻提醒道:“王爷,您的婚事还得宫里答应才是,估计年底您回京,这事就该有着落了。”
“年底?”提到京城和婚事,齐誉眼里写满了疏离,“汤伯,我如今二十有五,比我小的皇弟都已经成婚,孩子怕是都会跑了。当年父皇说,若是有合适的姑娘自会给我安排,可我在封地已有五年多,从未听闻半点音讯。”
“这……”汤伯语塞,“陛下想来有其衡量。”
“汤伯,”齐誉仰头看向星空,声音轻的都要听不见了,“我不想像我父皇那样,更不想我的女人走母妃的老路。”
说完,齐誉转身离开,留下汤伯一人在原地。
汤伯如今已四旬有余,齐誉感念他的照顾对他很是尊敬,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所以瞧着倒也没那么老。
不过汤伯叹了口气,眼角的褶皱似都多了几分。
“婉妃啊……”
小时候的齐誉不明白为何母妃总是郁郁寡欢,还曾拉着汤伯的手问:“母妃是不是不喜欢阿誉?”
才三岁的小娃,都觉得他还不小不懂事,可汤伯却明白,他最懂大人的眼色了。
可直到婉妃死,齐誉都没能等来母妃的喜爱。
不,也不全是。
有时候宫里举办宴会,小小的齐誉聪慧好学,总是能引的皇帝哈哈大笑,赏赐他不少好东西。
那时候齐誉还不是秦王,只是宫中三皇子。宫中之人多早熟,年幼的他会将所有赏赐之物打包好,亲自去给母妃送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婉妃高兴,会破天荒的陪着三皇子坐一会,听他说最近发生的事,可有时候,她会突然变脸色,对年幼的孩子破口大骂。
第一次被骂的时候,小小的人儿是哭着跑出来的,直接扑到汤伯的怀里,声泪俱下的问:“母妃为什么不喜欢我?”
汤伯的一颗心啊,都拧成麻花了。
冰雪聪明,粉雕玉琢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汤伯只能安慰小主子,说娘娘心情不好。三皇子信了,小手擦擦眼泪,第二天照常笑着来,哭着走出去。
直到有一次,三皇子在婉妃那里受了伤,惹怒陛下,被陛下一旨发配冷宫,三皇子看不见婉妃这才不哭了。
但他也不会笑了。
想起齐誉年少时的种种经历,汤伯也跟着难受,只能叹息一声往自己的住处去。
路上碰见翠红,汤伯随意的问了句:“阿烟姑娘可歇下了?”
翠红笑道:“劳您挂心,王爷走后没多久,姑娘就歇下了,醒了一次喝了汤药,就又睡着了。”
汤伯点头,翠红补充道:“姑娘今日睡觉没做噩梦,大概是因为府医调了方子,更可能是因为王爷曾陪在身边两个时辰。”
“王爷陪了两个时辰?”
汤伯只知道白日里秦王去往那姑娘的院子了,还有府医一起,他还以为是过去给她看诊。
没想到,冷面禁欲的秦王愿意看护一个姑娘,而且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汤伯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忙拉着要走的翠红,细细的问了很多事情。
等回到房里,本该睡觉的汤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好像南疆的姑娘,也未尝不可啊。
只要秦王喜欢,身份其实不算什么。
汤伯想到这,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王爷说的对,比他年纪小的,孩子都会跑了,他的孩子却连个影都没见着。也不知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见小主子出生。”
想了一会,汤伯有了主意,乐颠颠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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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阿烟从睡梦中醒来,轻纱帐里探出一只纤纤玉手,将帐子撩起一条缝隙,露出一张睡眼惺忪,但却浓稠昳丽的脸。
脸上还带着睡痕,乌发也略凌乱,宽松的寝衣松散到露出香肩,凝白若玉石,让人无法离开视线。
许是休息的好,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樱桃红似的嘴唇微张,如莺啼似的喊道:
“翠红。”
正看呆的翠红见状赶紧收回心神,上前服侍她起身,问道:
“姑娘,可有做噩梦?”
柳绿将帐子挑到床榻两边挂好,她朝着阿烟看过去,就见她面上忽地染了绯红,带着娇羞。
“没做噩梦,也没做旁的梦。”
翠红是个懂事的,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偷偷笑。但柳绿是个实诚孩子,出屋取东西的路上,她问翠红:“哎,你方才笑什么呀?”
翠红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在姑娘身边侍候一定要精着些,虽然姑娘脾气好,多数时候不用我们照顾,但你这样心大可不行,别出什么岔子。”
柳绿吐了吐舌头:“不会的,我又不傻,再说了,姑娘对我们多好呀,你看姑娘还让荷花荷叶吃的好睡的好,这才多久,两个小家伙胖了一圈。所以啊,就算我犯错,小错的话,姑娘肯定也会大发慈悲,不罚我。”
翠红摇头:“这样的想法可不对,还是按规矩办事。”
柳绿:“你还没说,方才笑什么?”
翠红无奈道:“你难道没听见吗?我问姑娘是否做噩梦,姑娘红着脸说没有,也没梦见其他的。这叫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说姑娘昨晚是不是梦见王爷啦!”
柳绿这声喊可半点没背人,翠红赶紧去捂她的嘴:“王爷也是你能议论的,快闭嘴。”
只是,翠红捂的太晚了,就见不远处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面容冷峻的秦王低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