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当初花姨酒醉的时候,我碰到了一次,我听花姨说什么……”
“我悔了!我悔了啊!老天爷!你把我的命收去,不要再折磨旁人了!心玉,是花姨对不住你啊——”
初显老态的妇人,哭的不能自己,让莹莹即使时隔十载,还记载心头。
徐瑾瑜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一丝灵光闪过,可是再去追寻又已经不可得。
但即使如此,徐瑾瑜还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或许和兰娘有些欢喜。
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兰娘当初……并未身故。
莹莹和徐瑾瑜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也皱眉问:
“瑾瑜郎君,难道你觉得兰娘有问题?”
徐瑾瑜微微颔首,将公文的情况告知莹莹,魏思武在刑狱司中,自然知道的比莹莹更加详尽。
而那些代表意外死亡的公文之中,其实多有人为的影子。
而作为里面时间最不正常的兰娘,徐瑾瑜合理的怀疑——
“兰娘或许并未身死!”
莹莹听了徐瑾瑜的推论后,眸子狠狠一缩,忙抓住徐瑾瑜的手腕:
“瑾瑜郎君,你是说,兰娘没死?那,花月楼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不在了,只有兰娘活着的话,那岂不是,岂不是说明……”
说明她们这些人所遭遇的苦难,都与兰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徐瑾瑜并未肯定答复:
“这件事尚不能确定与兰娘有关系,而且兰娘的生死,都只是我的猜测。”
毕竟,妓子从良后想要换个身份活,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莹姨你也不用太担心,等我整合好手里的证据,我们再行下一步打算。”
徐瑾瑜之所以不能肯定的答复兰娘,就是因为这些事都来自他的推测。
没有证据的事,定不可武断。
莹莹听了徐瑾瑜这话,垂下了浓密的长睫,掩住了眸中的思绪。
“好,那我……静候瑾瑜郎君佳音。”
徐瑾瑜随后又起身准备走一趟公主府,他含笑与莹莹告辞,却不知,他走后,莹莹看着他的背影,安静的矗立良久。
……
公主府中,魏思武正好今日休沐在家,一听徐瑾瑜来,立刻欢喜的把人从门外迎了进去。
可一进门,魏思武就变了脸色:
“瑾瑜你倒是来得及时,那杜江身重剧毒,我还正愁怎么让你过来一趟,要是他有个万一,咱们就白忙了!”
徐瑾瑜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态紧急,连忙跟上魏思武的脚步:
“既如此,我们速速去看看他。正巧,我也有些话想要问问他。”
徐瑾瑜到的时候,杜江正一脸青白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帐子,呼吸微弱,似乎下一刻就要咽气了一般。
“杜江。”
只听少年那疏朗的声音由远及近,让杜江堪堪回神,他因为毒性过重,眼睛视物已经有些模糊,看到徐瑾瑜的影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就是魏世子口中那个要保我的人?”
徐瑾瑜诧异的看了一眼魏思武,魏思武一通挤眉弄眼,显然这话更好攻克杜江的心防。
“是我,倒是没想到这毒会这般凶猛。”
杜江一听徐瑾瑜这话,似乎想要说什么,可随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血丝都出来了。
“咳,咳咳咳,我一直知道家主心狠手辣,可,可我杜江,究竟,究竟哪里对不住他?!”
杜江的哀嚎含着浓浓的悲意,可是徐瑾瑜却一点儿也不同情他。
他心甘情愿做了平阴侯手里的刀,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无数,平阴侯心狠,他又何尝不手辣?
只不过,徐瑾瑜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损伤自身,毕竟,他还有话没有问。
“平阴侯确实有些卸磨杀驴之嫌,我本意只是想要让平阴侯排挤你出府,没想到……”
徐瑾瑜很是诚恳的说着,杜江听了这话,却是讽刺一笑:
“是啊,谁能想到,天下人都说那儒雅温和,有贤士之风的平阴侯,会是那么一个杀子毒孙的玩意儿呢?”
“他还杀子?!”
魏思武瞠目结舌,杜江虽然看不到魏思武的模样,可却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
“是啊,景庆七年,六叔不幸在游湖的时候,溺水而亡,可是我六叔那可是打小就有浪里白条之称的,一个小小的观赏湖怎么会轻而易举淹死他呢?
可六叔一直为家主做事儿,是个老好人,也一直未曾与人结仇过,谁好端端的,会动六叔呢?”
