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阿烟皱着眉头,觉得这俩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幸好留下的是李四,他心思没有郝仁多,阿烟方便诈话。
刚开始李四还装傻,说什么都不知道,阿烟脑子转了一下,提到了翠红。
这就像是在大坝上开了个口子,立刻有水流涌出,而李四也在激动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说什么?李续宁被王爷抓了?”
李四立刻捂住嘴,摇晃着脑袋。
“别装了,你快点告诉我,否则我立刻去找王爷,就说是你泄密!”阿烟威胁李四道:“你如果将所有事情说了,我不仅不会告诉旁人是你说的,还会在翠红面前多说你的好话。”
事已至此,李四好像没有旁的选择,只能拿开手,一脸泄气的道:“姑娘,此话当真?”
“比真金还真,你告诉我王爷为什么抓李续宁,现在李续宁是在王府吗?”
李四叹了口气,只能一一道来:“胡府行刺一事王爷叫我们去查,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李续宁身上,我们就派人将他抓回来了。”
阿烟立刻否定道:“不可能,他不良于行无法走路,怎么会是杀手?”
“我们刚开始也被蒙骗了,但是姑娘,其实他可以走路,只是身体不好而已,当时我们抓他的时候他反击,身手甚至不在胡统领之下,若不是胡统领亲自出马,抓他怕是还要费一阵功夫。后来就将人带回来,现在应当关在暗牢里。”
“暗牢?”
阿烟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地方,王府里竟然有暗牢?
“反正这是王爷做的决定,阿烟姑娘,劝你还是不要多问。”
可是阿烟不明白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得问问才行。
“你知道暗牢在哪吗?”
李四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我不知道!”
一炷香后,李四耷拉着脑袋指着暗牢的入口道:“那就是,但是有侍卫把手,姑娘你肯定进不去,要我说这事你就别管了。”
将暗牢的位置告诉阿烟,李四自觉犯了禁忌,怕是又要挨罚,所以连忙劝解她,不让俩人犯更大的错误。
“你放心,这都和你没关系。”阿烟边暗中观察边小声道:“你最好离的远一些,撇清关系。”
李四苦着脸:“撇不清了。”
暗牢入口前戒备森严,阿烟明白自己估计进不去,得另想办法才行。正当她在想有什么办法时,就见齐誉和胡岩从里面出来。
长身玉立的男人手上捏着一方帕子,正慢条斯理的擦拭掌心的血迹。俊美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手一松,那染了血的帕子就掉落在地上了。
阿烟咬牙瞅准时机,直直的跑了过去,李四惊恐的捂嘴无声尖叫,就看见冷面秦王似乎惊讶了一瞬,而侍卫不敢拦她,直接让小姑娘跑到暗牢里面去了。
齐誉转身要去追,结果汤伯气喘吁吁的跑来:“王爷,传旨的人到了!”
齐誉站定,叫胡岩去找人,他则是快步和汤伯朝前厅去。
暗牢里没有窗子,一路向下越发的阴暗潮湿。墙壁上挂着油灯,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阿烟提着裙摆硬着头皮往里跑,沿途的侍卫见是她,都怔愣住,想拦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拦住她!”后头的胡岩大喊,前面的侍卫得了命令立刻拦人,奔跑的阿烟被迫停下来,喘着粗气往里探头。
“阿烟姑娘哟!”胡岩一脸无奈的跑来,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我带你离开。”
可是少女像是雕塑似的站在那不动,杏眸圆瞪,眼神里带着惊恐和讶然。
不远处连油灯都照不到的角落里,四条铁链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暗色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阿烟瞧见旁边就放着一个轮椅。
她认得它,那就是李续宁的东西。
轮椅之下的土地被血色浸染,濡湿的地方像是吞人的沼泽,只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空气里带着潮意的铁锈气直直的往阿烟袭来,她面色白了几分,不知是被这等场面吓到还是什么原因。
“祖宗啊!”胡岩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拉着人胳膊将阿烟往外带。已经呆愣的少女,直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她才缓过神来,双目无神的问胡岩:“李续宁是要杀我还是要杀胡小姐?”
已经被她看见了,就没那么多好隐瞒的了,胡岩道:“阿烟姑娘,当时有个人救了你们还让你们在屋里呆着,可记得那人是谁?”
当时情形太过混乱,她只记得是个身形瘦弱之人。想了想,她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救我们的就是李续宁!我说为何看那人有些熟悉之感,就是他!胡岩,他不是杀手,你放了他吧。”
胡岩皱眉道:“他是没动手,可阿烟姑娘,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这事你别管了,就当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当没看见?现在李续宁没犯错可被折磨的这么惨,她如何置之不理?不提俩人的合作关系,为了烈儿,她也得让李续宁回家。
“胡岩,你就把他放了吧,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胡岩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最后无奈的道:“不是我说放就能放的,这是王爷下的命令。”
阿烟懂了:“我去找王爷说说情。”
后头胡岩还在喊她,可是阿烟顾不上了,眼前似乎还浮现暗牢里的情形,入目一片血红。
少女身形紧绷着,她想,怪不得齐誉从里面出来要擦手,因为他手上都是鲜血。
认识齐誉已经三个月了,阿烟知道他杀人不眨眼,也见过他杀人的样子,但那些人都是坏人,他只是反击而已。
可今天不一样,李续宁救了她和胡小姐,他……他不是坏人。
心狠手辣四个字划过,阿烟甩了甩头,心里升起荒谬之感,她甚至冒出自己从未了解过齐誉这样的想法。
身子紧绷让阿烟走路跌跌撞撞,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她走到花园路口了。王府花园布景精致,不仅有假山湖水还有草地花圃,汤伯亲手照料着,即便是秋日里也满园艳色不见萧条。
阿烟抬脚作势要转身往齐誉的书房去,耳边听见好似有脚步声。侧头一看,是齐誉和汤伯一同往这个方向来,似乎在说着什么,汤伯情绪很激动。
阿烟咬唇,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立刻闪身到旁边的假山后。等她藏起来后她想到,若是齐誉心情好她就说这件事,若是他心情不好,她就明日再说。
“王爷啊,这可如何是好!”
