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从容而来的太子面带笑意,只是未达眼底,当与秦王的眼神相撞时,太子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他私会自己的侧妃,竟还如此从容?
到底是一国储君,太子心里虽恼但面上不显,微笑着拿起桌子上的空酒盏让人倒酒,然后朝着秦王示意。
小公主隐隐觉得二人之间气氛不太对,但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何,刚开始时明明都挺好啊。
“秦王,边关可都还好?一切顺利吧?”太子端着酒盏微笑看向齐誉。
一脉相承的兄弟各怀心思,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慢慢安静下来,面色各异。
齐誉神色淡淡的,晃了晃酒杯道:“还好。”
太子唇角的笑意有些冷:“孤看秦王喝多了,方才还出门吹风。”
小公主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接话道:“太子哥哥,你方才也是去醒酒吗?”
吹风醒酒?
自然不是,他是去捉奸!
“秦王,孤方才是去醒酒吗?”太子唇角含着笑意,但小公主看着总觉得今天他怪怪的。
他去做什么,三哥怎么会知道?
“说话啊,”太子视线定在秦王身上,“三哥,孤方才是去做什么?”
殿内安静下来,大公主看着几人的方向微微蹙眉,半响之后站起身来。只是未等她走过来解围,就听秦王声音冷淡的道:“太子如今已经弱冠之年,做什么还需别人解说吗?还是,太子身边的人照顾不周?这么说的话,还是早日处置为好。”
几句话,让太子的贴身随从白了脸,立刻跪下饶命。太子怒火中烧,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
反观秦王神色悠哉,不紧不慢的喝完一盏酒,作势就要离开。
“老三,”大公主叫住人,上前几步跟了上去,笑道:“我同你一起走。”
齐誉没说话,但步伐慢了不少,迁就旁边之人。
等离宫殿远了,寒风一吹,大公主嘶了一声拢了一下雪狐外袍,这才轻声道:“京城比漠城暖和一些吧?”
大公主的母亲是如今的德妃,是当年侧妃直接抬上来的,足以可见帝王宠爱,连带着大公主在京里肆意妄为,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齐誉回了一声,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
大公主懂察言观色,只笑笑说了些京城近日的趣事,走到宫门口时,二人分开各自上了马车。
大公主的华盖马车外面看起来就奢华至极,里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就熏的暖和,就等公主上车。
她靠在软垫上,旁边的侍女递来手炉,关切问道:“公主,您这是想试试秦王殿下?”
“嗯,总要挑个合适的人,但也不一定是他,再看看。”
她总觉得秦王太过冷血,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这块石头”正在马车里假寐休息,外面赶车的胡岩道:“三……王爷,咱们回府?”
汤伯交代过,到京城之后不许叫王爷三哥,那是只有皇亲国戚才可以喊的。胡岩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自然得按照规矩来,免得给王爷惹什么祸端。
透过帘子传过来的声音带着醉意:“那边怎么样?”
这话没头没尾,但胡岩听明白了,立刻答道:“王爷放心,一切安好,每隔一个时辰暗卫汇报一次,院里也安排了不少人,都会暗中照看阿烟姑娘的。”
这回秦王不再问话了,胡岩吁了一声调转马车,往秦王府邸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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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正是该入眠的时候,但是阿烟怎么也睡不着。隔壁住着李烈儿,早就将孩子哄睡了,她却坐在屋子里,半点困意都无。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阿烟将手放在心口处,觉得好似有点空落落的。
为什么?
想了一会,阿烟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
京城这么大,她还能再碰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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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阿烟去找李烈,小孩已经穿戴整齐,正乖巧坐在床边等她。
“姐姐!”李烈跳下来朝着阿烟跑,阿烟笑着摸他的脑袋,温声道:“烈儿怎么醒的这么早?”
李烈抬起小脑袋,认认真真的道:“烈儿,听话。”
阿烟笑了:“烈儿确实很听话。”
二人用完早膳,本想出门的时候,有客人来了。
“你们是要出门?正好一起吧。”
来人是詹长宁,微笑着和阿烟一起往外走。他时不时的侧目看阿烟一眼,还提醒她注意脚下。
昨日入京的时候根本没好好看,如今青天白日之下,阿烟才发现京城繁华至此,让人目不暇接。
越往前面主路走百姓就越多,很多人穿着华美,即便是只穿着细布料子,也会在衣服上绣些花纹做装饰。不止是百姓与别处不同,就连道路两旁的铺子都与别处不一样,几乎都是双层的铺子,人流鼎沸。
阿烟呆呆的看着,李烈儿也是惊呆的样子。
詹长宁倒是镇定,笑着指了一个方向道:“看那,据说是全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阿烟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果然见高楼耸立,掩在晨曦里,犹如仙人之境似的。
“好高!”
