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姜兴直接人都傻了,而徐瑾瑜也理直气壮道:
“就这样!”
“你耍我!今日别管是什么镇国公府还是圣上护着你,老子要你的命,看谁敢留?!”
姜兴直接提剑而起,赵庆阳下一刻便要挡在徐瑾瑜的面前,而徐瑾瑜只抬手抓住赵庆阳的手腕,看着那么孱弱的手臂,可力气却也不小,让赵庆阳竟是一时上前不得。
随后,徐瑾瑜不咸不淡道:
“好,杀吧。杀了我,且看你又能活几日?这一次是我来,下一次,便是武安候。
武安候才在南疆打了一场无伤之战,他素来眼里不揉沙子,你尽管动手,且看你能不能在月余便将屁股擦的干干净净!”
徐瑾瑜这话一出,赵庆阳抿紧了唇,才没有让自己露出异色来。
而姜兴听了这话,也不由抖了抖手。
那位武安候的人品德行他确实知道的,在他眼皮子下面,要是真有个差池……
姜兴缓缓收回了剑,徐瑾瑜这才风轻云淡的看过去:
“看来,姜将军是想明白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矿场出了差错?”
姜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追问,而徐瑾瑜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随口道:
“我来太守府这几趟,可从未见过太守大人舍得让弟弟守门的,今个打了个招呼,听他说……太守大人需要信任的人守门。
以我对太守大人的了解,除非是发生什么大事儿,否则也不会连自己的太守府都要派那般信任的人来把守吧?
至于这大事儿嘛,除了矿场外,难道太守大人还瞒了我什么不成?”
少年那双桃花眼黑白分明,笑意流淌,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却仿佛带着洞察人心的利芒,让宛阳郡太守不由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姜兴听了这话,冷冷的看向宛阳郡太守:
“马昌明,你做的好事!”
宛阳郡太守支支吾吾,不敢多言,徐瑾瑜看了一会儿,这才淡笑道:
“好了,姜将军要训人私下就是了,今日您寻我来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姜兴闻言,不由心下一顿,这徐大人又知道是自己找他了?
第197章
徐瑾瑜直接将事情挑明, 而方才还一副想要将徐瑾瑜当场杀掉的姜兴,却不由低头喝了一口闷酒,这才老老实实将矿场发生之事讲述了一遍。
等徐瑾瑜听其说完, 这才沉吟片刻,缓声道:
“这天雷来的未免也太过突然了。”
姜兴点了点头,看了宛阳郡太守一眼:
“谁说不是呢?正是因此,我才……方才对不住了,徐大人!”
徐瑾瑜淡淡一笑:
“姜将军何出此言,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时候话敞开说也就是了。
不过嘛, 要是下次将军再这般动刀动枪的, 可莫怪吾翻脸不认人了。”
徐瑾瑜看似大度的说着, 只是等最后一句话说完, 他斜了姜兴一眼,姜兴只觉得心里一揪, 立刻道:
“徐大人放心。”
马昌明说圣上是被这位徐大人的美色蛊惑了神智, 可他看却不尽然。
能从门口守门人被换一事推测出太守府发生的事宜,这等人物不可小觑!
徐瑾瑜微微颔首, 姜兴随后又道:
“本来想要请徐大人一道发财, 却没想到徐大人才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我这张脸也不知该放在哪里了。”
“哎,姜将军不必如此,事情出来了, 咱们解决事情不就好了?”
徐瑾瑜随后以茶代酒, 敬了姜兴一杯酒,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刻恩怨全消,赵庆阳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他嘭嘭直跳的小心脏这会儿还没有消停呢!
然而, 随着徐瑾瑜三言两语下来,姜兴几乎已经将徐瑾瑜引为知己,反倒将一旁的宛阳郡太守衬得像个客人。
不过,今日本就是姜兴想要见一见徐瑾瑜,并请徐瑾瑜帮他们周全一二,故而宛阳郡太守也没有多言,只安安分分的为两人斟茶倒酒。
等到姜兴把所有的事宜都讲清楚后,徐瑾瑜看了一眼宛阳郡太守,欲言又止,又恰好在姜兴发现后歉意一笑:
“姜将军,依我之见,这件事十有八九非是天灾,而是人祸啊。”
姜兴听了这话,不由一顿:
“徐大人的意思是……”
赵庆阳听了徐瑾瑜这话,心差点儿没有从嘴里跳出来,可想到徐瑾瑜让自己稳住的话,他硬生生的憋住了。
“那矿场早已废弃,若非被有心人发现,有怎么会发生这场意外?最重要的是,依姜将军所言,昨日乃是你们惯例处理“废材”之日,守备松懈,只怕需要有人在暗中摸索许久方才可以呐。”
依姜兴所言,他平日派兵过去,除了开采矿石,便是负责监管那些矿工。
而徐瑾瑜这话一出,姜兴也不由陷入沉思。
不错,每月十五的清理日,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知道,也那么恰好的挑了那个日子动手。
姜兴不由看了徐瑾瑜一眼,少年正言笑晏晏,犹如清风朗月,碧竹疏影,要不是他此前收了那么一箱硫磺,他几乎以为这是一位两袖清风,不染俗物的清流名士。
而此刻,少年的怀疑又减轻了一层,姜兴看着少年的眼神里,戒备渐消。
“那看来是有人盯我们许久了。”
姜兴面色莫辨的说着,语气中满是杀意:
“这等阴险歹毒的小人,若是被我抓出来,一定将其抽筋扒皮,暴尸示众!”
