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这样,我叫人给你生火。”
詹长宁说着就叫来两个人,正好现成的火种,很快一堆暖和的火就升起来了,旁边还摆放了不少干柴。
阿烟将冻硬的烧鸡取来,没将荷叶包拆掉,而是直接放在火旁烤。李烈儿好奇想要出来还要方便,阿烟只能将孩子裹严实,将他抱下来。
只是方便一事……
李烈儿可以自己如厕,若是在云香阁她就不管了,但现在是野外,她不放心让他走远,所以她起身牵着孩子的手往远处去,想找个避人的地方。
不远处的华盖马车掀开一角,胡岩凑上来询问道:“三哥,估计是带那个小男孩尿尿。”
齐誉扫了他一眼,胡岩立刻改口道:“方便,带小男孩方便。”
尴尬的笑了两声,胡岩会意了,立刻放下手里的烤肉,道:“三哥,我去帮忙,很快回来。”
这边阿烟带孩子没走多远,后头胡岩就赶上来,能有男人帮忙最好了,阿烟立刻谢过,然后转过身等待。
李烈儿其实有点怕胡岩,但是看姐姐等在不远处,他又没那么怕了,顺利的方便完回来,阿烟还用烧的水给烈儿洗手。
“王爷,阿烟姑娘心肠真好,而且她照顾小孩的时候很温柔,和平常不太一样。”
回来胡岩就凑在车旁絮叨,说了好一会齐誉都不搭理他,胡岩讪讪的烤肉去了。
营地里几乎每一辆马车旁都背风生了火堆,一是为了吃东西喝口热水,二则是驱赶野兽。
不过没听见什么动静,估计这里没野兽。
李烈吃了一个鸡腿一块鸡胸肉,又喝了阿烟热的一盏牛乳,就摇头说吃饱了,蹲在火堆旁,学着阿烟的样子往里放木柴。
这孩子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动手能力很强,不用阿烟吩咐就知道隔一会再放一根。
阿烟拿出准备好的小凳子坐在火旁,温暖舒适,到了夜里风停了,只能听见火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阿烟用了一个鸡腿就吃不下了,一天都在马车上没动,确实没什么胃口,不过她用小锅煮了一锅花茶,打算在睡前喝一些乳茶。
“阿烟,什么这么香。”
詹长宁笑着走过来,他和往日一样穿着青莲色的衣裳,火光映的整个人更加温和。
视线往小锅里看了一眼,翻滚之间香浓的气味飘散,詹长宁指了指锅里笑着道:“不知可否让我尝尝?”
“当然!”阿烟搅动了一下,最后洒了一把带来的花糖。把锅取下来,先是给李烈盛了一杯,“烈儿小心烫,一会再喝。”
然后手脚麻利的盛了一杯给詹长宁,最后才是自己。
詹长宁的仆从送来一个小凳子,俩人就挨着坐在火堆旁,双手捧着温热的杯盏,边喝边闲聊。
“下雪不冷,”詹长宁轻啜一口道:“就怕化雪,那就冷了。”
“是啊,快年根底下了,估计我们到京城时没多久就过年了。”
带着甜意的乳茶温暖身子,阿烟舒服的叹气一声,脸上露出笑意。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人的眼里,就有些刺眼了。
胡岩偷偷看秦王,见他收回视线垂眸烤火,像是半点不在意似的。
啧,哪能不在意?
方才车停下的时候,齐誉就嘱咐多拾柴回来,胡岩明白,是带着阿烟姑娘那份。不过他们来晚了,那时候詹长宁已经献了殷勤。
“那个……三哥,我有点口渴,去讨杯水。”
胡岩说完不等齐誉做声就立刻拔腿走,很快到了阿烟这,要了一杯乳茶。
“聊什么呢,带我一个。”
胡岩穿着劲装,大老粗一个,和温润的詹长宁形成鲜明对比。
“没说什么,对了,我们下次到的城池热闹吗?”阿烟想买东西,怕没有好料子。
大概是有钱了心态真不一样,以前她总会节省着花,现在则是尽可能在自己承受的范围内挑好一些的。
“还行,不大也不小,估计明天早点出发,天黑关城门前就能到。”
胡岩这人脸皮厚,一直在阿烟说话,詹长宁插不上嘴,就在旁边笑笑。
一盏茶喝完,詹长宁起身道别。
“再给我来一杯,”胡岩道。
“这,自己来。”说完,阿烟假装不经意的说道:“喝一盏暖和胃,那个,郝仁和李四要不要也喝一些?这里还剩下半锅热乎的,你拿回去分一分吧。”
胡岩嘿嘿笑:“好嘞,这就去。”
眼看着他回去给秦王倒了一盏,但不知道为何他没接,继而回马车去了。
阿烟有一丝丝的失落,不过她没放在心上,将东西收拾收拾,她也回马车休息了。
这一晚虽然在野外,但众人都准备的齐全,所以也睡的很好,甚至早上借着没烧尽的火堆还烧雪水洗了把脸。
派来给阿烟赶车的车夫回来了,大部队立刻出发。
果然如胡岩所说,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了一座城池。众人一起去客栈,但人多一个客栈住不下,所以得有人分出去。
“阿烟,你同我一起住在这吧,免得找地方了。”詹长宁走过来道。
这时候带李烈解手的胡岩回来了,笑呵呵的对着阿烟说道:“阿烟姑娘,走吧,烈儿这孩子都困了。”
也不知胡岩做了什么,李烈儿竟然跟他感情不错,还牵他的手要跟着胡岩走,既然这样,阿烟就只能谢绝詹长宁的好意,笑道:
“詹公子,那我们明早出发时见。”
詹长宁只能点头,目送他们的车远去。
后头侍从吐了口吐沫,道:“二爷,阿烟姑娘之前一直和那个秦王关系不错,怎么这回感觉怪怪的,还有叫胡岩的粗人,真碍眼!”
