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武一面看着台上的歌舞,一面喝着闷酒,龟公自然知道这位的身份,随即赔笑上前:
“魏世子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不若小人让几个姑娘来陪您高兴高兴?”
“啧。”
魏思武啧了啧舌,慢吞吞道:
“还是算了吧,今个怕是我能来的最后一趟了。”
“这话从何说起?”
龟公殷勤的为魏思武斟好了酒,随后看了一眼一旁的杂役,不多时,不远处的香炉里,燃起袅袅烟雾。
魏思武连喝了两杯酒,这才缓缓道:
“还不是我娘,也不知她何时为我定了一个未婚妻,那醋劲儿大的,后头我怕是来不了了。”
“什么?天下竟有这样善妒的女娘?郎君在外松快松快还要拦着,真真是不守妇道!”
“你说谁呢?!”
魏思武直接拍案而起,龟公都懵了,他就是说着这魏世子的话说下去而已,他怎么还急眼了?
“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见你满口胡沁,仔细你的舌头!”
龟公:“……”
还不待龟公郁闷,门外的小厮便小跑回来:
“魏,魏世子,外头有位女娘说要寻您,小人们实在拦不住啊……”
“哟,这里头的姑娘看着个个水灵,也难怪世子日日流连了!”
魏思武有些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娘”缓缓走近,“她”一身娇嫩的鹅黄衣裙,虽有面纱蒙面,可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仿佛可以将人的魂灵都勾过去一般。
一旁的龟公也不由啧舌,啧,什么未婚妻善妒,有这么一个仙姿玉骨的未婚妻,只怕魏世子也看不上楼里这些庸脂俗粉了。
男人,还真是虚伪!
“咳,你,你怎么来了?”
魏思武终于回过神来,纵使马车上已经看过一次了,但也让他忍不住失神。
“怎么,世子来得,我便来不得了?”
“女娘”的声音犹如碎玉,虽然有些低沉,可却也如羽毛般搔着耳孔一般,让人心痒痒的。
魏思武忍不住挠了挠头,随后拉住了“女娘”的手腕:
“别,别闹了,快,快随我回去!”
“女娘”冷哼一声,四下打量一下:
“我偏不,我倒要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的!这什么香,俗气的紧,搬走搬走!你,去把你家花魁姑娘请出来!”
龟公一脸为难:
“这,这位女君,花魁娘子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不就是要银子?世子——”
魏思武下意识的把钱袋直接丢到了桌子上,龟公瞥了一眼,里面鼓鼓囊囊的,都够与花魁娘子春风一度了。
龟公想起魏思武那句以后都不来的话,今个这笔银子,要是不赚他心里都亏的慌!
“好好好,两位这边儿请!”
随后,龟公点头哈腰着,连忙把人请到了雅间。
不多时,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娘缓步而至。
“这就是你们的花魁?不过如此!世子,走了!”
“女娘”唤了一声,随后魏思武直接便跟着出去了,龟公见状,忍不住摇头。
等二人出了春月楼,到了一出僻静的巷子,徐瑾瑜一面走,一面将珠花发钗卸下来:
“思武兄,你……”
徐瑾瑜还没有开口,魏思武便轻咳一声道:
“主司。”
林寒肃带人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魏思武,皱眉道:
“你在此狎妓?”
魏思武张口欲言,林寒肃又看向他身后带着面纱的徐瑾瑜,眉头皱的的更深了:
“还带良家女娘一起?”
徐·良家·瑾·女娘·瑜:“……”
魏思武闻言,忍不住嘀咕:
“主司怎么不说是吾把楼里的姑娘带出来了?”
林寒肃淡淡的看了魏思武一眼:
“本官什么没有见过,这女娘定是好人家的姑娘!说!你到底在此做什么?!”