汤伯的声音带着焦急传入耳中,阿烟竖起耳朵听,想知道发生什么了。
“王爷,早几年宫里不见动静,怎么阿烟姑娘一出现,宫里竟还要给您赐婚啊!”
汤伯手里端着的正是明黄色的圣旨,他看见秦王就见他面色也不好看。
“就是因为听见风声了,所以故意来让本王不痛快。”
后来俩人也说了一些话,可是阿烟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双眼呆滞缓缓滑落,最后跌坐在草地上。
后背处挨着假山,凉意顺着衣料渗透进来,可阿烟觉得没有自己的心凉,她呼出一口气,凉意顺着气体升腾向上,将她的眼睛也弄的酸胀难受。
吧嗒吧嗒——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将小姑娘裙摆洇湿一片。
她杏眸里失了光亮,就那么直愣愣的坐在那。
许久之后,阿烟回过神来,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可是片刻后她又忽地捂住脸,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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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康易信的影卫折损一半后,他消停了不少,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打算。
“其他人有收获吗?”
蛊童一事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就算他有时间荣公主却等不得了,所以他派人在整个南疆全面搜索,一旦发现蛊童的踪迹立刻擒拿回来。
“有,但不太确定是否是蛊童。”
康易信皱着眉头:“我不是说过,不管是不是都先带回来再说吗?”
“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将军,那个叫阿烟的,我们是否继续追捕?”
“她现在人被秦王带回大历,我们的人不好过去。”康易信一直在南疆边关呆着,不曾踏入大历一步,离大历最近的距离就是两国开市的地点了。
属下提醒道:“荣公主这些日子都是在大历境内游玩,若是我们的人趁机混进去……”
“不可,”提到荣公主,康易信立刻拒绝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
正谈着话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汇报荣公主的消息。
“将军,公主晕倒了!”
康易信立刻站起来,大喝道:“她现在在哪?巫医可在?”
一炷香后,康易信赶到了开市地点,荣公主已经转醒了,但是脸色不大好。她身边詹长宁正在给她喂药,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上好的瓷器,而荣公主笑着看詹长宁,还伸手将他肩头的杂物取下来。
“看,是枯黄的树叶。”荣公主笑起来甜甜的,道:“秋天到了。”
詹长宁嗯了一声放下汤药碗,熟练的取过一旁放着的甜柿子递过来。橙黄的柿子看起来就甜,荣公主取了一个黄到发红的柿子,轻轻一咬,顿时甜液流入口中。
“这个很好吃!”
荣公主说着给詹长宁挑了一个,詹长宁道谢之后接过,俩人慢慢吃着,谁都没注意康易信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眼里的嫉妒似要冒出火来,康易信捏紧拳头,咔吱咔吱作响。半响之后,他转身离开。
“将军,不进去看看公主吗?”
康易信沉着脸,道:“无能者才做这些花里胡哨的行为。”
说谁是无能者不言而喻。
“都怪秦王,”康易信恨恨的,怎么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该给他点教训了。”
“将军的意思是……”
“两国之间开市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顺利,有点小波折也是正常至极。”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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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过几日解蛊,但是当天晚上小姑娘抱着一个木箱子敲响了齐誉的房门。
“进。”
阿烟进来后没像往日那样朝他凑过去而是直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低声道:“王爷,解蛊吧,早点解了免得出什么差错。”
她给的那些药只够到今天的,也就是如果今天不解,明天的齐誉说不好要经历什么。
齐誉抬眼看她,就见她垂着眸子默不作声的将箱子打开,装有银针的白布铺展开来,她还将一个竹筒放在一旁。
齐誉认识那个竹筒,正是装有小绿的容器。
身材高大的男人默默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刚要坐下,就听她道:“把衣服脱了,最好去屋里躺下。”
齐誉动作僵硬了一瞬,但还是妥协往内室去了。阿烟没直接随着他过去,而是先将东西在桌子上铺展开,将银针都用火烧了一遍,这才带着东西去内室。
内室床榻旁点着两盏微弱烛火,烛光映在男人的线条流畅的腹肌上,一时晃了阿烟的眼睛。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拉过凳子坐在一旁,用沾过水的帕子去擦他胸口位置。
带着凉意的布料落在身上,齐誉瞬间就绷紧了身子,腹肌形状越发的明显。他闭上眼睛不去看,放在腿边的手收紧。
可当视线受阻时,触觉和嗅觉越发的敏~感,小姑娘身上的香气越发的勾人遐想,细腻的指腹划过,让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