“回去吧。”
“是。”
这边秦王的队伍加上算南疆分出来的三个商人,一起住进一家客栈。住宿事情是胡岩一手安排的,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她和齐誉的房间正好挨着。
就像是他还没解开同心蛊时,连住处都带着亲密感。
但阿烟没心思想这些,她将东西放好后,就想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去买东西。李烈儿白日里睡觉了,现在精神抖擞,阿烟给他穿上厚实的衣服,俩人出了客栈。
“三哥,阿烟带着李烈出门了。”
齐誉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用他吩咐,就有暗卫尾随保护着。
这座城池虽然没有漠城占地大,但阿烟觉得比漠城繁华了一些,一路走来,她买了不少没见过的吃食。
“烈儿,这个喜欢吗?”
总算是找到一家店卖成品的小孩手套和帽子,阿烟挑了几个给烈儿看,让他自己选。
李烈儿还是小孩子,挑了一个虎头帽,阿烟为他挑选了同样绣有虎头的手套。
俩人回来后小脸蛋都冻的红扑扑,看见胡岩站在过道,阿烟将手里的糖葫芦给他一个。
“谢谢阿烟姑娘,”胡岩一口咬下来一个,酸甜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开。
只是没等他吃完糖葫芦,阿烟的房门又开了,小姑娘探出脑袋,脸上带了不自在,叫胡岩过去。
夜深人静,客栈里的人都已经歇下了,阿烟的房间黑黢黢一片,隔壁则是灯火通明。
齐誉坐在桌子旁姿势懒散,手边放着一本书,还有一双做工精致的鹿皮手套。
男人深邃的眉眼扫过手套,过了会,他伸手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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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辛苦,他们尽可能的在天黑前进城或者找村庄,总比住在外面强。但天有不测风云,这几日飞雪,路上堆积的雪到了脚踝,马车走不快,所以他们今晚要在野外休息。
“还有两三天就能到达京城了,忍一忍。”
“是啊,不过雪下的太大了,这还能生火吗?”
“试试,不生火不行,太冷不说,还无法防野兽。”
眼见着天黑了,众人安营扎寨,阿烟也下车,车夫手脚麻利的早就生起火了,然后回到詹家所在。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往人的脸上刮,没一会,小姑娘的头上身上就都覆盖了一层白。正当她忙着热烧鸡的时候,郝仁过来了。
“姑娘,我帮你看火,你进车里休息吧。”
“没事,我自己来就成。”
郝仁坚持道:“我来,正好烤火,你看,我这还有兔子需要烤,借你的火用用。”
阿烟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一只灰毛兔,笑着道:“下这么大雪还能打到兔子,郝仁真厉害!”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顺着风往后刮,落在后面站在火堆旁的颀长身影耳朵里。
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伸手拢玄色大氅时,露出手上带着的鹿皮手套。
胡岩刚喝了一口烈酒暖身子,所谓酒壮怂人胆,他跑过来贼兮兮的道:“那天阿烟姑娘说她买手套买大了,说给我,嘿,我一试,手指头根本戴不了!”
手套做的精致,五指部分很是贴合,齐誉手指修长戴着正好,胡岩从小做粗活,骨关节处太大手指也粗,根本戴不进去。
“我就说是她买给王爷的,可阿烟姑娘还不承认。”胡岩笑嘻嘻,齐誉淡淡扫了他一眼,胡岩立刻绷直了身子,“哎,我想起来忘了点事,忘了啥事儿呢?”
他边说边退,最后消失在齐誉的视线里。
没过一会,胡岩又跑回来,大喊道:“想起来了,今天腊八!我们得喝腊八粥才行!”
他这一嗓子,营地里的人全听见了,阿烟也不例外。
“今天腊八啊,我都给忘了。”阿烟想着怎么着也得过啊,所以去车里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他们出行带的都是做好的吃食,很少有人带米上路。这时胡岩嘿嘿笑:“我前几天在荔城的时候买了一袋,今天正好用上。”
煮好后胡岩给阿烟送了一碗,却不想她已经在车里喝上了。
“这是什么?”胡岩看着她碗里花花绿绿的东西道。
“是我们南疆的腊八粥,里面放了干花瓣还有蜂蜜,詹公子送我的。”
闻起来确实香甜,胡岩看了看自己熬的白粥,里面零星的几个豆子,看起来确实寡淡不少。
“是送我的吗?”阿烟将碗放下,主动凑过来问道。
胡岩干巴巴的笑:“是啊,不过你好像不会喜欢吧,哎,怪我了,我一直没当你是南疆人,总以为你是我们大历人。”
这番话说的阿烟心里暖,她笑着接过,碗里的粥煮出粥油,看起来就香浓:“闻起来好香啊!正好我没吃过大历的腊八粥,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