“是,听说顶层叫摘星阁,夜里的景色极美,每年上元节都要提前预定位置。不过,我等普通百姓自然是去不上的,只有豪门望族才能去。”
阿烟心里有点可惜,她还以为能找个机会登上去看看。
“你出来可是要看京城的胭脂铺子?”
“是啊,”阿烟点头笑盈盈的道:“寻思正好逛一番,带着烈儿吃些京城特色小吃,还能将行情摸一遍。”
她来京城就是为了此事,自然重中之重。
“我也这样想,我们不如先走几家,等累了找个地方歇脚。”
“好。”
街道上百姓不少,阿烟紧紧拽着李烈儿的手,生怕小孩走丢,詹长宁见此提议道:“让烈儿在我们中间走吧,阿烟,你来这边。”
说话间他横跨两步,直接站在外侧,中间是李烈,最里面是阿烟。
詹长宁微微弯腰,温和笑道:“烈儿,哥哥牵着你的手,好不好?”
兴许是一路上走来看着眼熟不少,烈儿没那么抗拒,过了会乖巧点头。
年轻的男女牵着一个小孩,说说笑笑走在一起,犹如一家三口温馨不已。
然而这消息入了旁人的耳朵,就显得——格外刺耳。
胡岩偷觑上首处的秦王。
大概昨夜的宿醉还未醒,他脸色不大好,正用指腹揉着太阳穴。听完暗卫来报后,齐誉缓缓睁开眼。
“看好人。”
“是!”
“王爷,临行前府医特别嘱咐过我,说不让你喝酒,免得又像上次似的引出体内的毒。”
虽说有阿烟姑娘的蛊压着,但很多事情谁都无法确保不会发生,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齐誉听完胡岩的话长眸微亮,他咳了一下,抬眼问胡岩:
“她给的解药还在吗?”
阿烟怕他突然发痒,所以特意留了一瓶。这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胡岩立刻从怀里摸出来,答道:“在!王爷,是要服一粒吗?”
过了会,胡岩恍然大悟,赶紧将瓷瓶塞回去,哎呀拍掌:“这真是不巧啊!怎么就丢了呢?我去找阿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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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这两家,我发现一件事。”此时的阿烟沉醉于事业当中,她侃侃而谈,在詹长宁的眼睛里,少女像是会发光似的,吸引他一直看着她。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手心里忽地起了潮意。攥了几下,又缓缓松开。
“詹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詹长宁其实没听清她说什么,但依旧微笑点头:“阿烟说的很好。”
阿烟谦虚道:“哪里,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到时候要多和詹公子请教。”
詹公子将铺子开遍南疆,自然是厉害的。
走了一会,就来到那处名为天月楼的地方,阿烟仰头看着六层的建筑,低低的吸了口气。
“这天月楼,寻常人只能在一楼吃饭,越有身份的人越往上,最上面那一层啊,嘿,皇亲国戚才去得!”
路过天月楼的百姓讨论声音入耳,更勾起阿烟的兴趣了。可惜,这地方一看就花费不少,她兜里那点银子还留着开店用呢。
“想去?”詹长宁看出少女的心思,温和一笑:“正好晌午,我们进去用午膳。”
“别了,詹公子,”阿烟凑过来小声道:“这地方一看就很贵,方才路过一家小酒楼,客人不少,我觉得味道应当也不错。”
阿烟听说不少大地方都有打赏的习惯,估计天月楼这么大,打赏跑堂就得一把铜板。
“没关系,我请你。”
詹长宁蹲下问李烈:“烈儿想进去吃饭吗?”
小孩子,光是站在门口闻香气就已经馋了,闻言点头:“想。”
“孩子饿了,我们就这家吃,请阿烟和烈儿吃饭,用不了多少钱。”
“那好吧。”
正是晌午用饭的时辰,一楼已经不少人了,詹长宁问是否有雅间。跑堂的歉意笑笑:“您来的不巧,都已经预定出去了。”
“往上几层都没地方吗?”
“没了,不过一楼大厅里空着两桌,您几位可以请。”
没办法,只能挑了远离人群的桌子坐下。阿烟去净手,让詹长宁帮忙看着烈儿。
等她从净房出来后,就瞧见拐角处站着一道人影。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