魏思武一时语塞,徐瑾瑜不由无奈一笑,随后掀了面纱。
面纱落下,那盛极的容颜扑面而来,便是一旁的众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林大人,林大人……”
徐瑾瑜唤了两声,林寒肃终于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崩裂:
“徐,徐侍读?你们,你二人……”
徐瑾瑜将面纱抛到魏思武怀里,明明还梳着女娘的发髻,化着女娘的妆容,可在这一刻,那个沉着稳重的徐大人又回来了。
“林大人,且借一步说话。”
林寒肃一脸复杂的看了一眼徐瑾瑜,他无法言说自己方才正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随后才发现眼前人竟是一个郎君的糟心之感。
这会儿,林寒肃声音都透出了几分疲倦:
“好,徐侍读这边请。”
徐瑾瑜点了点头,看了魏思武一眼,魏思武随即跟上,三人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徐瑾瑜这才含笑道:
“林大人,下官且猜猜您为何今日来此吧。”
林寒肃本来正盯着徐瑾瑜,可冷不防对上徐瑾瑜的笑容,他顿时突觉失礼,直接低下头,闷声道:
“你说。”
“要是下官没有猜错,林腾最频繁的活动场所就是那巷子口的春月楼。而那春月楼……就是林腾染上阿芙蓉上瘾的途径。”
林寒肃愕然抬头,徐瑾瑜遂淡笑道:
“下官与思武兄来此的目的,与林大人一般无二。下官也已经为林大人探过路了。
唔……林大人最好现在便带人进去抓人,否则,那香炉里的阿芙蓉就要燃尽了。”
林寒肃一听是正事,顿时面色一整,立刻道:
“你说的不错,那天,本官将天牢膳房之人抓获后,拷问出林腾当时的饭食之中有人受人指使加入了大量的阿芙蓉。
或许,那阿芙蓉便是信号,有那阿芙蓉,林腾连死都是松快的……那幕后之人当真是视国法于无物!
且不光是林腾,本官还查到,那林腾还有一个外室子,也染上了阿芙蓉,本官现在怀疑,可能有人以此来要挟林腾对徐侍读下手!”
不得不说,林寒肃最终与徐瑾瑜当初请赵庆阳查到的消息,殊途同归。
随后,林寒肃便急急带着人前往春月楼,不多时,一阵阵惊呼声,尖叫声响起。
“思武兄,我们先归家吧。”
以林主司的手段,徐瑾瑜相信不日便能查明真相。
这一次,林主司还真是一场及时雨,且看幕后之人又能往哪里逃!
徐瑾瑜面上带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最后一缕余晖映的他面颊微红,美不胜收。
“咳,瑾瑜你还是先把面纱带上吧。”
魏思武已经不知这一路过去,有多少人盯着徐瑾瑜看了,他们的马车还有一段儿距离。
“好。”
徐瑾瑜从善如流的带上了面纱,随后与魏思武回到马车之上,这才将头发散开,换了衣裳。
魏思武只认真道:
“瑾瑜,你放心,这回不可能出现天牢之事了!”
徐瑾瑜安静下来后,喝了几口茶水,这才轻轻道:
“劳烦思武兄,盯紧了那个龟公。最好,请林大人将他单独关押起来。”
“好。”
魏思武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应下,徐瑾瑜这才缓缓道:
“他的骨相,不对。”
那龟公的骨相,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实在奇怪极了。
魏思武有些不解:
“瑾瑜的意思是,那个龟公带了□□?”
“不,不是□□,应该是一种手法……”
徐瑾瑜思索着,看魏思武一脸疑惑,他遂解释道:
“大多数人的骨相因为男女之分有着鲜明的区别,而□□可以改变皮肉,却无法改变骨相,便会造成二者不协调的情况。
那位被送进二皇子后宅的女娘便是因为带着□□,所以我一眼便可以看穿,可是这个不同。”
不同在,你明明知道他的脸不对劲儿,可却无法确定是何处不对劲。
“这些日子,我在翰林院的藏书楼倒是看到过一则杂文,其中说,有一怪医,有推骨换容之术,当时我以为此或许只是一桩奇闻,现在看来……或许有成真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