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惠不想儿子当着客人的面继续失礼,站起来对吴晓梦说道:“这孩子肯定是想岔了,我去好好问问他。”
时惠将儿子拎进书房,问他:“你为什么不愿意我认朵朵做女儿?”
莫不讳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妈妈呢,他涨红了脸,闭紧了嘴巴。
不管时惠怎么问,莫不讳就是不说,时惠也从他别扭的脸上看出他并不是不喜欢朵朵,是因为别的原因他不愿意朵朵成为他的干妹妹。
时惠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着莫不讳,用开玩笑地口吻问道:“你不会是喜欢朵朵吧?”
莫不讳连忙否认,“不...不是...”
可小孩子的心思都是摆在脸上的,莫不讳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时惠忍俊不禁,到底是孩子啊,想法也是孩子气,“没有关系,我只是认朵朵做干女儿,她又不是我生的,不影响的,你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知道吗?”
时惠没将儿子的小心思当一回事,小孩子的心思太单纯了,这种喜欢就是小朋友之间相处得好的喜欢,现在跟朵朵相处得好,喜欢朵朵,等他上学碰到别的小女生,又会喜欢别的小女生。
“现在你去客厅跟阿姨道歉,就说你不是故意要阻拦的,你也很喜欢朵朵。”
莫不讳红着脸到客厅跟吴晓梦道歉,吴晓梦当然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将这个当成小插曲不再理会。
两家约定下周末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是将这件事定下来了。
吴晓梦带着朵朵回到苏城,朵朵一见到爸爸就告诉他时惠阿姨要认自己做干女儿的消息。
第131章 第 131 章
陆韫也不反对, 这样也挺好,本来两家现在就有了师生情谊,再多一层关系更好, 加上以后他们还在一个小区,交集应该会更多。
虽然两地隔得不远,但来回奔波还是很耗费心力,吴晓梦跟陆韫商量, “不如加快装修进度, 明年年中我们就搬去上海吧。”
陆韫心疼地帮吴晓梦按摩, “好,我给监工打电话。”
晚上的睡前工作现在变成了吴晓梦哄两个小的睡, 陆韫负责给朵朵讲故事,朵朵每天睡前都要听故事,家里已经买了几百本故事书了。
将孩子都哄睡着,他们才能去洗澡, 睡觉。
夜里, 不知几点钟,家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吴晓梦睡觉警醒, 电话一响她就醒了,她摸索过手表看了一眼,夜光指针指向了凌晨两点。
吴晓梦连忙将陆韫推醒。
客厅里,不知是哪个阿姨起来去接电话了,陆韫才清醒过来, 吴晓梦已经穿鞋下床。
最怕的就是半夜家里电话铃声响起, 绝对是有要紧的事情。
陆韫听说有人打电话过来, 也一骨碌地坐起来,他怕吓着吴晓梦, 连忙说道:“我去接!”
刚打开房门,黄阿姨披着皮肤急匆匆说道:“是晓梦的大嫂打过来的,说是大哥突然叫不醒了。”
吴晓梦惊得倒吸一口气,陆韫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接起来。
“打急救电话没有?”
吴晓梦跟上来,听到电话那头的刘秀英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摸了他的鼻子,没有呼吸啊!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吴晓梦顿时心里一凉。
几乎是用跑的,回房间换了衣服,赶紧驱车往玫瑰园赶。
等他们赶到玫瑰园,救护车也恰好到了,一起奔上楼,还没敲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开门的是娟子,她眼睛通红,看到吴晓梦,哭着叫了一声:“二姑!”
