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前的这段路最为拥挤，喇叭声一片，车外声音嘈杂，车内更甚，音箱里播放着重金属乐队的lieve现场，鼓点声震地心尖儿颤动。
方清屹昨晚没睡好，特地挑了张提神醒脑的歌单。
汇入车流，方清屹伸手调小音箱的声音，余光扫过低头回信息的江濯，闲聊般问道：“对了……昨晚想问你来着，‘京研’放弃合作，是你促成的吗？”
江濯正低着头，眼睫一颤，沉默片刻，回了句“是”。
趁着等车的间隙，方清屹别过头瞥了江濯两秒，正想继续追问细节，便听到江濯微沉的声音响起。
“下周末，我爷爷生日。”
这话和车后方的喇叭声齐齐传到耳边，方清屹瞳孔微缩，旋即踩了一脚油门道，“什么意思？”
“你有时间吗？”
江濯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音乐声盖过，方清屹却听得真切，呼吸猛地一滞，“你要带我去？”
似乎想起什么，方清屹眼底升起一瞬难以置信，“别告诉我，你想让我在老爷子面前假扮你男朋友……”
“是。”江濯回的倒是干脆，“有时间吗？”
一道急促的喇叭声带过，前头一辆黑色面包车猛地变道加塞了过来，方清屹楞了两秒，踩了几脚刹车，心底骂了句“艹”，又道：“不行……”
“在沈凝面前装装就算了，老爷子都骗，你就不怕被戳穿下不来台？”
车子慢了下来，江濯眉头蓦地蹙起，回道：“我需要你的配合。”
这不是配不配合的问题，方清屹想，老爷子的生日宴来的宾客自然不少，说不定其中还有方围从。
要是让方洪知道他搞“同性恋”……够打折他两条腿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刺激出个好歹谁负责。”方清屹毕竟虚长几岁，顿时端起一副“哥哥”的模样劝说道：“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沈凝，和江爷爷说清楚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弯给自己找麻烦。”
方清屹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泛白，他的手形很是好看，因为攥着的动作骨节微微弯曲，白皙的肤色中，几段指节连接处泛起淡淡的粉。
“说不清楚。”江濯的视线在那双手上徘徊，“……爷爷说了，只能是omega。”
“我不同意。”
“你……”几句话拼凑不出一段完整的逻辑，方清屹视线落在车前，心底忍不住打起鼓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江濯抬起眸来，沉如深潭的眸子泛起层层波纹，他瞥过方清屹近在眼前的侧脸，一时找不回声音。
沉默半晌，江濯回道：“是。”
这声“是”听得方清屹心头一滞，失神两秒，等他回过神来，便见前车突然开始猛烈减速。
方清屹下意识踩下一脚刹车，由于惯性他和江濯的身子猛地前倾，旋即方清屹的胸口“咚”地一声撞向方向盘……
疼得倒抽一口气，方清屹立马侧过头看了眼江濯问，“没事吧？”
“没事。”
江濯回完，先一步打开车门，下车查看起情况。
“剐蹭。”江濯检查完车前脸，看向下车的方清屹道，“走保险吧。”
好在及时刹车，除了保险杠有几道剐蹭的痕迹，不算太严重的追尾。方清屹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和司机说了声走保险，便让江濯上车。
车子重新启动，方清屹思绪却乱了起来，江濯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还要他来假装男朋友？
“你——”方清屹抿着唇线，过了好一会儿，才续上刚才的话题，“你喜欢的人是不是beta？”
江濯看了他两秒，语气甚是平淡，“不是。”
“那你——”
“你很好奇？”江濯问。
“没有。”方清屹下意识回道，心想江濯喜欢谁确实和自己无关，于是敛起那些无用的思绪，“反正你爷爷的生日宴，我参加不了。”
“合作的事，谢谢你。”方清屹真心诚意地道谢，“如果是其他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你。”
车厢内安静了一瞬，欢乐的鼓点声重新席卷而来，充斥在各个角落……江濯沉了沉眸色，没再回复。
*
合作签成，方清屹很快便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心无挂念，周末自然过的飞快，连睡眠质量也提升了不少。
方清屹最近睡得沉，闹钟响了两遍，才悠悠转醒，今天是周一，方洪要求他每周一要去集团参加周例会。
美其名曰学习。
继续躺尸了十来分钟，方清屹才从床上一跃而起，车子送去检修，集团又离得远，他必须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出门。
从浴室出来，他正翻找了着衣柜里的西装，耳边猛地响起一串催命般的铃声，方清屹从柜门里探出头来，瞥向床上的手机。
张秘书？
在方清屹印象里，张秘书其实极少给他打电话，他们一般只用微信联系。
迟疑片刻，方清屹走到床边。
“小方总。”张秘书的声音有些急切，“您抓紧时间来一趟公司。”
方清屹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听筒里突然一片嘈杂，旋即方洪震怒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废什么话，让他赶紧滚过来！”
一大早挨骂，方清屹着实没想到，过了片刻，方洪的声音逐渐小去，张秘书才继续说道，“小方总，您先看看头条新闻，事情有些棘手，需要您配合法务部和宣发部，做联合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