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化作钩子, 温柔的勾住齐誉的心, 原本淡定如山的男人闭了闭眼睛。
他怎么就纵着她,最后变成现在这样?
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头,可女子软的却像是一朵云, 轻飘飘的落在腿上,带来痒意。
她靠近他, 和他说话, 可齐誉没听清她说什么, 燥意全身而起,他知道那是什么含义。
闭上眼睛重重吐息, 宽大袖子下的手捏紧, 再睁眼时, 他眼神冷了下来:
“下去。”
大概是俩人的身高差太多, 她能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落在他腿上。上半身支起脑袋靠在他胸膛上, 两只手臂则是挂在他脖颈上,再十指相扣稳定住。
如果不是她眼神迷离面带醉意, 他都要以为她装醉了。
“下去?下哪去?你别晃呀,我头都要被你晃晕了。”
女子吐息如兰, 他脖颈被吹的更痒,热气顺着蔓延至全身,喉结不自觉的滑动了几下。
阿烟微微仰头看向他的脸,娇嗔道:“都说了不许晃。”
她直接伸手去抚他的脸颊,可是这样一来身体就失去支撑,摇摇欲坠。
眼看着她就要跌在地上,如了他的愿离开,可……齐誉抿着唇,还是在她要掉下去的时候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为了和他一起用膳,阿烟还特地换了身衣裳,是绣娘新做的烟霞裙,颜色漂亮不说款式也好看,尤其是在腰间放了条腰封,更显女子身材婀娜窈窕。
阿烟双手捧着大历冷面秦王的脸,还凑近看他,想知道为什么他老是晃来晃去。
三指的距离,近到让双方可以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彼此。
“听汤伯说,你最近很辛苦,”她觉得眼皮有些重,但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对了,让王爷高兴。
“所以我叫你过来吃饭,想和你多说说话,我记得在村里的时候,你很喜欢吃我做的炒青菜,所以我就做了两道。”
齐誉视线往桌子上扫过,满桌子的饭菜俩人自然吃不完,但是有两个盘子几乎空了。
他难得的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入口便知是她做的,更何况席间她不停的暗示,问他合不合口味。
“你知道什么呀?”阿烟觉得有点困了,就闭着眼睛说话,“那你说,烧鸡好吃还是我做的菜好吃?”
如此行径和三岁小童没什么区别,齐誉微微偏头不做声。
“说嘛,”她两只手将他的脑袋转过来,更凑近了一些等待他的回答。
闭着眼睛的小姑娘面带红晕,嘴唇微张的模样,就像是山中的妖精似的,要将过路的人引入密林,吸食掉对方的精气。
齐誉眼神暗了暗,揽住她腰间的手收紧。
有一颗深埋土下的种子,正在生出嫩芽,努力成长,甚至不惧阻拦,肆意的冒出来。
齐誉呼吸重了,他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只是因为同心蛊。
再睁眼时,就和杏眸水润的姑娘对上视线。
果酒依旧是酒,而且酒劲绵长,此刻她眼尾也添了一抹红,让她看起来更加美艳昳丽,让人心脏跳的更快。
“齐誉,你听,有打雷声。”
咚咚咚的,响在她耳边,让她害怕的往他怀里缩。
“我最怕打雷了,齐誉,我怕。”
从未听她说过害怕二字,就算她被打雷声吓的脸色发白全身颤抖,她都不曾说过害怕。
齐誉刚想将她强行放下去的心思淡了,若是现在将她扔下,她肯定会哭。
“没有打雷。”
“有,我听见咚咚咚了,”她伸手环住他劲瘦的窄腰,再次往他怀里靠,“有,齐誉,在打雷。”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屋里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一声轻响。昏黄的光将俩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看起来亲密无间。
“嗯。”
男人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然后大掌捂住她的耳朵,另外一只手则是将人稳稳的托起来,朝着床铺走去。
轻轻将人放下,小姑娘已经醉意朦胧快要睡着了。
“你要走了吗?可是我怕。”
水润的眼眸看着他,如果他离开,她肯定会哭吧。他低头,就见她的手拽着他的衣袖,甚至因为用力,指腹已经泛白。
齐誉忽地生出一种,拿她无可奈何的心情。
“我不走,睡吧。”
像是不信他,小姑娘顺着衣襟抓住他的手,两人手指交错握在一起。
女子手指细滑如玉,男人的手则因为练武而粗糙不已,她眉头蹙了一下:“你弄疼我了。”
齐誉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但是她屈指,牢牢握住。如花的面上绽放开笑意,她闭着眼睛道:“但是没关系,谁让我是你娘子呢。”
说完这句话,她呼吸渐渐平稳。
侧躺着的小姑娘蜷缩着身体,一只手放在耳下,另外的一只手则是牢牢的攥紧齐誉。
屋里安静的像是没人,齐誉放轻了呼吸声,长眸凝视着她,用眼神刻画她的轮廓。
无一不满意,无一不可爱。
等齐誉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自己手指正在拂过她的发尾。如丝绸般的秀发缠在他指尖,姿势亲密的如真正的夫妻。
他该收回手,该立刻离开这的。
大概是他也醉了,才会如此这般不克制。
许久之后,睡熟的小姑娘翻了个身,嘴里嘟囔道:“……夫君……”
已经要转出内室的男人脚步微滞,鸦羽似的睫毛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几息过后,他踏步离开。
.