吴晓梦一把拉住她的手,先让医生进去,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吴晓梦跟着赶了过去,医生已经在检查生命体征,用小电筒照了眼睛之后,摇了摇头,“人已经没了。”
刘秀英几乎哭晕过去,吴晓梦忍着悲痛,安慰她和孩子,陆韫则去打电话,要准备后事。
可人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医生走之前询问了病史,得知之前得过恶性脑肿瘤没清除干净,也没去做二次手术,摇了摇头,“可能是脑溢血,说不清楚。”
吴晓梦忍着悲痛给广州的吴能富打去了电话,想必刘秀英太过着急,只来得及给他们打了电话。
但能富家的电话无人接听,大概是都睡熟了。
吴晓梦又给张玉兰他们打电话,电话里,她克制着让老两口过来一趟。
深夜吴晓梦出现在刘秀英家里,还给他们打电话让过来,两人甚至顾不上换鞋,穿着拖鞋就赶了过来。
注定是个悲伤不眠之夜。
吴能文离世得太过突然,甚至睡在身边的刘秀英都没有一点察觉,还是她半夜起来上厕所,感觉吴能文不对劲才发现的。
或许是她白天太累,晚上睡得太沉,连吴能文是什么时候离世的也不知道。
丧葬一条龙的人很快赶了过来,安排送到殡仪馆。
刘秀英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晕死过去。
吴晓梦捂着脸,也悲痛得难以自抑,实在是太突然了,她两个月前还过来看望过吴能文,那时候他还好好的,谁能想到那竟会是最后一面,兄妹俩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可刘秀英难过得不能理事,张玉兰现在年纪渐长,失去儿子的悲痛重重地打击了她,也悲痛得直接病倒了。
当晚是吴晓梦夫妻主理了事情,一直到次日清晨,吴晓梦才拨通了吴能富的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悲痛的消息。
当天吴能富夫妻就坐飞机赶回来了,下午就到了苏城。
吴能富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大哥,再回来已经天人永隔,七尺男儿,站在灵堂哭得像个孩子。
张丽想过去抱抱他,被吴能富推开,吴晓梦也拉住张丽,“让他哭一会儿吧,别打扰他。”
吴能富夫妻刚到没多久,吴晓云也带着曹立达赶了回来,哭了一路,见面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的。
曹立达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拎着吴晓云的包,看着比之前要胖不少,挺有老板的派头,腰上还别着一台大哥大。他照料着吴晓云,不停地拿纸巾给他擦眼泪。
吴家村的人也赶来了,本家人都自发地帮起忙来。
但迟迟不见吴翠英两口子。
吴晓梦收起悲伤,筹备后事,等到要找波波来上香的时候,才发现波波不见踪影。
吴晓梦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给陆韫的大哥大打电话,“看到波波没有?”
“没有,怎么了,找不到人了?”
吴晓梦在殡仪馆没找到人,只好驱车回玫瑰园找,娟子陪着刘秀英在玫瑰园休息,进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吴晓梦刚开始没认为这是个大事,波波可能去哪里买东西了,或者是去哪里安静地独处了也说不定,到一直到深夜都没见到这个孩子的踪影,她开始有些担心了。
她叫上了吴能富夫妻一起找,可是将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他的踪影。
“会不会是回学校了?”
吴晓梦从刘秀英那要来学校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去问了,学校的老师也反馈说波波没有去上学。
他已经高三了,明年七月份就要高考。这么大的孩子,走丢被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可到第二天,还是找不到人,陆韫只好给孙浩打了个电话,报了失踪,请警察帮忙寻找。
刘秀英听说儿子找不到人了,立刻躺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出去寻找儿子,可不管他们怎么找,波波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丝毫踪影。
丈夫去世,儿子失踪,两厢打击之下,刘秀英彻底地病倒了,请了社区医生来家里输液。
玉琴和曹燕是第二天才赶到的,来殡仪馆坐了坐,听说刘秀英病倒在家,又和曹燕去家里看望刘秀英。
刘秀英见到如今即使没戴什么首饰也显得格外珠光宝气的玉琴,几乎快认不出她来了,当初玉琴在串串福打工的时候,跟他们一起住在钢铁巷,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可如今,她却活成了这样气派的样子。
玉琴她们陪着刘秀英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又回到殡仪馆。
一到,她就注意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夹克,发福了不少,坐在人群中,正磕着瓜子,高谈阔论,满口的黄牙令人作呕。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冲击了玉琴的大脑,和这个男人的几年婚姻,是她最没有尊严的日子。
忍受恶婆婆的刁难,隐忍丈夫出轨嫖.娼。
玉琴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她穿着打扮太贵气,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是玉琴吧?是她吧?”