姜兴这满怀杀意的话,让赵庆阳都不适的皱了皱眉,宛阳郡太守更是手腕一抖,杯中酒水溢满泻出。
他早就知道姜兴性情暴戾,可是这会儿正面对上,还是不免害怕。
只不过,有徐瑾瑜在旁镇定自若的吃着点心做衬,倒是显得他的慌张格外明显。
姜兴面色莫辨的看了一眼宛阳郡太守,冷声冷气道:
“马昌明,听说你那边的监工还活着,他可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宛阳郡太守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小声嘟囔道:
“他说了什么,将军不是知道吗?”
“那监工说了,那他日与那群兵将还隔了一段,第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把兵将们都掀翻了。
之后又是第二道、第三道,直接将他们都,都劈死了!那一片的土都成了焦土!”
“哦?姜将军,你的兵将全都……将军节哀。”
徐瑾瑜一脸沉重的向姜兴表示了哀悼,而姜兴听了这话,只是绷着脸,摆了摆手。
赵庆阳在一边儿看的津津有味,这会儿警报解除,他也被瑜弟遛了好几次了,虽然他看不懂瑜弟和姜兴之间打着的机锋,可是不妨碍他看别人踩坑的热闹啊!
“也就是说,这场意外过后,几乎没有幸存之人?”
“只有我那监工。”
宛阳郡太守立刻补了一句,姜兴抬眼看向他时,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冷漠。
可偏偏宛阳郡太守一无所觉,而徐瑾瑜听到这里,心里都不由摇了摇头。
这位太守大人真真是“聪明”到他都有些不忍心算计他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配合之人。
徐瑾瑜和姜兴都无视了宛阳郡太守的话,随后徐瑾瑜思索片刻,缓声道:
“总而言之,此事可大可小,那些矿工我当时得见,都已经身中硫磺之毒。
他们能上京告御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我会去信一封,我与清丘县的柳县令有几分交情,若要进京必经此道,我会请他先替两位盯着。
若是真有神通广大之人,进了京城,咱们也有其他的法子不是?”
徐瑾瑜说着,看了一眼赵庆阳,此举直接给姜兴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姜兴那原本打结的眉头微微松开:
“那便有劳徐大人了。”
徐瑾瑜摇了摇头,又说了些宽慰姜兴的话,姜兴此番过来,便是为了让徐瑾瑜答应为他们清扫后路,这会儿徐瑾瑜已经应下,他也不便多留。
是以,姜兴第一个起身告辞,只是临行前,他的目光若无其事的从宛阳郡太守身上扫过,徐瑾瑜正好捕捉到,但他只是低眉一笑。
随后,他举起面前的茶碗:
“送,姜将军。”
少年风姿卓越,声音疏朗,姜兴看过去的时候,正是他仰头喝下茶水的时候,那纤细的喉管看上去一捏就碎。
“徐大人,无事来军中坐坐。”
“自然,还望到时候,您别嫌我烦。”
少年的声音被风裹挟了许久,等姜兴走到屋外时,仍觉得留有余音。
姜兴骑马离开,门外的太守弟弟笑着挥了挥手:
“将军一路走好啊!”
那副热情的模样,让姜兴不免想起徐瑾瑜在宴上说的话。
自己的兵个个都是好手,怎么偏偏他们没有活下来,反而是马昌明那文不成武不就的监工?
除非有人对于他们矿场中的各项安排十分熟悉,否则,谁又会正好选了那么一个日子呢?
姜兴此人生了一张憨厚老实的模样,可却内里藏奸,这会儿已经生了疑心。
而另一边儿,姜兴刚一走,宛阳郡太守便大松了一口气: