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声音有些哑,脸上因着急而泛起红晕,一双杏眸水润的像是含着泪。
“放心,所有人都被安置好了,受伤的也得到治疗。”
阿烟松了口气。
齐誉办事她放心,画儿定然会被好好的治疗,毕竟王府的大夫比外面的大夫厉害。
阿烟脑袋其实还是晕,齐誉见状提醒道:“上次风寒还没好利索,这次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病情反复,需要喝几日汤药。”
一听到汤药,阿烟皱了皱鼻子,一脸的嫌弃。
说谁谁就到,郝仁端着汤药进来了,托盘里还有几个精致的小碟子,上面摆放着各类果脯,还有新鲜的瓜果。
齐誉不顾小姑娘转过去的脑袋,将汤药端在手里,感觉到不那么烫了之后递给她。
“喝药。”
阿烟有种被强迫的感觉,齐誉声音冷,虽然这两个字他说的轻,可还是冷冰冰的,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怎么个不舒服法,阿烟说不上来,总之,她本可以控制好情绪,可是只要碰上他,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大,连委屈也是。
她面朝里,齐誉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肩膀微颤,还有轻微的吸鼻子声音。
“郝仁,你先出去。”
“是。”
等郝仁走后,小姑娘似放开了般,哭的声音大了一些。
阿烟爱哭鼻子,他一直都知道,且齐誉觉得,她应该哭。不管是谁经历过昨晚的事情,怕是都无法坦然。
而且从小公主的口中得知,阿烟帮助画儿和小公主逃脱,自己被抓住。
“当时一定很怕吧。”
他将碗放在一旁,伸手将她脸转过来和他对视,声音不自觉的轻了很多。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阿烟更绷不住了,直接扑到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委屈、惊恐、无助,全部都涌在一起,像是井喷似的爆发开,尤其是在让她可以安心的人面前,她根本收不住情绪。
齐誉没再说话,只是在她扑来时张开双臂将人接住,而后半点没犹豫,轻轻抚她的背。
怀里的人瑟瑟发抖像是兔子,手臂搂住他的窄腰,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齐誉眸子里闪过了犹豫,但很快坚定下来,索性将人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
阿烟没注意到这些,她就是想哭。
祖父说她爱哭,对啊,她忍不住。
“你会……讨厌我吗?”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也、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住。”
“不会。”
齐誉贴着她的额头,说话时胸腔震动,让阿烟安定不少。尤其是被他环住越来越温暖后,她不安的情绪总算是被安抚好。
但阿烟没动,齐誉也没动。直到头顶上的人提醒:“药凉了。”
“哦,”阿烟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退回到床边,晃悠着两只脚,却拿起药碗迟迟不喝,像是褐色的汤药里有什么好看的玩意儿似的,一直盯着看。
齐誉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状似无意的道:“厨房的砂锅一直温着,不若让郝仁再送来一碗。”
“不用了,不用了,”阿烟赶紧答话,而后捏着鼻子将汤药一饮而尽。接过齐誉递来的温水,阿烟赶紧喝了一口,花香和甜意冲散嘴里的苦涩,她又捻过一块杏果脯吃起来。
酸酸甜甜的,让她肚子有些饿了。
“饿了?”
“嗯。”
齐誉起身走到门外,再回来时他身边跟了一个女子。女子身形颀长,面容和齐誉如出一辙的冷,但她样貌好看,冷艳的如同雪地里的腊梅。
阿烟心生紧张之感,放在床榻上的手忍不住捏着床单。
“这位是?”
“姑娘,奴婢名叫决明,往后就由奴婢侍奉姑娘左右。”
“啊?”
决明说完话就站立一旁,规规矩矩的。齐誉坐下后主动解释道:“决明留在你身边,若是有什么事情她能抵挡一二。”
阿烟明白了,就是保护她呗。经历过那样的事情,阿烟肯定不拒绝,若是再有危险的事发生,有决明在总会好很多。
“谢谢王爷,”她脸上露出笑意,随后看向决明道:“往后你跟着我,不必拘束,叫我阿烟就好。”
决明眉眼间带了英气,若不是她穿着裙子,当真像是一把利刃似的站立在那。
“阿烟姑娘。”
规矩还是要有的,决明说完话就看着自己脚尖,保证不乱看。不过心里却在琢磨着,王爷早就有意将她安在阿烟姑娘身边,怎么今天才叫来?