而杜江这话一出,徐瑾瑜不由眉心一凝:
“你说景庆七年?”
如果徐瑾瑜没有记错,景庆七年,乃是兰娘暴病而亡的日子。
为什么,都那么巧合的在这一年呢?
徐瑾瑜按下疑惑,又继续对着杜江发问: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帮着平阴侯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儿?”
毕竟,很快那些作案手法,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是同一个人所为。
哪怕一朝事发,杜江只会是被平阴侯府推出来顶包的。
“我有什么办法?我娘的病,需要一味药,只有家主有!我这辈子,只有我娘对我好,我得给我娘挣命!”
杜江这话一出,二人皆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杜江又哼了一声:
“不过,这回算是老子栽了!我本以为处理了最后那个小娘皮他才会动手,没想到他这般急不可耐。难为我之前放了那么多的水了!”
第82章
杜江这话一出, 徐瑾瑜都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莹莹这桩截杀案,既是受害者的聪慧, 又是杀人者的容情。
不过,不管杜江怎么说,此事都是他的罪过,对于受害者的宽容,也掩饰不了他的恶行。
随后,徐瑾瑜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那么, 杜江你究竟为什么要对花月楼中人下手?”
杜江听了徐瑾瑜的问话, 顿了顿, 道:
“我也不知, 我只是听命为之罢了。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家主为什么要对那花楼中人赶尽杀绝。”
杜江想了想, 随后道:
“不过, 我倒是觉得家主是想遮掩什么。要我说,侯府如今已经够势大的了, 宫里有娘娘, 有皇子, 宫外多少大臣在家主手里都攥着把柄,也不知道他折腾什么……”
徐瑾瑜听到这里,脑中那抹灵光突然具现:
“娘娘……若我没有记错, 柳县令曾说过, 宫里有一位兰妃娘娘, 不知道你对这位兰妃娘娘可有了解?”
“兰妃?那是家主的宝贝疙瘩,不过打小没有长在京里, 也就入宫前我见过一面,倒也是花容月貌,就是年岁不小了。”
杜江也不知怎么想的,对于徐瑾瑜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颇为配合。
“那这位兰妃娘娘,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杜江不假思索道:
“景庆七年啊,她前脚入宫,后脚六叔就没了,为了不冲撞了她的喜气,六叔就草草发丧了,六叔他娘气的睡了三天三夜。”
因为这件事让杜江太过印象深刻,所以他直接便脱口而出。
而随着徐瑾瑜的问话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魏思武都听出了点儿眉目。
这会儿,魏思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瑾瑜,压低了声音道:
“瑾瑜,你,你,你怀疑兰妃的身份有问题?”
“思武兄,这些都太巧合了,你不觉得吗?”
徐瑾瑜认真的看着魏思武,手指摩挲了两下,缓声道:
“花月楼的兰娘在景庆七年暴病而亡,平阴侯的嫡女在景庆七年回到侯府入宫伴驾。
而堂堂平阴侯府的嫡女,竟然一直养在京城之外,甚至错过了花期。
这对于一直喜欢用联姻来维系关系的平阴侯来说,也太过反常了。”
徐瑾瑜一字一句的说着,魏思武随后忙扶了一把门框:
“等会儿,你让我缓缓。那花月楼的兰娘,可是花月楼的头牌,我舅舅,我舅舅……”
魏思武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而杜江听到这里,却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直接大笑着拍手称快:
“哈哈哈,堂堂平阴侯嫡女,原来竟然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
想家主一生自诩贤德正义,就算是做些男盗女娼的事儿,也得拉着联姻的大旗,现在竟是被他的嫡女给坐实了!妙!妙!妙!”
魏思武听到这里,没忍住一拳砸在了床柱之上:
“难不成在后宫之中,平阴侯也是手眼通天不成?那兰娘若是在入宫前就,就破身,那些嬷嬷莫不是吃白饭的?!”
魏思武又气又急,可是这事儿到底不是长姐的事儿,所以他只是生气,倒是没有直接冲进皇宫。
毕竟,他是莽撞,不是傻。
他要是直接冲进去告诉他的皇上舅舅,舅舅,你的妃子,我的表弟他娘,曾经是个花楼头牌,舅舅你和你的大臣们可能睡了一个女人……
他舅舅不锤爆他的狗头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