“姑娘您醒啦!”
头有点晕,阿烟睁眼就听见荷叶在说话,童言童语,让她身上那点不适消散了。
翠红走过来撩开轻纱帐,帐内女子脸上还带着睡痕,一双眸子如被水洗过似的,清亮透彻。睡的松散的衣襟滑落,露出光洁凝白的肩头,乌发披散着,凌乱又不失美感,构成了一幅美人图。
柳绿笑呵呵的过来:“姑娘,你真好看!”
刚起来就被夸,阿烟脸有点红,翠红打了柳绿一下:“别闹,去准备水。”
阿烟将头发拢至耳后,问道:“什么时辰了?”
翠红回答:“姑娘,已经巳时了。”
阿烟大惊,探头朝着窗外看过去,果然见天光大亮,眼看就到晌午了。
“我怎么睡这么久,翠红,干嘛不叫我。”
阿烟从床上下来,翠红过来送鞋子,笑着道:“昨晚王爷吩咐过,让您好好休息,旁人不得打扰。”
齐誉吩咐的?
不知为何,阿烟心里泛起甜意,脸色更红润了些,瞧着如夏日的花儿,嫩的能掐出水来。
“哦,”她慢吞吞的回了一句,唇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收拾好后阿烟潜心做香膏,之前的香膏放在闻香阁一半,还有一半在家。但是阿烟觉得她们做的太慢了,所以赶制一批出来,就算在漠城卖不完,也能让胡岩帮忙送到南疆给詹家铺子。
忙起来的时候总是忘了时间,和闻香阁老板李续宁约定好的第三日到了,阿烟没去的太早,等吃完早膳,才带着丫鬟慢悠悠的走过去。
如之前一样,街道上没什么客人,闻香阁更是半个客人都没有,那个叫李烈的小孩正蹲在门口玩蚂蚁。
“烈儿,”阿烟笑着喊人,烈儿抬起头见是她,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当即扔下小木棍,朝着阿烟来了。
“喏,这是给你的,”阿烟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她买的果脯,之前见小孩喜欢吃她就又买了一包给他。
小孩刚玩过土,手脏兮兮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摇头道:
“手脏。”
阿烟笑了,将油纸包弄好,还将上头的绳子打了个活扣,让他拎着绳子:“这样就好了,等你洗完手再吃。”
烈儿露出一个笑容来。
“姑娘来了,”李续宁听见声音,从屋里推着轮椅到门口,阿烟朝着他点头,见他脸上出现一点为难的神色。
难道是香膏卖的不顺利?阿烟有点慌。
果然,进屋之后一眼就看见货架上的香膏,似乎一盒都不少。
“如姑娘所见,这几日铺子生意不大好,来的客人不多,我自己的香膏也没卖出去。”
这姑娘人美心善,对待烈儿也很好,李续宁想帮她的,只是他能力有限,拖着这副残躯做不了什么。
李续宁脸上带着歉意,道:“姑娘,不若你考虑那些客人多的铺子,虽然提成会多,但卖出去就是挣钱,总比放着要好。”
他说的是实话,阿烟也明白现在这样不是办法。想了想,阿烟道:
“这些先放在这,能卖多少卖多少,劳烦李掌柜了。”
李续宁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是我说谢谢才是,多谢姑娘给烈儿买零嘴。”
“没用多少钱,小孩子嘛,”阿烟又和李掌柜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李续宁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这位姑娘实在是与众不同。
这里的铺子都是前面经营生意,后面可以住人。李烈从帘子后钻出来,洗的干净的小手拿着果脯,要往李续宁嘴里送。
“爹不吃,”李续宁笑着推回去,“烈儿吃。”
父子俩来回推拒,最后李烈聪明的又拿出来一块果脯,父子俩嘴里就都沾了甜滋滋的味道。
这时那位老妇人走出来,撇嘴道:“续宁,家里又没粮了。”
小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李烈不爱说话,但尤为能吃,反倒是李续宁吃的不多。
“娘,去买些米回来吧,再买些面,烈儿喜欢吃饼。”
老妇人扫了一眼李烈,眼里并不是祖母对孙儿的喜爱,反倒是有些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