窃窃私语响起,更多的目光投了过来,包括玉琴的前夫以及前夫的现任。
柱子远远地看向玉琴,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惊愕过后,连忙将目光别开了,他还算有最后一点廉耻,根本不敢上前来跟玉琴打招呼。
而柱子的现任,现在是吴家村有名的破鞋女人,柱子在外面乱搞,她就在家里乱搞,如今柱子的前任和现任放在一起对比,不少人心里都摇头,柱子当年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曹立达跟着陆韫忙进忙出,操着一口京腔,成为了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这一次他的待遇和前次截然不同,见他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忙,吴建国两口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听吴晓云说过人家现在也是老板了,又在北京买了房子,即使学历上和吴晓云不相匹配,可人家对人好呀,心里渐渐地赞同了这门亲事。
吴翠英两口子是第三天才来的,玉琴已经回广州了,曹燕还留在这。曹中平一见到数年未见的女儿,差点没认出来,如今的曹燕跟当年的小村姑真是天差地别,等认出来之后,曹中平提着拳头就要打人。
被人拦住之后,还指着曹燕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奶奶过世你都没回来,你大舅过世你倒是知道回来了,当年我就应该掐死你!”
曹燕如今面对他,当年如恶棍一般让她害怕的父亲,如今年过四十就衰老得厉害,看上去也只是个普通的失德的中年男人罢了,她面对曹中平的拳头眉头都没抬一下,对着亲爹亲妈更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当年若不是舅舅和二姑,她曹燕如今可能已经流落到红灯区,对于当年犯的错,她一直耿耿于怀,可对于这样的亲爹亲妈,经历过人生起伏和低谷高峰,曹燕已经彻底蜕变。
曹燕的奶奶李老婆子注意到孙女如今穿着打扮都不凡,又见她是跟着玉琴一起来的,如今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玉琴在外面发了大财,连忙巴结道:“燕子啊,你这几年音讯全无,可把你爸妈担心坏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曹燕甚至不愿意多浪费口舌,这次回来,她还打算将自己的户口迁去广州,她已经在广州买了一个小房子。
曹中平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曹燕,看着她脖子上的金项链,两眼发光。
眼看过一天就要出殡了,波波还是找不到人,所有人都着急上火,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去哪里了。
他也没有带行李,不知道带了钱没有,吴能文过世的那天晚上太忙乱了,几乎没人注意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张玉兰也病倒了,吴翠英还愁没有表现的机会,连忙主动请缨,照顾张玉兰两口子。
这几天,吴晓梦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他们甚至贴出了有偿报酬来寻找波波。终于在三天之后,他们得知了一条线索,在苏城大桥下面流浪汉桥洞里,好像有人见过这个孩子。
得知消息,吴晓梦和吴能富立刻驱车前往。
苏城大桥下面比较乱,以前还发生过持械伤人事件,现在许多流浪汉都生活在这里,波波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来的时候,吴晓梦这样否定。
可真的在桥洞下看到蜷缩在一起的波波,她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吴能富冲过去,将波波从地上拎起来,如今的波波已经比吴能富还要高了,他继承了吴家的基因,长相帅气,可他太瘦了,吴能富几乎一只手就能拎起他,见波波没有精神失常,还知道愧疚,就知道他是故意跑出来了的,吴能富气得扇了他一耳光。
“你爸才刚死,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知道我们找了你几天了吗?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吴能富几乎快起气得失去理智,这孩子从前这么听话,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档口赶出这种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