看二人的相处,不像是感情不好的样子。
阿烟不知道,她的名字在秦王部下里早就传开了,不少人都好奇阿烟长什么样子,今日总算得以一见。
决明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
女子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但她身形玲珑,加之乌发披散在肩头有种娇媚之感。精致的五官与公主之流相比也不遑多让,但多了几分野性美。
她星眸娇嗔,拽着秦王的衣袖问:“你从哪里找来的决明?”
说话声音清脆中带着沙哑,但语气轻快的像是鸟鸣。秦王声音放低了不少,温柔的让决明愣神。
王爷他……他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出去。”这时秦王开口,决明立刻俯首称是,赶紧走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外头的胡岩凑上来:“哎,里面什么情况?”
决明立刻行礼:“胡统领。”
“往日里见你都是穿着劲装,今日穿裙子怪让人不适应的。”胡岩黑脸有点红,心想决明打扮完还挺好看。
决明回答道:“王爷正和阿烟姑娘说话。”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才皱着眉头道:“属下更喜欢穿裤子,裙子着实不便,但王爷吩咐过,怕吓到阿烟姑娘,所以才让属下换上裙装。”
一板一眼的回答完,胡岩更不自在了,有点不敢看决明:“好,那你下去休息,等阿烟姑娘传唤。”
“是,胡统领,属下告辞。”
胡岩摸了摸自己的老脸,寻思怎么还发热了?
“胡统领,有人来拜访。”
胡岩:“谁啊?”
“来人姓詹,还带着个小孩。”
胡岩明白了:“等会,我去请示王爷。”
屋里,喝完汤药的阿烟脑子清醒不少,她告诉齐誉自己的发现:
“按理说该将值钱的东西拿走,但是并没有,我的簪子还在,但我装有蛊虫的囊袋不见了。”
这一点阿烟想不通。
齐誉长指敲打膝盖,缓慢均匀,做思考状。阿烟道:“掳走的都是姑娘家,肯定是要卖钱啊,所以很矛盾,很怪。”
这时房门敲响,胡岩说有事请示,齐誉站起身走了出去。
“詹长宁?”
齐誉唇边浮现一抹讥笑:“他还敢来?”
让人带詹长宁去厅堂,齐誉先是回房里换了身衣裳,收拾妥当之后才缓步往前厅去。
到的时候,詹长宁正在小声和烈儿说着什么,闻声站起来朝着齐誉笑笑:“王爷,我来是想问问,阿烟可有消息了?”
说完,詹长宁发现秦王神色奇怪的看他,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之处。
“胡岩,带小孩去吃东西。”
“是。”
烈儿认识胡岩,所以乖巧的跟着走了,齐誉走向上首处坐下,眸色深深的盯着詹长宁。
这种被盯上的感觉不太好,詹长宁觉得自己像是猛兽眼里的猎物。他微笑道:“不知詹某何时得罪了王爷?”
“詹长宁,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
“王爷说什么,詹某不懂,阿烟到底找到了吗?我看王爷神情放松,想来人应当是在王府了。”
齐誉似笑非笑,眸子里散发出冷意:“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詹长宁蹙眉。齐誉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他:“还有事?”
詹长宁失语,看来问不出什么了。本来准备离开的,但是烈儿却没出现,胡岩笑嘻嘻的过来。
“小孩睡着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直接将大门一关,隔绝了詹长宁的视线。
论詹长宁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恼了,最后拂袖离去。一门之隔,胡岩收敛笑意,快步回去,就见齐誉还在厅堂里坐着,慢慢品茶。
“王爷,烈儿安置好了,那个烦人的詹狗也走了。王爷,他对阿烟姑娘威胁这么大,不如直接——”
胡岩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齐誉放下茶盏,淡淡的道:
“他作为南疆商队的人过来,若是死在大历不好,就算死,也要让他死在南疆。”
胡岩明白了,意思是现在不动手,等他回南疆之后再动手。
“让李烈去见阿烟姑娘吗?”
“先别,她刚醒,待晚一些再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